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自立

  李偘返回的時間跟鮮參預料的一模一樣，在第二天的傍晚才返回自己的小屋。

  李偘看著出現在這裡的千烏也是一愣，但只是心念一轉就明白了藍珉的意思。

  但以他的身份也不至於去跟小輩慪氣，看到千烏對他屈膝行禮，李偘也回應了一個和煦的笑容。

  這才看向一臉期待的蚩夢，蚩夢看到李偘的目光後，直接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

  「大爺，你們做出什麼決定了？」

  迎著眾人的目光，李偘略微沉吟才開口說道，「他們要見你們，這件事情需要你們說服他們，而且要有足夠的誠意。

  不過那個小子在山洞內練功也需要一段時間，我看你們幾個娃娃的路數都很相似，就讓大爺教導你們一番吧。」

  蚩夢臉色一僵，好像回憶起了自己小時候被打手心的記憶，「大爺，你是認真的？」

  「當然，我也要看看蚩夢你這個小丫頭離開十二峒後有沒有懈怠。」

  聽著李偘的話，蚩夢瞬間就慌了，她除了練功啥都沒少干。蚩夢不由地看向了自己的小姐妹，陸林軒立刻拉著姬如雪開始了閨中蜜語。

  「放心，你們三個誰也跑不了。」

  陸林軒和姬如雪同時對蚩夢投去了怨念的眼神，這位可是李祤的大爺，她們哪敢拒絕啊。

  ……

  木屋前的一片空地上，李偘隨意地站在最中間，周圍是姬如雪、陸林軒和蚩夢。

  「來吧娃娃們，跟大爺切磋比試一下吧。」

  三女相互對視了一眼，感覺此刻的李偘全身都是破綻，這種隨意的樣子就像是沒有練過把式的一個和藹老者。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發動了進攻，兩道白色和一道青色的殘影瞬間沖向了李偘的位置。

  作為對李偘最熟悉的人，主攻的人選當仁不讓的交給了蚩夢，當然有多少自願的成分就不好說了。

  蚩夢一拳遞出，秀氣的拳頭遮擋住李偘大半視野，不為殺敵為了給姬如雪和陸林軒提供機會。

  「好，默契不錯。」

  李偘歪過頭，抓住蚩夢的皓腕將她甩了出去，朝著背後的姬如雪撞去。

  姬如雪見狀只能中途變招，雙手張開，將蚩夢摟在懷裡，兩人在空中翻轉數圈才卸去力道。

  陸林軒手中殘劍用出青蓮劍歌，暫時跟李偘單打獨鬥起來，一招一式渾然天成，沒有一點凝滯感。

  「陸丫頭，這一手劍招、劍勢和劍氣很不錯啊！」李偘見狀，也不由得出聲讚嘆了一句。

  「請大爺指教！」

  「善。」

  四人的身影在場中騰轉挪移，青、白、淡藍的三種內力在場中橫飛。將地面切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一時間「鏘鏘」聲和「砰砰」聲不絕於耳。

  「丫頭們，攻勢再快些！放心大膽的出手，大爺可不是泥捏的！」

  ……

  三柱香後，姬如雪三女沒有形象的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反觀李偘則是一臉悠閒的坐在一塊巨石上。

  「蚩夢啊，大爺是看出來了，你這離開十二峒後是真沒有好好練功啊。」

  看著準備數落自己的大爺，蚩夢忽地想起來什麼東西，連忙開口轉移話題道，「大爺，我突然對你之前跟我說的龍鳳一胎的法子感興趣了，你要不教教我？等我下次回來一定給你牽兩個大胖小子。」

  陸林軒也是一愣，這十二峒還有這樣的法子呢？也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想到給李家傳宗接代，李偘就開始拉著陸林軒和蚩夢喋喋不休起來，比起練武還是給老李家開枝散葉重要。

  ……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就是十數天過去。李星雲腳步輕快的從洞內走出，氣經已經被他研習學會了。

  此刻的他一身內力貫通全身，有了氣經的打底和調和，一身實力比之前高了三成不止，距離那所謂的大天位也只有一層窗戶紙了。

  李星雲快步走到李偘面前，躬腰雙手抱拳就要作揖，被李偘用一根手指頂住了拳頭。

  李偘用慵懶地聲音說道，「免了小子，一家人不做兩家事，這些禮數就免了。不過，我還是得考驗一下你如今的實力。」

  李星雲點了點頭，擺出拳架做好了準備，然後他就看到了從周圍走出來的蚩夢、陸林軒和姬如雪，剛剛還意氣風發的他在瞬間就虛了。

  三女對視一眼就對著李星雲發起了進攻，李星雲最開始還能招架三人的聯手，但隨著三女越發認真起來後，李星雲很快就被再度落入了下風。

  「別打臉……哎，姐姐們打人別打臉啊……」

  最後李星雲還是沒有任何意外的被三人給擒住了，姬如雪三人在經過眾多高手的教導，聯手對戰大天位也是一點也不虛。

  看著分開的幾人，李偘從青石上跳下，滿意地點了點頭，「很不錯，小子你的一身內力融會貫通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去李淳風留下的密室了。」

  李星雲揉搓著自己的臉，剛剛也不知道是誰下的黑手，把他臉都打的青一塊紫一塊了。

  ……

  十二峒，李淳風留下的密室。

  大門傳來一陣「吱呀」聲，李星雲推開大門看到了最前方的白色石雕。

  李淳風的雕像右手背在身後，左手在前，好像在等待什麼人，來牽住他的手。

  周圍有著一個個的書架，上面是各種大小的格子，有的是被鎖住的寶箱、有的是各色的罈罈罐罐，有土陶、陶瓷、琉璃、青玉許多的材質。

  巨大的木燈柱發出昏黃的光，將房間照亮。李星雲獨自進入這間存放著十二峒眾多秘密的屋子，大門應聲關閉。

  李星雲一路來到李淳風的雕像前，看著這個栩栩如生的雕像，與腦海中的人影瞬間就重合在了一起。

  還未等他有什麼動作，雕像上浮現一層淡淡地光暈，李淳風的虛影從上面走出，十分靈動的伸了一個懶腰，好像剛剛睡醒。

  「喲，你終於來了啊。這都過去多久了，你也是真夠慢的。」

  李星雲嘴角抽了抽，這李淳風為什麼看上去給他一種孩童的赤子之心，不染紅塵的感覺。

  李淳風那深邃的藍色眸子望向李星雲，像是無垠的大海，沒有人能看到它的全貌，緊接著他再度問出了那個尖銳的問題，

  「李星雲你想好了嗎，到底要走什麼路呢？」

  李星雲席地而坐，盤起雙腿，左手抵在膝頭上撐住臉，一臉不解地看著眼前的李淳風，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和袁天罡一直讓我從天道和霸道中選一個，我的選擇很重要嗎？

  還有你們這麼會算，難道算不出來我會選擇什麼？」

  李淳風同樣盤腿坐在他的面前，雙手撐住膝蓋、身體前傾看向李星雲的黑色眸子，試圖從中看出些許信息。

  他們當然能算出來，但這不是他們想要答案。看著李淳風深邃的眼神，李星雲竟然不自覺地有些心裡發慌。

  李淳風給他的感覺就好像這是一個什麼十分重要的問題，他回答的結果關係到一些事情的發展一樣。

  「我不是一個當皇帝的料，就算是我稱帝，百姓黎明也不會過的更好，況且我…」

  李淳風接著他的話往下說道，「況且你不覺得你能贏得了李祤是吧。」

  「秦國的一切我看到了，他比我更加適合做這個皇帝，李克用其實說的沒錯，亂世需用重典。

  如今四海揭竿而起、進攻中原，只有秦國有這個實力，雖然我二哥他嗜殺了一點，但他也說過庇護自己的子民是一個王侯的責任。

  若天下都是他的，我相信他不會食言，況且我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皇子罷了。

  而今山河傾覆，滿目瘡痍，如果可以……我也想幫助他快點給這個天下一份安寧。」

  李星雲看著李淳風的虛影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李淳風笑了笑果然，李星雲還是那個李星雲。

  「你可知，你會失去什麼？」

  李星雲將雙手枕在腦後，發出一聲苦笑，「若能為了天下蒼生做點什麼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個人犧牲些又有什麼呢。」

  「李星雲啊，李星雲。看來你已經做好準備了。」

  李淳風輕輕揮手，自己的石像發出一陣響聲，石像背後的石壁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石門，打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密室和中央的漆黑罈子。

  李淳風拍了拍李星雲的肩膀，看著他呆滯的表情緩緩說道，「想要看到盛世降臨，前提是你得活下去。我說過了只有你才能做到，也唯有你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

  李星雲進入密室，圍著那個罈子轉了好幾圈，才幽幽地說道，「所以這個就是兵神怪壇了，你所謂讓我活下去的法子就是變成怪物？」

  「猜錯了，這個罈子可不是兵神怪壇，這個東西還是我當初他們掰扯了好久，才給你調製好的，可以讓你身體變得更加結實的好東西。」

  ……

  經過一番抉擇後，李星雲最終還是泡進了罈子，紫色的藥液在瞬間包裹著他的全身，慢慢的滲透入他的體內。

  他的肌肉變得更加緊繃，體內的經脈也得到了一定的強化，並且變得更加有韌性和厚實。

  李淳風看了一眼李星雲，輕嘆了一口氣，當年袁天罡和李世民在定下約定後，用法子截取了一縷天道王朝氣運製作成了龍脈。

  所以不管他袁天罡怎麼折騰，只要大唐血脈仍在，那麼大唐就還有一線生機。

  可如今能破局的人出現，但李淳風算到這個人無法承受大唐積攢了三百年的氣運。

  一個李家之人卻無法承受李家三百年的氣運嗎，當年李淳風的卦象就告訴袁天罡了，那株李花，不一定是你想要看到的一株！

  勸他一起合道與天，合二人之力未嘗不能一試。

  可如今看來他的卦象也不是那麼的准，他雖然用另一種方式還苟活著，但又能活多久呢。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之間，豈不像個自動的風箱一樣嗎？它空虛而不枯竭，越鼓動風就越多，生生不息。

  若是這個風箱拉杆壞了呢？面臨一個只出不入的情況，應該怎麼辦呢，又有誰來做這個拉杆呢。

  他李淳風嗎？可是他失敗了啊。

  ——

  洞外的一行人被李偘帶著去見了總峒主慧覺，十二峒的神殿內，幾位峒主身披黑色的袍子分作兩旁，默默地打量著幾人。

  只有千烏款款地走到了總峒主右手下第一個人影身後站立，通過蚩夢和鮮參的隻言片語，姬如雪幾人立刻對那個人影有了猜測。

  多半就是她們母女二人口中，那個很麻煩且事多的老女人。

  李偘自顧自地走到了慧覺左手下第一個位置坐好，等李偘入座後，慧覺沙啞的口音從黑袍下傳來，

  「中原人啊，每當有中原人出現在我苗疆，來到十二峒的時候，總會給我們帶來不好的消息。

  三百年前李淳風來到苗疆，給我族帶來了滅族的預言，而後便是袁天罡的的入侵，差點應了李先生的話。

  數十年前袁天罡再次親臨十二峒，更是以一己之力逼迫我族俯首於他，成為龍泉的守護者。

  不知各位今日前來，又是為了什麼壞消息。」

  蚩夢本來想說話爭辯幾句，但被姬如雪和陸林軒攔住了，此事本就不應該讓身為苗疆之人的蚩夢開口。

  姬如雪上前一步，頂著那些隱藏在黑袍中目光，表情平淡，語氣清冷地說道，

  「世間萬事，風雲變幻，有時候不是你們想躲就躲得掉的，如今蚩笠名聲已顯。

  有人之心盯上十二峒是趁早的事情，殊不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嗎。

  莫非你們又要灰溜溜地再度夾著尾巴搬家逃跑嗎？

  一個游離在世俗之外的勢力，出現了可以匹敵爭霸天下的利器，面對你們的結果只有舉世皆敵，你十二峒能與全天下為敵嗎？」

  姬如雪的聲音響徹在屋內，迴蕩在幾個峒主的耳邊。

  幾位峒主紛紛沉默，咽喉上下吞咽了一口，她們知道姬如雪說得對，自從他們有了一些力量後被人覬覦的日子就來了。

  當然也會有例外，沒有出乎姬如雪的意料之外，藍珉尖銳刻薄的聲音在此刻的響起，

  「小丫頭片子年紀輕輕，倒是嘴巴毒的很啊，如今袁天罡已死，我十二峒還懼怕何人？」

  姬如雪瞳孔微微一縮，轉頭看向那個煩人多事的老女人，「三峒主此言倒是有些意思，世間能出一個袁天罡，怎麼就不能出第二個、第三個。

  可問題是，你們敢賭嗎？

  賭下一個袁天罡身邊還有一個心懷善念的李淳風，會不遠萬里從長安來到苗疆，去救你們這些毫不相干的人。

  當所謂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如果三峒主自信下一次或者你們的後輩，不會像你們或者你們的先輩一樣被堵在家裡不敢出門，今日的事情全當我沒有說過如何？」

  姬如雪話音落下，可以看到千烏身前的人影在微微顫抖，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有趣的女娃娃，那你想我們怎麼幫忙，還是說只是在誆騙我們出山幫助你們解決蚩笠。」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右邊第三個人直接摘下了自己的黑袍。

  一個皮膚曬得偏黑，臉龐上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額頭布滿了溝壑般縱橫的深深的皺紋，下巴上留著一綹半白的鬍鬚，雙眼卻炯炯有神的老者出現在他們面前。

  「老朽是第七峒的峒主，女娃娃你只要說出一個能讓解決我族現在境地的法子，老朽便同意出去親自幫你們解決蚩笠。」

  十二峒之前的議事也是在心中做好了打算，如今變卦只是想知道對方沒有更好的法子。

  姬如雪嘴角微微翹起，伸出手吸過一張凳子，大馬金刀的坐下一隻手肘撐著膝蓋，另一隻手向前伸出做出邀請的姿勢，清冷的語氣響徹人群之中，

  「不如，我們自立為王如何？」

  石殿內一時間只有篝火燃燒的「噼啪」聲，不僅是十二峒的人，連跟著姬如雪的人群也是面面相覷。

  侯卿通過剛剛二、三、七峒主的位置，成功找到了十一峒主，如今正跟他擠在同一個蒲團上。

  侯卿輕敲手裡的骨笛，對姬如雪投去了好奇的目光，這個閨女真的越來越合他的胃口了，有品！

  七峒主一雙眸子愈發深不可測，目光深邃地看向姬如雪，身上爆發出一股凶戾的氣勢撲向姬如雪，「女娃娃，這個答案可不是我族期望的答案。」

  要知道十二峒能有今天，全憑藉當年兵神一事毋須有的罪名，雖然當時他們可能真的有心思要報楓葉之辱。

  姬如雪額頭滑落一滴汗水，她抬起一隻手指在眾人面前搖了搖，「要想保住十二峒，只有讓十二峒出現在世人眼前，可單單一個十二峒不足以讓人畏懼。

  若是十二峒的背後還有一個國家呢？既然南詔王昏庸無能，守不住自己的疆土，這南詔之地給誰不是給，為何就就不能是十二峒的？」

  「有趣，你就不怕養虎為患，我十二峒有了人有了地之後，反攻中原一洗楓葉之辱。」七峒主也是饒有興趣地看向姬如雪，這個女娃娃膽子很大。

  「我聽說一蠱可為萬蠱之祖。」姬如雪朱唇輕啟，說出這一句話後就不再說話了。

  有李祤的存在，姬如雪可不怕他們跳反，那條小龍她當然見過，既然李祤說那是萬蠱之祖，那就是真的。

  姬如雪眼波流轉，看向明顯意動的十二峒各峒主，輕快地開口說道，「當然，國與國之前合作勝過威脅，我還有一個提議，不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