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談判和問答
降臣款款而來，推開女帝的房門後，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女帝看著面前的妖艷屍祖也是暗自咋舌，降臣身上那股妖媚的氣息是女帝沒有的，只能說降臣平時一舉一動的勾魂攝魄的本領要比女帝強。
女帝日常多少那種威嚴的神聖形象，不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不可以遠觀不可褻瀆，當然女帝給人的征服欲也是一種十分強大的誘惑。
女帝看著正常的降臣才感覺到了一點點壓力，這才應該是當初有望成為貴妃的女人。
女帝的嘴角微微上揚，目光淡淡的掠過降臣的臉，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扣動，「這麼晚屍祖還要找本宮商議什麼事情？」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降臣還是有著信譽的，降臣邁著輕盈的步伐，貌似一陣風一樣快步來到女帝對面坐好。
女帝看著降臣今天的模樣也是有些疑惑，這昂首、挺胸的坐姿一點也不像是那個慵懶的屍祖。
如果不是女帝足夠了解降臣的為人，還以為他今天來是特意挑釁自己。
女帝斜靠在背後的將軍椅上，那水蛇般的腰肢出現過誘人的弧度，但給別人的感覺就是高貴慵懶的貓。
「我這不好久沒來煩你了，如今要回中原了，不知道你們兩個是打算直接出兵，還是怎麼著？」
聽到降臣是來問這個的，女帝也沒有跟她細聊的意思，畢竟關係再怎麼好，降臣現在還不是自己人呢。
女帝一雙修長如玉的美腿隨意地迭在一起，張開雙手微微伸著一個懶腰，姿態變得慵懶起來，有些乏了啊。
「這些屍祖不應該問我啊，應該去問祤哥才對，畢竟男人主外，女人主內。我負責的只是家裡的那點事，大事還得問祤哥呢。」
降臣挑起一邊的眉毛，對於女帝的話，她是一丁點也不信，誰不知道這個家裡你是老大？擱這裡騙小孩呢？
——
南漢，興王府
李星雲在跟侯卿離開十二峒後，還在苗疆看到了正在忙碌的筱翁和筱小父女二人。
出於對筱小的補償，加上萬毒窟和十二峒的陸續搬遷，讓苗疆出現了一定規模的空缺。
而也有的寨子不願意離開自己是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他們早就適應了苗疆這塊土地，所以出現了不少寨子選擇留下的情況。
當然也包括域北水寨和域西乞藍部這些的罪過蚩夢的寨子，自認理虧噹噹然還是選擇留在了苗疆。
也因此苗疆需要一個新的話事人來管理這些選擇留下的寨子，所以這個重任最後就落在了筱翁父女的身上。
畢竟相較於其他寨子的損耗，簋市子是最小的，而且為了表示出自己的誠意，筱翁已經跟鮮參進行了商議，準備直接拔掉域南的荼郁堡。
這也是那些投降鮮參的苗疆寨子所做出的共同決定，畢竟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他們已經自動的將自己的錯位選擇，歸結於原本的毒公蚩笠和荼郁堡的少主曲軼了。
如今蚩笠是不見了，但荼郁堡還在，所以他就成了當之無愧的替罪羊。
對於苗疆眾人的內部爭鬥是李星雲沒有參與的意思和理由，但確認了師傅的安全後，他現在就只需要將手裡的這個人質送到南漢，完成一次談判就可以了。
比李星雲等人先一步到的，是南詔的國書，大體的內容就是廢除了蚩笠之前所有的職位和任命，將他打為亂臣賊子。
至於剩下的詳細事情，就要跟他們的使者去談了。
至於劉隱的心情，現在估計是五味雜陳的。他剛把自己賣了一個好價錢，並打算用天象軍幫助蚩笠開疆擴土，搏一個扶龍之功。
可是誰曾想自己碼頭也拜過了，力也出了，將自己北邊的鄰居也罪了，然後蚩笠壓根就沒有管他的死活，直接跑路了。
蚩笠是毫無顧忌地跑了，這可就苦了南漢的劉隱了。他劉隱家大業大的跑不掉啊，還得罪了這麼多的人。
如今要麼選擇賠禮道歉去跟北邊的那些鄰居們道歉，尋求他們的原諒，以後大家還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可問題是，北邊鄰居一個比一個富，根本瞧不上他南漢這點窮的地方。
如果不跟北邊的鄰居道歉，要一路走到黑，那就需要一個新的勢力當小弟。
而新南詔的出現，給了劉隱希望的火光。雖然不知道蚩笠是怎麼被打敗，但那些怪物都沒有幫助蚩笠保住王位，還是落荒而逃了，就足以說明新主人的強大了。
還沒等李星雲走進興王府，就已經聽到了從北邊傳來的聲音，有關他李氏一脈的謠言，和那張神奇的聖旨。
就是不懂治國道理的李星雲也知道，李嗣源這是要釜底抽薪了！
加上之前李存續的稱帝和真假皇室的子嗣的爭端，已經近乎讓李氏的名聲臭大街了。
隨著李嗣源搞出這一幕，也就意味著誰都可以打李唐的名義來做自己想要的事情了。
因為閒雲野鶴距離自己已經不遠了，哪想回到中原見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幕。
沒有等李星雲在興王府內前進太遠，一個跛腳的人就直接撞到他的身上。
對方在一頓道歉後，就快速轉入胡同中，消失不見了。
李星雲也感受到了自己手中的堅硬物品，下意識的張開手掌看了一眼，銅牌上赫然雕著「不良人」三個大字。
李星雲的本意是不想摻和不良人的事情，畢竟他已經決定幫南詔送完信後就離開，返回到南詔，回到自己師父的身邊。
可想到了當初在十二峒內師傅跟自己說的假李星雲一事，又想到了在解梁龍泉之下，袁天罡死前的囑託。
都讓李星雲感覺如鯁在喉，一股難以言喻的心酸充斥在他的胸腔內，他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去了解過這些不良人。
為了心中的信仰，堅持幾代人甚至是父子、師傅相傳。心中都只是為了那個匡扶大唐的夢想，一時間許多話卡在喉嚨中，有些張不開嘴。
自己真的能毫不關心嗎？
侯卿早就注意到兩個人的小動作，但他並沒有在意，只是平淡無奇地說道，「有些事情但求一個問心無愧就夠了。」
侯卿只是在那說了一句就不再言語，留下了兩人身旁一臉懵圈的劉馨鳶，剛剛好像什麼從她的腦子裡「唰」的一下過去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李星雲輕輕嘆了一口氣，帶著劉馨鳶朝著漢王府走去
漢王府早準備好了接待使者的準備，但令劉隱又沒有想到的是，這個使者竟然是李星雲。
只是一瞬間，屋內的整個氣氛僵住了。當著李唐後裔的面討論如何背叛中原投靠異族，這讓劉隱怎麼也開不了口。
大家都是第一回，誰也沒有經驗。見雙方都沒有開口的意思，早就玩性大起的侯卿率先開口，提出了那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停戰協議。
有了侯卿的開口，也成功緩和了在場的尷尬氣氛，劉隱也開始針對現在他們提出的條件，錙銖必較起來。
雖然看上去只是一個個隨口說出的數字，但如果真的要嚴格的執行起來，對於南漢的壓力也是空前的。
不僅要掏空南漢近五年來的全部財政和糧食，甚至可能將本就貧窮的南漢直接拉入深淵。
不要忘了，南漢這塊地方就是所謂的嶺南，大多都是少數族裔為主，劉隱實際的掌控權並不高，恰逢戰敗再增加稅賦徭役的話，估計下面那些人會直接造反。
隨後侯卿就體會到了使者的快樂，侯卿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則一個勁的向南漢施加壓力。
一方面為南詔博取遠超當初跟李祤商議的好處，畢竟現在的南詔皇族是他師傅一家子的。
所謂幫親不幫理，在侯卿的身上展示的淋漓盡致。
經過唇槍舌戰後，劉隱成功的贖回了自己的寶貝閨女。同時也對侯卿發出了疑問，他那個二弟劉台去哪裡了。
此時李星雲也是正式加入了談話，開口解釋道，「你的二弟，左相大人被留在了南詔。等待你許諾的一切全部完成後，南詔才會將劉台釋放，如若不然，下一步跟著劉台回來的就是南詔的大軍了。」
一番談話過後，劉隱是雙眼發黑，一點好處還沒撈著，甚至還要賠掉棺材本。
在一番東拉西扯之後，劉隱暫時得到了南詔的結盟同意，原來就是他需要用南漢的國書去尋求南詔那邊的同意。
本來劉隱還為李星雲和侯卿準備了豐富的宴席，來慶祝這次盟約的締結。
可惜李星雲心中藏著的事情，侯卿對於吃喝不感興趣，所以對於這次的宴會，兩人都沒有前去，就草草的離開了漢王府。
李星雲此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侯卿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獨自把玩著在手中的骨笛，頭也不抬地說道，
「有些事情去做了，即便是失敗了，不會後悔了。有些事情的意義並不在於成不成，而在於你去沒去過。」
李星雲有些詫異地看著身旁的侯卿屍祖，聽到侯卿那番去不去的言論時，李星雲下意識就想到退縮。
可想到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有主動出擊過，面對袁天罡時是這樣，逃避了對方的選擇，面對姬如雪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相處了這麼久，有著師妹在一旁策應也是始終不曾開口，錯過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李星雲再度看了一眼侯卿，對著他雙手抱拳一禮，「多謝屍祖老兄。」
侯卿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抬眼瞥了李星雲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謝我？你謝我做什麼，我好像什麼也沒做吧。」
李星雲知道侯卿的秉性，也沒有再過多繼續這個話題，他轉念一想，隨即開口詢問道，「既然此間事了，不知道侯卿屍祖打算去哪裡呢？」
侯卿懷裡掏出那本《乙巳占》將其扔還給李星雲，用骨笛拍了拍手心，煞有其事地說道，「隨興而來，興盡則去，且聽風說，這樣是不是十分有品？」
李星雲啞然一笑，想到侯卿屍祖的性格，也覺得自己是為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李星雲對侯卿拱了拱手道，「那就此別過了，希望日後再見。」
侯卿聽到李星雲的話，連忙搖了搖手中骨笛，一副為難和拒絕的樣子，「還是算了吧，你這個人太死板，也太麻煩了，跟你在一起事情總會變得十分複雜。」
李星雲的嘴角出現一抹苦笑，這也不是他想要的結果，誰能想到麻煩總會自己找上門來了呢。
……
在與侯卿分開後，李星雲找到了不良人位於興王府分舵，一個不是很起眼的酒肆。
作為南方嶺南之地來說，蚊蟲居多，濕氣頗重，喝酒確實是一個除濕驅寒的好發展。
而且酒肆人員繁雜，從事各種行業的人都會來打酒，也不會影響到隱藏在這裡的不良人接頭。
在李星雲推開酒窖的後門進入地下後，看到了齊齊坐在長桌旁的不良人。
此刻的氣氛顯得十分的尷尬和沉重，沒有任何一個人主動跟他搭話，都只是默默的看著他。
李星雲主動來到長桌的最下方坐好，等待著這裡不良人的分舵舵主開口。
見氣氛逐漸變得焦灼起來，隱隱有大打出手的趨勢，這裡的舵主才開口說道。
「不良人興王府分舵，舵主青婉，見過殿下。」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聲音帶有典型的江南女子的溫柔和輕柔。
聽到這個聲音後，李星雲也是明顯一愣，他沒有想到這裡的不良人分舵舵主竟然是一位女子。
李星雲看向這位名為青婉的舵主，將目光看向他左手方第二個位上的中年漢子，「既然諸位費盡心思的將我引來此處，可否告知所為何事？」
隨著李星雲的這句話落下，屋內內像是炸開了鍋，竊私語聲不絕於耳，甚至有人都要直接要動手上去錘他，被身邊的人拉住才作罷。
青婉看向面前的皇族殿下，嘴角扯起一抹苦笑，這就是他們心中一直抱有的期望嗎？
青婉抬了抬手，將所有人的議論聲壓下，「既然殿下還不明白為何，那麼就由我替殿下解惑。」
李星雲抬起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青婉見狀，也是直截了當的說道，「我等遵從總舵主三千院的命令，我良人全力搜尋李星雲殿下的下落。
一來，是要與殿下確認一個事情，那就是大帥的情況？
二來，這要與殿下確認當時在龍泉地宮中發生的事情，也就是四王的情況。
天下皆說四王已死，但留在吳國被的不良人今日傳回的消息，吳王楊溥的往來信件中，找到了一封源自蜀王妃寄回的家書。
家書中明確告知自己的王兄蜀王不要受到閩國和吳越的干擾，而做出什麼輕舉妄動，因為王爺還活著。
至於總舵主吩咐的第三條，那就要看殿下是怎麼回答，第一條和第二條的疑問了。」
隨著青婉說完話，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到李星雲的臉上，好像他接下來的回答將決定他們對他的態度。
李星雲看著他們一個個堅毅的面孔，想起了之前對不良人的不了解。
他們也不是一個個沒有感情的神機，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有這自己的感情和寄託。
但卻能為了心中的目標和信念，將這些全部給放棄掉。李星雲環顧四周，看著他們臉上堅定的表情，開始給他們講述龍泉地宮內發生的一切。
……
隨著一個個的事實被無情地揭開，不良人們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大帥真死了？
所謂的四王皆死，不過是以訛傳訛的流言，最少秦王和蜀王都活下來了。
不良人的心念有些崩塌，他們很難想像無敵的大帥竟然真的會死去。
青婉的世界也是有些崩塌，她死忠的不良人，可以說她們家自大唐以來已經是五代不良人了，對大唐和李氏一脈的忠心已經深深刻入了骨髓。
青婉的身軀微微有些顫抖，她看向李星雲問出來最後一個問題，「不知道殿下可願扛起匡扶大唐的責任，隨我去見總舵主。」
由於這次李星雲並沒有直接導致袁天罡的死去，所以在場的不良人對他還沒有那麼深的敵意。
在他們眼裡，大帥的武功是不足以被李星雲坑害的，既然邀請了四王進入，那必定是發生了曠世大戰。
所以造成大帥死亡的原因，應該出在當時的四王身上，他們也不相信，除了晉王李克用以外，剩下的三人真的會毫髮無損的離開。
李星雲看他們的表情，只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出李祤和王宗仁安然無恙的話。
在南詔同行的那段時間裡，李星雲也觀察過李祤和王宗仁兩人的武功，只能說高的離譜。
要說自己的頭上一直有一個李祤壓著，李星雲一點怨氣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李星雲這個人十分的傲氣和倔強，他一直將李祤當做自己心中的假想敵。
但在南詔那邊的觀察，讓他十分絕望，不提王宗仁的那一身近乎打不死的小強本領。
而且他根本看不透李祤的實力到底有多高，就好像李祤有用不完的絕招一樣，從來沒有見過他力竭或者技窮。
想到青婉剛剛問出的問題，李星雲沉吟片刻後，做出來了正面的回答，
「經歷了這麼多，我更加確定我不是你們要等的那個人，如果你們真的一心想匡扶大唐，為了重現那個盛世，那就去找我二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