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奧姑
泃水一川白亮的河水,仍然還在靜靜流淌,但半年未動的河運,現在還是癱瘓,上下的渡口一片荒蕪,甚而已顯破敗,半個人影也無。
但流速最緩的一片河道間,已立有幾個橋樁,上頭搭有浮橋,正被河水拍打著上下晃蕩。
這新建的浮橋是漠北人搭的,以方便斥候能夠策馬到東邊去,打探漁陽那邊的消息。但每每稍一深入,就會被定霸都的游騎驅趕回來。兩方因還有表面上的合作,故沒有大的交鋒,但這幾日小摩擦也是不斷。
此時,一道哨鳴聲,忽地從山林間急促的響了起來。
幾騎遂從緩坡上疾馳奔出,遠遠看著泃水上的那道浮橋。
但這一次,卻非是漠北的斥候,而是一輛古樸的馬車,緩緩從西岸馳來。
不過猶自奇怪的是,這馬車竟沒有趕車人,而那兩匹挽馬也仿佛是極有靈智一般,規規矩矩的向前走著,一路過來,也是極為平穩。
幾騎便愣愣的互而對視。
但還未等他們試探性的射出箭矢,泃水西岸,又有馬蹄聲響起,卻是世里奇香與遙輦弟弟追了上來。
見到二人,這幾個游騎便不再逗留,如旋風般退去。
遙輦弟弟身材魁梧,坐騎自也是高大,但就算如此,那匹駿馬也顯得有些吃力。他臉上的橫肉隨風晃動,砸著嘴看向山坡,沉聲詢問道:「需不需要我追上去,將這幾個南人解決掉?」
世里奇香猶豫了下,沒有立刻答覆,而是趨馬伴在古樸馬車旁側,在馬背上恭敬欠身,問道:「奧姑,這些游騎恐會暴露您的動向,是否需要奴與遙輦為您開路?」
古樸車輛中,傳出的聲音略顯輕柔,一股清靈感,便油然自生。
「無妨,只管前行便是。」
「是。」
世里奇香理所當然的應了,似也認為對馬車這位而言,暴不暴露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遙輦弟弟用舌頭舔了舔嘴唇,頗覺有些遺憾。
「王后遣你們二人來,可是有其他吩咐?」馬車中,清靈聲音再次響起。
世里奇香便繼續欠身,恭敬道:「王后說,奧姑此次在營救大王之餘,需一併將那中原統帥的性命取了。」
「這兩件事,可需要分先後?」
「這……」
馬車外,世里奇香愣了愣,與遙輦弟弟對視了眼,而後有些拿捏不定道:「必然是要先救出大王的……不過王后說,此次不計代價,也要取了那人的性命……」
車裡,奧姑沉吟了下,而後輕輕點頭。
「駕車,替我認人,以免錯殺了。」
「是。」
世里奇香趨馬上前,一躍而上前室,繼而重重的一抽韁繩,使馬車的速度開始加快起來。
遙輦弟弟則是背負著八尺瘴霧角,同時驅趕兩匹坐騎,跟了上去。
他這次南下,多次吃癟,更是在述里朵跟前不斷丟臉,分外難堪。
故他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殺個痛快。
——————
漁陽。
節度使衙署。
站在庭院的廊前,似還能看見這座衙署百年前的樣子。石磚壘砌起來的圍牆,牆排水的獸口,粗獷大氣的雕花門框,都昭示著這曾鎮戍大唐北面、抵禦胡族的重鎮輝煌。
但猶自可惜的是,駐於此處的盧龍軍,卻在劉氏兄弟的河北內戰中,已被打得幾無建制。殘存的餘部,也只不過百十人,先前救被劉守文納進了義昌軍中。
故蕭硯還在思忖,到底對各軍做出如何安排。
他在廊前來回走動,整個衙署內外,都是安靜無聲,幾個龍驤軍的士卒列在門口,都只是一動不動的靜靜守候著,替他們這位年輕的統帥充當起了衛卒。
而整座漁陽城,亦也好似半點動靜也無,似是已蜷伏在了這位新的征服者腳下。
事實上確實如此,任憑蕭硯如何下達指示,所有命令都是一絲不苟的執行下去,完全無人敢馬虎。
譬如這兩日,一眾漠北俘虜被鞭子抽著,開始替漁陽的殘餘百姓重建城池。看管他們的不是旁人,就是那些會漢話的漠北小隊長。這些小隊長不用幹活,又能吃飽飯,反而對看押一事乾的盡心盡力。
除此之外,還有自告奮勇的燕地豪傑,蜂擁入軍,暫時沒撈到名額的,也自發替定霸都看守俘虜,唯恐有人心生他念。
此時,從廊下看過去,外間的一應虎賁都只是步履匆匆,士氣高昂。
而整個城池當中,乃至左近幾十里,這些虎賁也只聽命於他一人一人。
從今以後,這便是——
屬於他的漁陽。
蕭硯長舒一口氣,踱步的身形止住。他已決意好了,打算拆分義昌軍成兩部,一部與原盧龍殘部、以及田道成所部的燕地新卒一起,重建盧龍軍,留駐漁陽。而他也會新提拔一批燕地豪傑充任軍官,協助田道成替他看好漁陽。
而另一部義昌軍,亦要塞入部分燕地漢兒,仍為「義昌軍」軍號,帶回幽州。至於定霸都,他倒是有心納入掌中,但這會插手其中,恐會造成戰力縮減,故暫時不動。
龍驤軍六百餘騎,則是繼續充當他的親軍。
所以協調之下,盧龍軍應有兵額七千人,燕地新卒占三分之一。義昌軍則有一萬人,但燕地新卒僅占五分之一。這兩部他已仔細思忖過,今後回歸汴梁,朱溫定是要讓人接管的,盡數交上去即可。但底層軍官都是他提拔的燕地漢兒,或許交情暫且不深,但多多少少有一份香火情在。
主要的人選,還是極早就開始留意的田道成。他的父母都算幸運,從那場慘無人道的攻城戰中倖存下來,留在漁陽,算是埋了一顆定心丸。
而定霸都,才是他主要想藏的部分,這需要後面慢慢籌劃。
除此之外,漠北俘虜也逃不掉。這幾日除了重建城池,他已親自考察過,挑選了一批還算老實的漠北漢子,若是修完城池還有氣,可憑他們選擇,留下賣命或者回草原當奴隸。
粗略的想法已構思好,蕭硯便大步走進後衙。
房中,姬如雪正將兩人的衣服迭放好,簡單裝在包袱中,做好了隨時可動身的準備。
看到他進來,少女便有些驚詫,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雀躍。
這幾日,蕭硯忙的腳不離地,極少有白日裡回到後衙的情況。她又不想顯得太刻意,故實際上待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
「盧龍軍……」
蕭硯嘴中念叨著,坐到書案後,準備研磨。但書桌上亂糟糟的,竟一時尋不到筆墨放在哪裡。
還是姬如雪上前,替他從一堆雜物中尋了出來。
她清冷著臉,但嘴角只是抿起淡笑。蕭硯並不許她隨意動他的東西,說是怕擾亂思緒,但他自己卻連東西都忘在了哪個角落。
蕭硯有些尷尬,但他臉皮愈來愈厚,只是坦然道:「為大事者,果然少不得賢內助啊……」
「呸,不知羞。」
姬如雪輕輕拍了他一下,斂著眉以掩飾發紅的耳根子,偏過視線,「本姑娘是要做俠女的人!」
前者不以為意,只是發笑,準備記下自己的思路。
少女無意看他寫什麼,以免他生厭。遂想折身過去繼續收拾,但還未邁開步子,手腕就被人一扯,將她整個人攬入了蕭硯的懷中,霎時,她輕盈的身子便坐在了後者的腿上。
馬上,少女纖薄的背就瞬間僵直起來,耳尖也驟然變得緋紅。
但蕭硯只是將下巴撐到她的肩上,輕輕的、卻又顯得貪婪得嗅著少女髮絲間的清香,輕聲嘆了口氣:「還好有你……」
姬如雪僵直的背,便因這麼一句話霎時放鬆下來。
她能明白,這個僅比她年長兩歲的青年,這一路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特別是練了那邪功後,時常就變得分外陌生,這些事明明經常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但偏偏,他就是要一意孤行下去。
似有什麼責任,一直驅使著他不斷向前、向前,一刻也不敢停留。
念到此處,她的目光就輕柔起來,仍由蕭硯的鼻息在頸間流連,也並不阻止。但馬上,臀下就被一道硬物抵了抵。
姬如雪先是一愣,下意識碰了碰,便馬上紅了臉,背也又僵直起來,小聲道:「你的胡茬又長出來了,硌人……」
蕭硯便摸了摸下巴,確實是長出了一些。
他因為不想顯得年幼,早早就開始剃鬚,以讓面貌看起來成熟一些。胡茬也因此一個勁的冒出來,或是刺到了少女的肌膚。
但他馬上反應過來。
嗯?
為什麼是硌人?
「……」
蕭硯揣著明白裝糊塗,哈地一笑,將少女抱起來,「確實是長出來了……」
姬如雪偷瞥了他一眼,有些難掩臉頰的滾燙,折身過去,打算繼續收拾衣物。
前者並不覺有什麼好意思,但少女年紀太小,確實還不到時候。雖說按照這個年代來講、以及自己心下那股邪念,實際上是可行……
想到這裡,他便皺了皺眉。
去尋降臣的人,為何還未傳來消息?
蕭硯沉吟了下,把自己想寫的東西記好過後,準備喚人詢問一番。
但恰在這時,外間已有聲音傳來。
「蕭郎、蕭郎啊……」
下一刻,上官雲闕就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也不稟報,火急火燎道:「你、你說的那個人,真的出現了。游騎方才稟來消息,說是有一輛馬車從西面來了,或許就是你說的什麼大薩滿……」
房內,正抖動衣裳的姬如雪便一驚,折身望來。
蕭硯挑了挑眉,而後捲動了下手指上的血玉扳指,並不著急,道:「還有誰?」
上官雲闕喘了口氣,道:「說是還有那兩個奇怪的漠北侍衛,正是看見了他們兩個,游騎才回返稟報的。據此不過二十里了。」
「那好,按計劃行事。」
蕭硯站起身,向外走過去,一邊將信紙遞過去:「讓王彥章依此做準備,然後領定霸都、義昌軍西進。」
「好嘞。」上官雲闕應聲接過,就要匆匆離去。
「等等,余仲回來沒有?」
「啊?」上官雲闕想了想,才記起這余仲,是那名被蕭硯贈刀的定霸都軍將,便支著蘭花指道:「倒是有信使迴轉,說是已追殺耶律阿保機至營州,一路斬獲不少呢。」
「用我的海東青告訴他,只要能確定耶律阿保機是死是活,就可迴轉。這批漠北殘部,已經回不去草原了。」
「得嘞,還有吩咐嗎?」
蕭硯思忖了下,道:「你去,替我攔她一個時辰。」
「我?」
上官雲闕愣了愣,萬萬沒想到客套一問,竟真有個大任務派給他。
「放心,她很好說話。」
蕭硯上前,理了理上官雲闕的衣領,囑咐道:「放禮貌點,起碼等大軍調離了漁陽。」
後者苦了苦臉,求助似的看向姬如雪,但少女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蕭硯身上,竟將他無視了。
「蕭郎,別忘了替我收屍啊……」
上官雲闕一步三回頭,似如壯士一去不回,不舍離去。
……
「我能做什麼?」
姬如雪上前,低聲詢問。
「你的任務,就是跟著大軍,充當我的眼睛,替我監視他們。」
蕭硯回過身,從蘭錡上取下一柄普通的長劍,將之抽出後,手掌貼於劍鋒,一拭而下。頃刻,一股滾滾的濃郁煞氣,便附著在劍身之上。
「這柄劍,現在不會輕易折斷,亦可對敵造成劇烈傷害,伱帶好,以防不備。
「我那個三分歸元氣,時時刻刻都可修煉,你不要荒廢。我的任務,則是要讓耶律阿保機的消息,短些傳到述里朵耳中,待你們在泃水向西立穩腳跟,就可正式與其……」
他難得有些喋喋不休,顯得話有些密。
「閉嘴。」
姬如雪掂起了腳尖,須臾,奪過長劍,拎起包袱就走,留下了一道清冷的聲音:「我沒學會。」
蕭硯品著嘴角的濕潤,眯眼看了看天空,折身走進房內。
桌上,早已躺有一封書信。
「漠北大薩滿已南下,王庭動亂。
「望知。」
書信被頃刻焚去。
「應天王后,你已經輸了。」
——————
——————
泃水距離漁陽,只有六十餘里,但一路行過近五十里,竟未再見一個游騎。
但世里奇香二人,實則能察覺到暗地裡一直有人在監視著他們。
「奧姑,我們是不是過於明目張胆了些……」世里奇香便回過頭,低聲道:「雖說我們只有三人,看起來沒有什麼威脅,但他們若是謹慎,將大王轉移,恐會有些麻煩。」
車廂里,清靈的聲音傳出。
「大王的距離,已在十里之內。
「你二人,可趁我去殺人之時,救出大王。」
世里奇香猶豫了下,不再出聲。
但馬上,前頭引路的遙輦弟弟突然一勒韁繩。
「咴!」
隨著馬嘶聲響起,兩人都眯眼看了過去。
遠處的大道上,一面面的旌旗飄動,人馬涌動,寒光閃爍,一列一列虎背熊腰的兵卒雖未著甲,但人人士氣高漲,殺氣騰騰,分外有肅殺之意。
這一眼望不到頭的兇悍猛卒,只是保持著不快不慢的速度,朝西而行。但就算如此,一應游騎、斥候,都只是撒的又遠又開,甚而遠遠的就注意到了他們。
不過兩方並不在一條道上,平原曠寂,這一輛馬車落在大軍的眼裡,似若無物。
而不待他們驚愕,就見人影閃動,卻是有幾人騎馬向著他們奔了過來。
遠遠的,一騷里騷氣的男人就落馬而下,臉上掛著勉強的笑意,支著蘭花指過來。
遙輦弟弟趨馬過去,沉下聲音。
「你是何人!?」
「害,在下上官雲闕,乃蕭統帥派來迎諸位的。」
「迎我們?」
馬車上,世里奇香前傾身子,眯了眯眼。
上官雲闕便上前了幾步,乾笑道:「咳,統帥聞漠北來使,自要相迎。當日不是已說好,只要王后肯退兵西去,即可派人來見耶律大王。諸位,難道不是……」
聽著這個不陰不陽的聲音,遙輦弟弟便回頭,看了眼世里奇香。
後者卻是眼珠子一轉,微微點頭:「確實如此。」
但她馬上又一指遠處不斷西去的大軍,問道:「那這個,是什麼意思?」
「漁陽戰事結束,統帥自是要領兵回返幽州,這不是早已說好的嗎?」
「那我家大王何在?」
上官雲闕答道:「自是在漁陽城內。」
世里奇香偏了偏腦袋,向車廂中低聲詢問:「奧姑?」
車廂中便傳來聲音:「他沒說謊,大王未在這大軍中。」
她便要駕車向前。
「既如此,還不快快引路,去見我家大王。」
上官雲闕笑了一聲,彎了彎腰:「你們二位,可以入城。但車子裡的人,需要等一等。」
世里奇香霎時皺眉:「憑什麼!?」
「我家統帥說了,要見耶律大王,只能如此。若不然,望諸位莫要後悔。」
「你在威脅我們?」
雖說有遙輦弟弟在旁邊惡狠狠的看著,但上官雲闕此時反而有了底氣,直起腰來,哼聲道:「但請自便。」
「狡猾的南人……」
世里奇香低聲罵了一句,回過頭,詢問道:「奧姑,您看……」
「可。」
計劃既然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又能去尋到耶律阿保機的位置,世里奇香認為一切尚還在掌握之中,遂也不猶豫,給遙輦弟弟使了個眼色。
後者立即會意,兩人便隨著一騎馳往漁陽。
這下子,上官雲闕才終於尷尬起來。
他領著幾個人,就與這馬車孤零零的對峙著。
直到片刻後,馬車中傳來了清靈的聲音。
「我需要等到何時?」
上官雲闕瞥著還需行動許久的大軍,猜想蕭硯不在城中動手的原因,應是不想亂了大軍士氣。便自己又加了半個時辰,小心道:
「呃……一個半時辰?」
說出口,他又有些覺得有些揣揣,憂心這大薩滿恐會生疑。
但馬上,車廂中人乖乖的應聲。
「好。」
「?」
真這麼好說話?
——————
世里奇香與遙輦弟弟朝著漁陽城疾馳而去,一路所見,儘是這半年來的戰爭遺蹟。
且抬頭張望,還能看見那處已然稀爛的城北大營。
他們一眼就能認出,那是漠北駐營的風格。很明顯,耶律阿保機就是在那大敗的……
兩人對視了眼,默不作聲。
大軍開拔,城中留守的士卒似乎並不多,有許多漠北人正如同勞力一般,修築城牆、疏通護城河。
那廝果然沒說錯,竟真俘虜了許多漠北人……
兩人一見此景,馬上相信耶律阿保機真的在城內,遂催促起來。
憑兩人合力,只要等奧姑動手,救出大王只是易事。
在催促聲中,他們很快就入了內城。
但馬上,世里奇香就警惕起來。
「我家大王人呢?為何此處如此安靜?」
似乎是回應她的話,身後突然響起了吱呀聲。須臾,城門就重重的關上了。
兩人心下一沉,警惕掃向四處。
「二位。」
一道聲音突兀的從城頭響起。
遙輦弟弟一愣,回頭望去。
付暗雙手環胸,嬉皮笑臉道:「又見面了。」
「是你們!」
世里奇香大驚,認出了這個古北口的敵人,大聲提醒遙輦道:「遭了!是陷阱!」
「老子看得出來!」
遙輦弟弟吐著唾沫,拿起背上的八尺瘴霧角就開始猛吹。
不過幾在同時,數百道身影,已緩緩從陰影中顯現出來。
城頭上,蕭硯負手踱出,斂眸俯視。
付暗便正色行禮:「校尉。」
「拿下他們。
「讓應天王后來贖人。」
——————
蟬鳴驟起。
上官雲闕已有些燥熱,坐在草地上舉目一望,果然,大軍的尾巴已看不見了。
他用手扇了扇風,對著馬車道:「勒個,我就不陪你在這曬太陽了啊,我要回去了。」
車廂中,似是沉默了下。
上官雲闕遲疑片刻,見其沒有反對,便跨馬欲走。
猝然。
風鈴聲起。
一道罡風,瞬間將他掀下了馬背。
清靈聲中,雜了一絲怒氣。
「你們統帥,在騙我?他在哪?」
上官雲闕揉著屁股,不住倒退:「哎喲,又不是我騙你……」
但馬上,那雙古樸面具上的豆豆眼,倏然望向了東面。
她似是沉吟了下,而後出聲。
「我想,已經認出他了。」
上官雲闕猛地轉頭,能看見一騎從視線中不斷疾馳而來。
他的淚水,便一個勁的冒了出來:「蕭郎,我就知道你不放心人家……」
來騎落地,手指間,扳指閃著血紅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