第269章 有朋自遠方來

  第269章 有朋自遠方來

  蕭硯調整了一晚上,思路終於重新清晰起來。

  調整的不是別的,正是腦海里多出來的二十年記憶,箇中交雜,他人的記憶與自己的記憶混合在一起,便是如今的蕭硯,梳理起來也頗為麻煩。

  這也是蕭硯不輕易使用「劍意」搜魂的原因所在。

  這是「劍意」的一大缺點,當年蕭硯在穿越至高武世界掌握這一金手指後,第一次使用搜魂時,就差點因對方繁雜的記憶而變得人格分裂。

  利用「劍意」搜魂,好處是這金手指本身會替蕭硯精準調取出他想知道的信息,壞處卻是搜魂對象的全部記憶都會如潮水般被吸收至自己的腦海內,自己的記憶與他人的記憶交雜融合,在蕭硯修行之初時,常因為定力不夠而無法將之梳理出來,導致真真假假,二者合而為一,從而影響心性。

  甚至往深了說,從他人身上吸取來的記憶就已然是蕭硯的,雖然沒有切身經歷,但對於記憶深處的那種感受是切實存在的,這種情況下,就是極難剔除的隱患。故在來到這世界的最開始,蕭硯很難記起這一「不良人」原有的世界時間線,畢竟在他上一世,他搜魂攝入的記憶太過冗雜,若非是慢慢遇見了姬如雪、降臣、女帝等人,記憶很難重新被提起,就算是這樣,在許多地方仍有不少誤差。

  人與人終究不相同,各人的心性亦是不一樣,有人表面上強橫堅毅,骨子深處卻是不輕易顯露出來的怯懦,這種雙面性,便很可能在悄無聲息間影響到蕭硯自己,且這種影響或許會因對方的實力強大而提升,但就算是閱歷不足的小人物,亦有柴米油鹽般記憶深刻的東西,混雜在其中,便能讓蕭硯記憶錯亂,好似平白多了一段人生。

  更別說那些閱歷豐富的強勁對手了,若說燒殺搶掠荒淫無度還是小道,第一時間就能被蕭硯剔除,那些對方在關鍵時候的抉擇,卻能輕易攪動蕭硯自己的心境。

  例如當年蕭硯為了營救一個宗門師妹,不得已對一個瀕死的老者進行搜魂,最終師妹當然救了回來,蕭硯卻因此得了一件影響之後十數年心境的問題。

  卻說那老者身為一藩屬小國的護道國師,在國家淪喪之前,其國主突然召其入宮,問了其一個問題:「如若能以一人的性命救得十人、百人、一國之人的性命,那麼救還是不救?」

  若按照那老者的本性,必然會選擇救,畢竟不過只是一個人的性命而已,比之千百人的性命,賤如草芥。

  但老者當時卻猶豫了,因為彼時國家存亡,敵國大軍臨境,對方又有山上宗門相助,己方只是待宰的羔羊,這種情況下,若是那個需要被犧牲的人是他這個在兩國間都沒什麼好名聲的國師又當如何?

  犧牲一個人的性命救千百人,這國師捨得,甚至就是需要犧牲千百人的性命他都不在乎。但他不捨得自己的性命,縱使能救千萬人又有何用?

  所以在彼時之際,這個國師的選擇是,不救,因為他並不知道這個所謂的一人之性命,在來日會不會落在自己頭上。

  這一念頭在其腦海里根深蒂固,徑直影響了蕭硯十多年,因為這個答案不能說錯,但與他之前的心境並不相符,這甚至在潛意識內成為了他的心魔,一直縈繞不去。久而久之,因為這種問題愈壘愈多,蕭硯便索性斷了這個能力,若非必要,不會使出來,雖然便捷,但後遺症太大,麻煩太多,蕭硯不想因小失大。

  好在這個所謂的潼家少主,二十餘年的記憶雖說混雜,但左右就那麼兩個字,一為色,二為權,固然行事毫無規矩,卻終究屬於成長在溫室里的花,還不至於有能夠影響蕭硯心境的東西。

  上一次在汴京,他本想利用搜魂術把石瑤喬裝孟婆的法子複製過來,亦是因此而作罷,只是換做其他條件讓孟婆替他做三件事。

  天色放亮,蕭硯皺眉睜眼,掃了下蜷縮在角落裡已經哭干淚水的潼月,後者本來還在小眼睛亂瞟,但看見蕭硯突然掃來,復又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埋著頭在那可憐兮兮的。

  蚩夢在旁邊趴在桌子上打瞌睡,還沒有醒,抱著刀坐在門口的姬如雪亦是一同睜眼,向蕭硯望過來。

  蕭硯突然沉思一晚上的這種情況,姬如雪不是沒有經歷過,已是輕車熟路,故大半夜都守在門口保護蕭硯不受干擾。

  第一次是在曹州的時候,不過彼時她被蕭硯帶出城的時候還處於昏迷,後來清醒過來後,蕭硯亦是獨自的破屋內緩和了片刻,不過當時她只以為是因為林神醫離世的原因。直到後來在河北時,蕭硯在最危急的時候臨陣擒獲敵方斥候後,便會獨自沉思許久,時間不等,有長有短,不過期間臉色都是極為嚴肅,仿佛沉浸在他一人的世界內。

  姬如雪給蕭硯遞了個詢問的眼神,後者笑了笑,按住桌上的劍柄摩挲了下,眯著眼睛思索了下。

  現下已經把潼樂的記憶消化掉,無用的東西都已經被剔除出去,蕭硯對此已經輕車熟路,雖然有些痛苦,但早已習慣,已然無礙,唯一的影響,就是在幾日內無法達到之前心之所動的馭劍效果。

  畢竟馭劍一事,雖看內力強勁,卻也極為耗費心神,兩者間牽連一線,是無法忽視的前提。

  在蕭硯前世最強的時候,神念一動,就可達到萬劍歸宗的地步,無需內力,僅僅倚靠那一縷縷終年凝聚於身的劍意。到了那個境界,劍已非單純的制式武器,而是可以與蕭硯共鳴的一種形態,長劍一去可達百里,劍至則人至,不過那種能承載洶湧劍意的好劍不多便是。

  來到這個世界後,由於兩方世界的天地規則,練功方式不一,蕭硯前世摸索出來最適合修行的功法反而起不到用處,畢竟在前世,登堂入室的修行者動輒都有數百年壽命,劈山斷江亦非難事,而這個世界,卻極難達到這一點。

  當下最適合蕭硯的功法,倒還真是降臣那還未改編完成的九幽玄天神功,雖然在修煉過程中會被無限大的勾出心中欲望,但對於磨礪劍意卻是完美的存在,且能在修煉途中用以壓制住其他的雜念,只講究一個『入魔與化魔』的過程,可謂是以毒攻毒了。

  不過蕭硯也知道,這並非長久之計,他當初用成為降臣實驗的小白鼠來換取降臣出手援助的條件,就已想過這個問題,降臣本人對於九幽玄天的來源並不願意細說,且二人作為觀察和被觀察的關係,其實對於這功法的缺陷都是心知肚明,真到了蕭硯徹底喪失人性這種不可挽回的那一步,降臣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

  至於去年在漠北尋求耶律質舞幫忙卻仍然治標不治本的結果,蕭硯倒沒有多大的意外,降臣已經與他說過,想完美契合九幽玄天,或許和耶律質舞換血可能就是最佳的選擇,不論是出馬導致的壽元減少,還是承載九幽玄天無時無刻都在浸染男子體魄的陰屬性影響,都能完整適配,因為她當時說過,九幽玄天天生就更適合女子修煉。

  然而蕭硯問降臣原因時,她又語焉不詳,一副不想深談的樣子,甚至於當時蕭硯在床上提出這個問題,御姐就算是都開口求饒了,仍然硬是不回答,所以也就擱置了下去。

  但有一點蕭硯能感覺的出來,降臣似乎對於述里朵或者說耶律質舞,有一股掩藏起來的執念,至於這個執念是善還是惡,或許後者要更多幾分。

  所以在這個前提下,蕭硯要想解決因為九幽玄天誘引出來的種種問題,便來了嬈疆。

  他的目的地不是萬毒窟,也不是什麼十二峒,只有那一理當是李淳風留給李星雲的線索,可以說,是李淳風在嬈疆的衣冠冢?

  蕭硯不是沒有猶豫過,此行會不會白跑一趟,但他冥冥之中卻又有所感覺。

  若說李淳風、袁天罡二人卜卦布局之術通天,可憑凡人之軀知曉身後三百年之事,那麼他這個不應有之人現在出現在這三百年之際——

  三百年前,二人的卦象上,會不會有所變動?

  若有變動,他這個不應有之人,在三百年前的那場賭局上,又該是什麼角色?又值不值得二人中的一方為他立下賭注?

  不提這一點,蕭硯已然見過了當世第一流的袁天罡,自然也不肯落下另一個李淳風。

  中原據說倒是有一個李淳風之墓,不過蕭硯倒是知道那也是一個衣冠冢,畢竟其真身已經被撒入了三處福地,其中可能留下的提示也不少,但地方實在難尋,蕭硯讓孟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玄冥教盜聖溫韜替他尋李淳風所在,至於那個在海外的孤島,蕭硯更是想都懶得想,真要去尋,或許只有袁天罡知道地方。

  所以在此行之前,蕭硯並沒有在嬈疆大動干戈的想法,就算袁天罡真的現身嬈疆,兩年之約在前,又有什麼關係,無非是井水不犯河水罷了。

  但岔子就偏偏出來了。

  根據潼樂的記憶,他們此行的任務,除卻替潼家將槐柳、鹿圈、玲瓏三寨收入潼家名下外,最關鍵的任務,是要利用屍怪之禍將三寨的人口解決一半,也就是說,槐柳三寨上萬嬈民,其中半數已被畫上了死刑。

  這其中的緣由,潼樂本人並不清楚,只知道最後的死屍會被秘密送入萬毒窟,他本人的任務,也只是操縱屍怪殺人而已。

  想到這裡,蕭硯從懷中取出那枚從潼樂身上搜出來的搖鈴,普普通通,要比尋常的手搖鈴小上一些,不過當中的擊錘卻是金中透黑,渾似被血浸染的一般,頗有些邪異。

  看見他取出這搖鈴,潼月的眼神變了一變,低下了頭,她並沒有說寨子外的那些屍怪也受他們指揮,蕭硯也並沒有問,故還當後者並不知這搖鈴的作用,且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她當然不敢說出來。

  這個搖鈴,正是操縱屍怪的利器,不過要會蠱術,蕭硯通過潼樂的記憶學了一點,但不精通,且這其中可能會那萬蛛蠱的效果最佳,故打算稍後交給蚩夢。

  至於為何一定要將槐柳三寨半數的人殺害,蕭硯如果猜的沒錯,可能會與傳說中十二峒那個兵神怪壇有關,但還需要驗證一二。

  不過憑此,也能解釋為何毒公已經挑起了嬈疆與南平國的戰事,對於區區幾百屍怪,萬毒窟卻一直拖了接近半個月都仍然沒有解決,反而任之愈演愈烈,這是製造死人最好的方法,還能將禍水潑給南平國,可謂一舉雙得。

  畢竟相較於將本就無法進入萬毒窟的活人送進彼處,將一批批『可能會感染』的死屍運進萬毒窟處理,二者相比,誰的猜忌性更高,不言而喻。

  想通了這些,對於接下來的處境,就清晰明了了。

  袁天罡在世,毒公蚩笠不敢定然不敢打兵神怪壇的主意,按照蕭硯所知,想要將兵神怪壇煉製到最終形態,是需要巫術和蠱術相結合的,否則不僅效果打折扣,可能煉出來的都是廢品,所以不難想出,毒公如此大動作的依仗所在。

  而往深了想,在牂柯寨那只需要姬如雪和蚩夢聯手抗衡的萬毒窟屍怪,明面上看似是人死後被萬蛛蠱控制,如今想來,極有可能其就是一具兵神怪壇的半成品,不過沒有煉製完成,所以毒公不得不藉助萬蛛蠱控制而已。

  兵神怪壇,不論是袁天罡是打算用之來幫助李星雲爭奪天下也好,還是留在嬈疆當作後手也罷,終究是喪盡天倫的東西,於公於私,蕭硯都不允許它現世。

  「小鍋鍋,你醒啦。」

  隨著宅子外傳來響動聲,蚩夢倏的驚醒,看見蕭硯二人仍然都在後,她才放下心來。

  畢竟在昨夜斬殺了潼樂兩人,問話潼月後,蕭硯就一直臉色沉重的坐在那裡,她還當是他對嬈疆失望了不打算繼續去萬毒窟了,所以一直有些患得患失,更對潼樂這種萬毒窟敗類恨的咬牙切齒。

  至於宅子外的動靜,不是別人,正是兩個負責處理潼樂兩人屍首的野修回來了,老老實實守在堂外,用嬈疆話稟報了一番,然後誠惶誠恐的立在原處,不敢抬頭。

  而緊隨起來的,則是槐柳寨的寨主一行人,寨主安排在宅子外的僕人其實夜裡已經聽到了動靜,也通知了寨主及各位長老,但天亮之前,一行人不好擅自闖進來,這時候才姍姍來遲,卻是正好撞見了蕭硯將那個搖鈴交給蚩夢,給後者說了一些使用要點。

  當此之時,蚩夢已然對蕭硯崇拜至極,小鍋鍋不是神仙,還有哪個是嘛!

  負責照顧潼月的老嫗斷了兩條腿,半死不活的,被寨主小心翼翼安排人抬了出去,卻不好揣摩該如何安置,便小心詢問了那兩個守在門外的野修。

  後者正又懼又怕,哪裡知道該怎麼安置,便只好硬著頭皮去問蚩夢,待想了想,卻又眼巴巴的看向姬如雪。

  他們吹了一夜冷風,算是看出來了,蕭硯不能惹,看起來笑眯眯的一副和善模樣,行事看起來卻像是隨心情一樣,這會其臉色並不算好看,便不敢去觸霉頭。

  至於蚩夢,心情是最好揣摩的,但脾氣也是最不好的,顯然對他們這兩個潼家走狗沒啥好眼色,自是也不敢去多嘴。

  如此一來,理性且清冷的姬如雪,反倒是成了最好說話的人。

  姬如雪沒有過多安排,只是客氣的讓寨主隨意處置便是,同時提醒他們最好讓人將其盯緊一點,以防意外。

  寨主如奉聖旨,此時哪裡還敢計較對方是不是中原人,沒看見那個昨天還嬌蠻的潼家大小姐蜷縮在角落一聲不吭嘛,什麼潼家少主,更是人都不見了,加上一地狼藉,其中情況不明而喻。

  待事情辦完,寨主見蕭硯幾人居然還要回客棧,便連忙想要攔下,一陣陪笑就欲打好關係,不過蕭硯只是客氣與其談笑了幾句,而後就自顧自的回了客棧,甚至沒有帶上那個潼月。

  寨主與幾個長老一陣唏噓,只當先前怠慢了幾人,讓那個顯山不露水的中原青年不滿了,便又是一陣憂愁,回去想著補救之法。

  至於那潼月,處境太尷尬了,寨主不敢多問夜裡的細節,那兩個劫後餘生的野修也不敢與他們多說,遂只是繼續把這座宅子擱置給潼月,不過其中再沒有什麼交際便是。

  ……

  「為何不與寨主他們說明情況?」

  姬如雪提著刀走在旁邊,蹙眉詢問:「還有那個……」

  「小姐姐你放心吧!」蚩夢叉著腰哼哼道:「那個害人精,窩已經偷偷放了一隻流蹤蠱在她身上,雖然不如吃下去管用,但是想要知道她的位置,那簡直是輕輕鬆鬆!」

  蕭硯笑了笑,道:「如果真說潼家這夥人不是為了除怪來的,而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寨主未必會信,同為嬈疆人,他們是更信萬毒窟還是信我們兩個中原人?」

  蚩夢叉著腰的手收了下去,欲言又止,最終卻是神色落寞的閉口不言。

  姬如雪觀察到了這個細節,有心安慰,但話到嘴邊,卻反而不知該如何張口,遂只好習慣性的抱著唐刀,沉思起來。

  方才蕭硯避開了蚩夢,以聚音成線的方式告訴了她一些東西,如潼家奉了毒公的命令來收集死屍,以及萬毒窟可能存在的動變,嬈疆與南平國的戰事等等。

  姬如雪對此並不發表意見,自始至終嗎,她也只有一個要求。

  跟著蕭硯一條路走到底。

  三人臨到客棧,還未登樓,就聽見樓上傳來了一陣聲音。

  很古怪的聲音。

  勉強能聽出來,是笛子的聲音,不過曲調嘛……

  大堂中間,掌柜攜著幾個夥計排排坐,仰頭望著二樓的白衣人影憑欄吹笛,各個臉色僵硬,卻在掌柜的招呼下,不時發出幾道喝彩聲。

  「停停停!」

  蚩夢定睛一看,當即捂著耳朵大喊,隨即指著樓上乖乖收起骨笛的侯卿一臉不可思議道:「你這個樣子,還要學音律?」

  「師傅可有什麼指示?」侯卿認真詢問,然後覺得徒弟在高處有些不妥,便施然走下樓梯,把借來的木笛還給了蚩夢。

  蚩夢捂著額頭:「哪個要當你師傅嘛!」

  說著,她轉頭指著那一幫子掌柜夥計,叉著腰道:「還有你們,為啥子昧著良心說話。」

  「我給了他們銀子。」侯卿皺了皺眉,然後轉向掌柜等人:「你們不是說我的音律吹的很好麼?」

  後者幾人自是尷尬,不敢多嘴,卻又不想掏出懷中的銀子,遂有些進退不得。

  蕭硯笑了笑,只是看著侯卿那支骨笛道:「看來侯兄昨夜收穫不小。」

  蚩夢看著這支四不像的骨笛,更是一陣頭大,只差翻白眼了。

  「是有些收穫。」

  侯卿點了點頭,然後從懷中摸出了一把器物,雙手遞給蚩夢:「師傅請看,弟子昨夜遇見了幾位好友,說是師傅的家鄉人,弟子代師傅與他們敘了敘舊,不過他們臉皮薄,人走了,只留下這些信物。」

  「家鄉人?」蚩夢一臉懵,接過那五塊三指大小的吊墜,皺了皺眉:「這是窩們萬毒窟的神具令牌。」

  蕭硯眼睛一眯,看了侯卿一眼,後者察覺到他的視線,回過頭,淡定的點了點頭。

  蕭硯瞭然發笑,他本來是打算夜裡再外出一趟收拾潼樂那幾個幫手的。

  事情便更簡單了。

  ……

  是日下午,寨主得知蕭硯一行人突然離開了,懊惱不已,在遣人追回不成後,只好復又去請見那潼家大小姐。

  但奇怪的是,後者並不見人,只是仍然蜷縮在室內,一個勁的撓著全身,卻漫無目的,甚而已經撓得皮膚發爛也不停,同時一邊喃喃自語。

  「不是流蹤蠱……不是流蹤蠱……

  迷魂蠱……那個小妮子,要控制我。」

  ——————

  「停停停,別吹了!難聽死了!」

  夕陽下,大山中的幾具屍怪盡數斃命,正趕著一棒子嘍囉殭屍埋完屍體的侯卿恰才摸著骨笛吹了一會,就被蚩夢叫停。

  如此便罷,蚩夢還不忘捂著耳朵嫌棄道:「你這笛子,做的好沒品位,怎麼好意思當窩徒弟嘛!」

  「我沒品位!!?」

  當天,侯卿出走半日,不肯回小隊。

  蕭硯笑了笑,只是帶著一大一小的兩個姑娘一路向南,邁入萬毒窟的邊界地帶,所過之處,搖鈴聚集屍怪,不再掩飾蹤跡。

  畢竟,有朋自遠方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