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潞州

  對於陽叔子的請求,朱友寧並未拒絕,而是欣然答應。

  一門功夫而已,他可以教,不過教授的當然是嫁衣神功。

  嫁衣神功是唯一一門教給他人而不需要擔心養虎為患的武功。

  王府的校場內,大約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朱友寧才將嫁衣神功完完整整地教授給陸林軒。

  而陸林軒習得嫁衣神功之後,也是一臉的驚奇。

  此時,陸林軒只覺得自己體內有股源源不絕的熱力一般。

  她自己試一運力,不但神清氣爽,而且氣力更勝從前。

  只是修煉了半個時辰就有這種感覺,陸林軒已經十分確定這門內功的珍貴。

  如此神功卻輕授於人,陸林軒頓時向朱友寧投去感激的目光。

  「殿下的恩情,我一定銘記於心,用盡一生來償還!」

  「你這麼叫總感覺有些生分,要不你還是叫我安仁吧。」朱友寧輕聲道。

  陸林軒想了想,點了點頭。

  「好,我以後就叫你安仁了。」

  正在這時,朱友寧突然察覺到有一股氣息正在迅速逼近。

  他眉頭微皺,對陸林軒道:「陸姑娘,習武之事,重在積累,你好好修煉,我先去處理一些事情。」

  ......

  朱友寧所察覺到的那股強大的氣息,不是別人,正是冥帝朱友珪。

  對於冥帝朱友珪會出現在這裡,朱友寧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正堂內,朱友寧很莊重地接見了朱友珪。

  不過場面並不算得上奢華,因為朱友寧府上並無多少婢僕,也未奉上茶點。

  但朱友珪可並不在意這些。

  他這次回汴州,既不是為了敘舊,也不是為了享受。

  此時,朱友珪雙目看向朱友寧,清了清喉嚨,道:「寧弟,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

  朱友寧微微頷首道:「遙喜哥這次能來,小弟也是欣喜萬分。」

  朱友珪點了點頭。

  「本座今日前來,是要與寧弟說一說我大梁之國事。少時若有冒昧,還請寧弟勿怪。」

  朱友寧心中一凜,面上卻微笑道:「遙喜哥說的哪裡話,有什麼事直說就是。」

  「那我可就說了?」

  朱友珪看了看朱友寧,如孩童般的尖銳嗓音道:「寧弟,你覺得當今天下,誰可稱得上是英雄?」

  聽到這話,朱友寧不禁多看了朱友珪一眼。

  這朱友珪唱的什麼戲?

  煮酒論英雄?

  他心領神會,淡淡一笑道:「天下英雄,唯有二人,一是當今陛下,二就是遙喜哥您了。」

  「是嗎?」

  朱友珪聽到這話,忽然大笑了一聲,道:「不過本座倒是覺得,寧弟也是個英雄豪傑!」

  朱友寧當即謙虛道:「小弟實在難稱英雄。」

  朱友珪卻道:「眼下有一個可以成為英雄的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

  「什麼事?」

  「叛賊李克用虎視眈眈,本座決定推薦寧弟為潞州招討使,為我大梁開疆拓土。」

  朱友寧聞言,一下子就知道朱友珪的意思了。

  他這是想將自己調到北面的潞州,一但汴州有事,他在潞州根本來不及反應。

  而且他若到了潞州,朱友寧在平盧的軍隊就不能驅使如臂了。

  看來朱友珪已經做好了在汴州起事的準備。

  不等朱友寧回答,朱友珪這時又繼續道:「寧弟,任命馬上就會下來。我這個當哥哥的,其實還是很期待寧弟建功立業的。」

  朱友寧頓時以微笑待之。

  他這時才清楚,朱友珪這次來並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他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能把自己調到潞州,只不過朱溫為何會對他聽之任之?

  ......

  朱友珪走後,朱友寧立刻有了迫在眉睫的危機感。

  只不過,朱友寧卻並不害怕,反而有些期待。

  第二日,朱友寧果然接到了朱溫的任命,為新任潞州招討使,擇日出發潞州。

  但朱友寧雖說是潞州招討使,但卻只有四萬大軍可以指揮。

  其中包括吳懿帶領的兩萬平盧軍,以及大梁六軍之一的左右龍驤軍。

  至於其他軍隊,諸如左右龍虎軍、左右神武軍等,則是陸續被調回了汴州。

  也就是說,朱友寧雖然當了這個潞州招討使,但比起前一任潞州招討使王彥章比起來,可用之兵卻還少了。

  不過,值得欣慰的是,尚且在澤州駐紮的孟婆、水火判官、以及一些玄冥教的殺手,卻是聽命於朱友寧差遣。

  但朱友寧敢肯定,這幾個玄冥教的高層,可不會那麼簡單就完全服從自己的命令。

  ......

  第二日。

  朱友寧讓陸林軒和陽叔子易容成自己的隨從,拿著聖旨,便準備去走馬上任了。

  其實,陽叔子本來是不想隨朱友寧一塊去潞州的,他反而提出要暫時留在舊安王府的意見。

  但朱友寧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他當時是這麼跟陽叔子說的。

  「汴州已經是朱友珪的地盤了,如果你留在這裡,危險重重。」

  於是,陽叔子只好跟著朱友寧一塊走了。

  大約花了十天時間,朱友寧就趕到了潞州戰場。

  當他們來到潞州戰場之後,梁軍正在進行攻城。

  矗立的潞州城濃煙滾滾,殺聲震天。

  數之不盡的大片梁軍,團團圍著城池,四面攻打。

  只見那高高的城牆上搭著雲梯,雲梯上到處都爬著梁軍。

  然而城頭上一些石塊木桶滾下之後,雲梯上的人頓時像是下餃子一樣掉下。

  這還不算什麼,城牆上還時不時有燒熱的糞水潑下來,這些糞水一但觸碰到士兵們的皮膚,那才是災難。

  中招的士兵就算從雲梯上掉下來摔不死,也是無藥可救了。

  以如今的條件,根本不可能治好這種細菌滋生的燙傷。

  不過饒是如此,梁軍士兵們仍舊前赴後繼,戰場異常慘烈。

  「師父,這就是戰爭嗎?」

  陸林軒目瞪口呆地愣在那裡。

  她不禁一陣頭皮發麻。

  這種攻城的方法,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朱友寧當然也不願意看到士兵們這樣毫無意義地死去。

  他終於按捺不住了,立刻大喊道:「派人去傳本王軍令,全軍立刻停止攻城!」

  終於有將士見到了朱友寧。

  他們立刻奔走相告,過了一陣子,一眾武將便陸續趕到朱友寧這裡,確認退兵的命令。

  緊接著,在一片鳴金聲中,城牆下面無數的梁軍如潮水般迅速撤退。

  朱友寧很快便召集諸將到中軍行轅。

  吳懿、符道昭等將領、甚至連龍驤軍的指揮使王彥章,也帶著手下眾將盡數趕來。

  王彥章雖然卸任招討使,但他仍舊是龍驤軍主將之一,因此並未返回汴州。

  中軍行轅里,二三十個高級武將站在堂上,一時間看起來密密麻麻的。

  「將軍!」「節帥!」「王爺!」

  眾將在場下紛紛抱拳。

  朱友寧微微點頭。

  剛開始行轅內還有些嘈雜,不過過了一會兒,場面就漸漸安靜下來了。

  對於這中軍行轅,其實最感興趣的還是陸林軒。

  此時陸林軒女扮男裝,已經化作朱友寧身邊的親衛。

  她看著四周眾多披盔戴甲的將士,眼睛充滿了好奇。

  這目光自然引起了在場眾多將士的注意。

  一個衛兵竟敢毫不掩飾地打量著整個行轅的大將,這當然會引起注意。

  不過礙於朱友寧在場,眾將也只是對這個衛兵比較好奇,並未說些什麼。

  不過,倒是有些眼尖的,比如說王彥章。

  他已經看出了陸林軒是女兒之身。

  這當然很好辨認。

  軍旅中人,怎麼可能會有這麼細皮嫩肉的人?

  朱友寧注意到大伙兒的目光之後,也看了陸林軒一眼。

  不過他很快又轉過來,正色道:「本王已是新一任潞州招討使,攻打潞州的大任已擔在我身上,諸位都知道了吧?」

  眾將紛紛點頭。

  「那好,從現在開始,本帥開始宣布軍令。」

  「從今日起,各軍務必全力構築壁壘,完成之後整休養士。其一,全軍必須明火起炊,停止冷食,各營務必吃好喝好,敬翔敬相公會全力調來軍資糧草!」

  「其二,各軍攻城之戰全部取消,以雲梯攻城,徒勞無功,平白填送性命,本帥已經給敬相公致書,大梁無敵大將軍馬上就會調來潞州戰場,到時候我們一天打一炮,什麼時候城牆壞了,我們再進攻。」

  「其三,各軍務必嚴密巡查營地壁壘,若無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擊!即使晉軍挑戰,也一律不許出戰!晉軍若是破口大罵,我們也罵回去,反正我們人多,不怕罵不過他們!如果有不遵軍令,擅自出戰者,本帥立即奉行軍法,斬立決!」

  「謹奉大帥軍令!」

  舉帳眾將頓時肅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