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兗州分舵

  第21章 兗州分舵

  兩人避開大道沿野地走了許久,終於撞見了一座供砍樵人夜宿的木屋。

  推門進去,里內除幾堆木柴外,幾乎毫無他物。

  這個世道的砍樵人,本就處於底層末端,建有這一座木屋本已極麻煩,恐怕也無力再設置床榻等物。

  將少女放置下來,蕭硯便引燃了一堆柴火,使這木屋看上去沒有那般昏暗。

  繼而,他脫下了早已污跡斑斑的玄冥教衣甲,將之丟在一旁。

  緊接著,他才伸手索要道:「把你那金瘡藥給我。」

  姬如雪縮在火堆邊,聞言也沒有猶豫,從懷中取了出來。

  蕭硯把雙手用火烤熱,同時坦然自若道:「將你衣物脫些下來,我給你背上的傷口上點藥。」

  「?」

  姬如雪柳眉上揚,看著他不出聲。

  「伱若是能自己來,自是可以。」蕭硯皺了皺眉,語氣有些嚴厲道:「我不喜欠人情,屆時你傷口發膿,莫要後悔。」

  少女動了動嘴唇,終沒有出聲。

  她沒有多計較,將上身的衣甲解開脫下,同時將已被污血染紅的內衫向下解開,露出了圓潤細膩的玉肩來。

  由不得她如此脫衣,裡面的內衫是直綴長式的,並不能從腰間將衣物掀上去。

  空氣中,遂有一抹血味散出來,但夾在其間的,卻多是一縷清香。

  蕭硯抬眉看去,少女略低著頭,看不出什麼神色來。

  他動作儘量放快,在不觸及少女抹胸的情況下,細細的將幾處箭傷都撒上了藥粉。

  至於其他地方,姬如雪自己已能處置,遂不用他幫忙了。

  蕭硯起身站在門檻邊,看著外間積雪裡冒出來的一樁樁樹墩。

  片刻後,身後傳來姬如雪的聲音。

  「眼下你該怎麼做?」

  後面還有她重新穿衣的窣窣聲,蕭硯便沒有轉頭,回道:「等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姬如雪將束腰重新繫緊,不解問道:「難道不是先想法遠離此地嗎?」

  「若玄淨天順利,廢天子被擄走,朱漢賓必然暴怒,屆時恐怕他會請動泰寧軍。」

  蕭硯折身回去,道:「而我們身後依有追兵,遠不能讓所有人都能順利離開。」

  姬如雪愣了愣,繼而詫異道:「你還要回曹州?」

  「對。」

  「現下回去豈不是尋死?」姬如雪柳眉倒豎,壓著略顯焦急的語氣道:「縱是醉音樓,都早就開始轉移人手了。」

  末了,她補充道:「將所有人分散,必能保下大部分人的性命!」

  「不對。」

  蕭硯不急不緩,摩挲著下巴沉吟道:「現在,比我們更急的反而是曹州。」

  接著,他蹲伏在火堆旁,問道:「依照你們歧國的信報,朱溫此人如何?」

  姬如雪輕輕皺著眉,感覺有些跟上了他的思路。

  「尋常百姓自然不知,但在我們的消息中,其荒淫無道、性格暴躁,對近侍與手下臣子經常不顧場合打罵。」

  她頓了頓,接著道:「且還有一件荒唐事,幾年前朱溫正妻張氏死後,其本性便再也壓不住,將他的兒媳,也就是冥帝朱友珪的妻子據為己有。由此觀之,其御下或有幾分手段,但實則與禽獸無異。」

  「所以……」

  蕭硯笑了笑,道:「朱溫這般殘暴的人,若聽聞朱漢賓弄丟了前唐廢天子,你認為朱漢賓怕不怕?」

  姬如雪默然不語。

  而蕭硯也不需要她表態,他抵著自己的臉,虛掩起眸子。

  「而我,卻能救他。」

  「你是不是早有這個想法,才讓玄淨天去救廢天子?」

  「形勢所迫罷了。」蕭硯拍了拍手掌,道:「此番不良人顯露江湖,必能引得他人注意,若再鬧下去,恐又要引出一場殺戮。若朱漢賓能夠配合,便是再好不過。」

  姬如雪蹙著眉,不出聲了。

  兩人在木屋裡沉默了許久,外間卻突然傳來了幾道馬蹄聲。

  蕭硯站了起身,但少女已聽到了來人的聲音。

  「是你的人。」

  她遂與蕭硯一同走了出去,便見到那名為「付暗」的不良人領著幾人一同鑽進了林子。

  觀他們坐下的馬匹,也差不多有力竭的模樣。

  「這邊。」

  他們亦看見了二人,從馬匹上跳了下來。

  蕭硯打量著幾人,出聲道:「情況如何?」

  那付暗雖不明二人的身份,但已見過蕭硯的實力,亦知那不良旗在現在他手上,遂回道:「算不上好,大部分人都衝散了,我們這一路的追兵短時間應不會尋過來,但此地尚在曹州轄內,恐怕短時間還極為麻煩。」

  有一人將斗笠取下,喘著氣道:「不出半日,恐怕其他地方的梁軍也會得知消息,調兵來圍剿咱們。」

  幾個不良人遂都陷入沉默。

  姬如雪看向蕭硯。

  後者從懷中取出那刻有「兗州」的不良旗,正色道:「在下蕭硯,家父曾是三十六校尉之天暗星,本該由他掌握此旗,但幾日前他遭叛徒暗算,此旗遂陷至玄冥教之手,才引得諸位因此中計。」

  付暗將面甲取下,嘆了口氣。

  「不良人解散已久,如今突然召集實則本就令人生疑,但卻不知是這般情況。」

  蕭硯將事情的前後起因盡數講出,最後道:「我本有機會提前告知諸位,但我從前沒有機會接觸不良人,故沒有方法聯絡你們,才不得不用此計,挽救大部分兄弟的性命。」

  眾人皆是沮喪。

  固然,中計喪命是為大敗,但聽聞校尉身死,大唐復興無望,才真讓人心灰意冷。

  蕭硯沒有再多說,初次見面,所有不良人皆被這一變故磨滅了不少心氣,還需時間多多消化。

  這時候,付暗卻道:「不知閣下現在是如何作想的?」

  「自是盡力保全兗州不良人的實力。」蕭硯沉吟了下,道:「朱梁勢大,已不是一個不良人就能對抗的存在。當先緊要的,還需各位重新聚合其他不良人,以免被梁人逐個擊破。」

  「身死不過等閒事而已。」

  付暗道:「我不良人,從來不將生死放在眼裡,現在問的,是閣下可有重複兗州分舵的想法?」

  「對!我們此番被那梁狗設計殺了這般多的兄弟,豈能再這般蟄伏下去!?」

  「若能搗毀玄冥教,誅殺這些逆賊,縱使身死又有何妨!頭掉了不過碗大個疤,不良人存於世間,向來只有殺人沒有懼人的道理!」

  眾人紛說不一,卻都因此瞬間慷慨激昂。

  蕭硯用手指敲著膝蓋,看向他們。

  「我尚不及弱冠,恐不能擔此重任。」

  「你救了俺們一命,本事也強,俺不如你,俺誠心舉你為校尉!」

  有一不良人取下面甲,重聲道:「你掌旗,俺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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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