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父子情深

  舒緩悠揚的音樂在人們的耳畔響起，在寬闊深邃的霽月殿內輕輕的飄蕩著。

  手持酒樽的靚男俊女們，五成群的相互寒暄著，笑顏如花，歡聲入耳。

  這裡就是尤川復出後，第一次參加的宴會，宴請苗疆合寨的繼承人。

  一來，是蚩笠有著用尤川安定民心的的意思，二來，是試探這些人到底有沒有不滿和反意。

  由於蚩笠並沒有婚配的情況，尤川作為他的唯一的義子，如今的「皇太子」，可以說是位高權重。

  在尤川「傷勢痊癒」復出後，各寨的年輕繼承人都給送上了各自的祝福。

  而後他們便開始打聽消息的舉動。對於尤川如何受傷的，是執行了高難度的什麼任務，還是其他的原因，他們也是十分好奇的。

  畢竟人多了，總會出現不好管理的情況，各寨的繼承人都有著敏銳的頭腦，畢竟光看到什麼人不重要，什麼人長時間不出現很重要。

  就比如尤川目前的處境，自從他「受傷」以後，蚩笠對尤川的關注也少了很多，這點也讓眾人察覺到了不同。

  他們試圖從尤川這裡打聽到有關蚩笠的動向，他們都大國師到底是要做什麼？

  而今，他們來到這裡，也有了數月的時光，今天除了吃喝享樂以外，並沒有做什麼有意義的事情。

  像蚩笠當初訴說的那般，重振苗疆或者反攻中原都沒有出現，甚至連劃分地盤，讓各寨遷徙南詔安營紮寨的承諾都沒有兌現。

  隨著尤川周圍的人越聚越多，他們的話題也從關注尤川的身體變成了對南詔未來的期待。

  在他們看來現今的南詔就是他們囊中之物，早晚有一天苗疆眾人會離開十萬大山，來到更加廣闊的天地。

  蚩笠的欲望和藍圖就像是給苗疆眾人的心中打開了一層枷鎖，這樣裡面關押著為欲望的野獸放了出來。

  如今，他們苗疆眾人就像脫韁的野馬，失控般的行走在在通往欲望的道路上，已經無法回頭了。

  尤川打量著周圍的青年俊傑們個，看著他們眼神中的瘋狂，也知道自己並沒有可能說服他們。

  如今的他們與自己義父蚩笠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休戚與共，只要蚩笠不倒，他許諾的東西還有實現的可能。

  現在苗疆眾人的就像是殺紅了眼的賭徒，他們將全身的籌碼都賭在了蚩笠的身上，自然不會允許有人來破壞這場驚世賭局。

  在看清楚這些人的嘴臉，想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尤川對於今晚上的宴會也就不再抱有了任何的幻想。

  尤川在之後的話題和應酬時都顯得興致缺缺，倉促地結束了今晚上的宴請和露面活動。

  尤川獨自一人來到宮殿外的欄杆旁，倚靠在上面，望著天上的明月，思緒卻早就跑到了天邊。

  現在的他又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因為他看到被權欲迷住的雙眼的苗疆眾人。

  他又開始回想自己的行為到底是不是對義父的一種背叛，對苗疆到底是不是一種背叛。

  沒有讓等他獨自思考太久，肩膀就被人扶住，尤川大驚失色大軍地轉頭望去，剛剛的思維竟然讓他失了神，連對方什麼時候走到身邊的都不知道。

  這時尤川的耳邊才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川兒，為父很高興能看到你走出陰霾。」

  尤川轉頭看到了身旁那張熟悉的面孔，張了張嘴，努力的想從口中擠出什麼話，但最終也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畢竟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後，就像是破鏡難以重圓，兩人的關係就不可能再如之前一般了。

  蚩笠看到了尤川眼神中的茫然和不信任，也明白自己與這個義子終歸是形同陌路了。

  可惜了啊，按在尤川肩膀上的手掌下開始蔓延出紫色的紋理，當尤川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卻是為時已晚，他抬頭對上了蚩笠那詭異的紫色眸子。

  蚩笠的眸子中出現了詭異的花紋，尤川與之對視的瞬間出現了片刻的恍惚，紫色的紋路也在這時趁虛而入，快速蔓延至全身。

  「我兒尤川啊，最後一次為義父展示你的價值吧。」

  ……

  西洱海邊，在眾人短暫聚頭後，這裡的主事者就將鮮參暫時交給了李祤。

  此刻的幾人圍坐在木桌旁，李祤聽著他們進入南詔的經過，慢慢地抽絲剝繭著。

  姬如雪之前並沒有將筱小被綁的消息告訴李祤，而今，李祤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沒有表現出大驚失色或者慌張的情緒。

  李祤只是默默地坐在位置上，聽到他們講述一件又一件事情的經過。

  在得知姬如雪還他給找了一個小老婆後，也就是姬如雪跟十二峒達成了約定，將千烏作為聖女嫁到秦國後，李祤才徹底破防。

  同時破防的還有跟隨他前來的降臣，不知怎麼降臣突然覺得自己的頭頂有些綠油油的。

  唉，不對，她自己還沒有名分呢，那沒事了。

  降臣自我安慰了一番後，就直接坐在凳子上悶悶不樂起來，指尖盤旋著自己的絳紅色髮絲，生氣地揪著那一截發梢。

  聽完他們的經歷後，李祤決定今晚上先去南詔行宮一趟，去看看姬如雪，順便找一下蚩笠的蹤跡。

  本來降臣還想提出，主動跟李祤一起去，當她的目光看到那兩個躍躍欲試的小狐狸精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像是失去夢想的鹹魚，降臣擺了擺手，起身拉開一個屋門，進入了一個房間，然後倒頭就睡，躺在床上試圖將自己悶死。

  ……

  窗外月影遍地，樺樹婆娑，夜晚的風輕輕拂過，讓院內的修竹隨風搖曳著身姿。

  位於千烏公主所在的宮殿內，今天的姬如雪並沒有選擇趁夜色去尋找尤川。

  經從伺候的宮女口中得到了消息，今天的尤川宴請了所有的各寨年輕繼承人，而且在最後跟大國師蚩笠進行了會面。

  姬如雪拿不準尤川會不會選擇告密，但她會以最險惡的人性來思考這個問題。

  所以她選擇那暫時潛伏几天，如果在羊苴咩城內沒有大動作，她才會再次跟尤川會面。

  隨著夜色的降臨，姬如雪和千烏再次隱藏了一天，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讓她們兩個人都有些精神恍惚起來。

  可隨著夜色降臨，外面的宮女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沒有熄滅石燈柱內的燭火。

  這突然出現的意外，讓姬如雪和千烏瞬間緊張起來，那兩人只能將一些首飾簪子作為武器，身時刻準備殺出重圍。

  作為公主的內侍，姬如雪只能硬著頭皮去開門查看外面的情況，屋內的人不做出任何舉動才是反常的事情。

  姬如雪緩緩打開大門，將門打開一個縫隙，將自己的目光朝外看去。

  當剛看到院子中那個玄色君服的人後，姬如雪也是瞬間呆住，只是一眼，她就認出了那個人影是李祤。

  姬如雪只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眼眶也有些微微濕潤，這麼多天的委屈好像突然就有了宣洩的窗口。

  姬如雪沒有懷疑眼前的人是假冒的，憑藉多年的相處和女人的直覺，她十分確定眼前的人就是真的李祤。

  而後，姬如雪推開房門，大大踏步朝著院中的李祤跑去，然後一個飛撲落入了李祤的懷裡。

  姬如雪雙手死死的抱住李祤的後背，將自己的頭埋在李祤的胸膛里，微微抽噎起來。

  她這段時間實在是太累了，要面對追殺和逃亡，又需要向他們隱瞞李祤消失不見的消息，可以說她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挑起了所有的重擔。

  李祤看著趴在自己懷裡的姬如雪也是有些愣神，這是小丫頭第一次主動的跑到自己懷裡。

  感受到胸口的潮濕，李祤也知道可能是自己和女帝給她的壓力太大。

  李祤溫柔地撫摸著姬如雪的髮絲，另一隻手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丫頭沒事了，我來了。」

  聽到李祤的聲音，姬如雪才終放下心來，趴在李祤的懷裡，不一會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李祤勾起姬如雪的腿彎，將她橫抱在自己的懷裡，目光向宮殿內望去，正好對上了一身火紅色長袍的千烏。

  經過姬如雪這些天的講述和她的表現，千烏也是瞬間就斷定出眼前的人，就是日後自己要嫁給的那個秦王。

  千烏微微欠身，對著李祤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儀。這些天的時間她也不是什麼都沒幹，最少禮儀這塊是學了一個通透。

  李祤對著千烏微微一笑，跟著她進入宮殿，將姬如雪平穩的放在床上，兩人掩上暖閣的門，來到兩人主要活動的主殿。

  千烏和李祤分別落座後，兩人開始相互打量對方，其實兩人也不是第一次見面的。

  小時候千烏還是草草的見過李祤，因為在她的印象中，李祤歲數就已經不小了。

  而姬如雪為了捉弄她也沒有告訴他李祤的面貌特徵，所以千烏一直以為他要嫁給的李祤，是一個步入中年，面容滄桑的老男人。

  但如今看來他好像與自己兒時所見的樣貌並沒有太大差距，還是那麼的年輕，讓兩人看上去像是一對同齡人。

  憑藉那英俊的面容，千烏也打消了心中的些許牴觸情緒。

  隨著兩人逐漸的攀談，也是慢慢的熟絡起來，畢竟從小就見過也沒有太過生疏。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髮絲凌亂有些慵懶的姬如雪才匆匆地從屋內竄出，看到坐在座位上的李祤後，才長舒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夢。

  看著姬如雪眼神中的驚慌，李祤抬手想要去揉她的髮絲，但明顯已經清醒過來的姬如雪下意識就選擇了躲閃，歪過頭去躲開了李祤的手掌。

  這不由得讓李祤想到了身在漠北的耶律質舞，果然還是小丫頭比姬如雪要貼心許多啊，姬如雪還是太倔了。

  恢復理智的姬如雪開開始詢問起李祤的計劃，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姬如雪也很清楚李祤既然來了，肯定就不只是來看看的。

  在從李祤口中得知他還要去找一趟蚩笠後，姬如雪就露出了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因為姬如雪了解行宮內布局，所以就成為了帶路的人，至於千烏，只能悲慘的繼續充當那個被圈養的金絲雀。

  有了李祤的存在，多年未用的幻身障直接用出，籠罩在兩人的周圍，省去了夜行衣的麻煩。

  兩人有了獨處的時光後，姬如雪才扭頭看向李祤的側臉，詢問起了他這半年的去處。

  李祤也是一一道來，跟姬如雪沒有什麼可以隱藏的，他去東瀛確實是在辦正事。

  聽著詭異的式神、各類不同的陰陽師，姬如雪的興致也被調動起來，眸子中也出現了明亮的光芒。

  還沒等她繼續詢問，兩人就來到了銅馬殿，此時的銅馬殿內已經是空無一人。

  姬如雪看著這一幕也是有些狐疑，根據她得到的情報，尤川雖然是在這裡養傷，但這裡是直接被蚩笠賞賜給了尤川。

  這也就意味著尤川夜晚必然會返會在這裡居住，可現在反倒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有一點人煙的跡象。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姬如雪心底沒來由得生出了一股不妙的感覺，好像事情脫離了她的掌控了！

  李祤這也聽姬如雪說了自己對尤川的勸說，結合在西洱海那邊從鮮參和蚩夢那裡得到的信息。

  李祤也覺得尤川會像原著中那般跳反，成為他們這邊打入蚩笠身邊的一個楔子。

  看到如今尤川的消失，李祤也有些懷疑，莫非蚩笠真的要冒著崩盤的風險處死尤川，除非他失了智。

  額，應該不會吧？李祤也有些不確定蚩笠會不會突然發瘋，有可能自己的到來刺激到了他，讓他徹底瘋狂了。

  在發現這裡沒有人後，姬如雪也沒有過多的停留，開始帶著李祤尋找蚩笠的宮殿。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蚩笠而起，只要今晚能找到他，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姬如雪甚至沒有考慮蚩笠能不能活著的問題，她壓根不相信李祤會輸，連活了三百年的袁天罡都沒有將李祤留在龍泉，更不要說蚩笠了。

  朝輝殿，作為如今南詔的中樞和心臟，一切命令都是從這裡發出的，包括入侵中原與南漢的聯繫等等。

  如果說蚩笠可能在的地方，那麼首先就是這裡。兩人在屋檐上快速掠過，朝著朝輝殿趕去。

  姬如雪也漸漸發現了今天的不同尋常，往日嚴格的守衛和緊密的巡邏，在今天仿佛都變得十分的鬆懈，就好像是故意等著他們一樣。

  隨著兩人的前進，這種緊張氣氛變得愈加凝重起來，姬如雪接過李祤遞來的短刃，將它壓在自己的袖口，充當奪命毒蛇的壓袖刀。

  等到兩人接近的時候，發現朝暉殿旁燈火通明，周圍也都是持刀的守衛。

  李祤拉住姬如雪的手腕，足尖輕點地面，騰空而起，快速躍上雕刻著金龍的屋檐。

  在李祤的掩蓋下，很快就將所有的侍衛甩開，而後抓住了的機會來到了側殿。

  讓姬如雪在屋檐上稍等，李祤如大鵬展翅一般從屋檐上躍下，三兩步就來到了一個宮女的身旁，雙全手發動，十分粗暴的改變了她的想法。

  等李祤做完一切後，才對著姬如雪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從屋檐上下來了。

  等姬如雪來到李祤身邊後，兩人朝著窗戶走去。在李祤的幻身障和術法的保護下，兩人很快就看清了大殿內主事的人是誰。

  令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坐在朝暉殿內處理政務的人竟然是少祀官尤川。

  這一幕直接超出了李祤和姬如雪的意料，因為在他們得到的情報中，尤川和蚩笠已經到了撕破臉皮的邊緣。

  蚩笠怎麼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尤川處理呢？這不就相當於授人以柄、自尋死路嘛。

  當姬如雪準備進入朝輝殿內，跟尤川取得聯繫的時候，就被李祤拉住了手臂。

  姬如雪轉頭對李祤投去了詢問的目光，然後就看到李祤豎起手指放在嘴前，比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然後就在姬如雪的注視下，抬手畫了一張符籙，將兩人周圍方寸的空間全部籠罩起來。

  見一層藍色的光膜將兩人籠罩後，姬如雪才開口輕聲詢問道，「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尤川有問題。」

  聽到李祤的答案，姬如雪挑了挑眉，再度將目光看向了宮殿內的尤川，開始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在李祤的提醒下，姬如雪這才看到了尤川的不對勁之處，他的表情有些僵化，動作上也缺乏了靈動的感覺。

  此時尤川給姬如雪的感覺就是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姬如雪看向李祤等待他的解釋。

  「我猜啊，我們的少祀官應該是又被人控制了。」李祤摩挲著下巴給出了一個猜測的答案。

  「是蚩笠！」姬如雪瞬間就反應過來，而後想到了許多，如果尤川暴露了她們兩個也就有危險了。

  「我猜現在的蚩笠已經消失在皇宮內了，他再一次藏起來了。看在是打算利用尤川作為自己在外界的眼線，跟我們糾纏了啊。」

  聽到李祤的話，姬如雪也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這樣的人真的是少見，「真是個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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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