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三路進藏

  岐國西北，

  廓州和鄯州兩地此刻遭受著兇猛的進攻，發起進攻的正是死灰復燃的吐谷渾。

  石堡城，這裡是東出祁連山的最後一個關隘，此時李茂貞一身精緻的金色盔甲，大馬金刀的坐在首位，下方有著十數個將領。

  袁天罡在解梁說的那番話沒錯，他死各方都在異動，死灰復燃的吐谷渾就是其中一支。

  「啟稟岐王，來犯的吐谷渾大軍中出現了西域番僧，番僧躍上城頭正在肆無忌憚的屠戮我們的將士。」

  李茂貞有些煩惱，岐國終究是中高層的力量有些薄弱了。

  李茂貞抓起身後的新紫宵劍，大步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詢問道，「幻音坊的人還有多久才能到？」

  「回稟岐王，女帝正在帶領幻音坊的人抵禦從松州和扶州進攻的吐蕃，一時間無暇分身。」

  李茂貞嘴角抽了抽，分他幾個人都不給嗎。

  李茂貞擺了擺手，沒有辦法如今只能讓他親自上城頭守城了，有一名傳令兵跑來跪倒在地，「稟岐王，一支援軍到了。」

  李茂貞也是十分疑惑，還有援軍？如今岐國兩線作戰，已經是到了極限哪裡還有閒兵？

  李茂貞懷著好奇和期待朝外走去，他想知道自家妹妹到底從哪裡給他找來了援軍。

  營帳外，李茂貞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只覺得一股銳利的氣息撲面而來，李茂貞頂開劍格讓紫宵劍微微出鞘，這人他可是沒見過。

  「在下新截四使白虎，攜帶西方白虎七宿奎(kuí)宿、婁(lóu)宿、胃宿、昴(mǎo)宿、畢宿、觜(zī)宿、參宿。奉主上之命前來協助岐國抵禦外敵，經由主母調任前來石堡城相助岐王。」

  白虎說完後，遞上一封加蓋了秦王李祤的印璽和女帝鳳印的文書。

  李茂貞看著面前的強壯男人，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文書，面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這援軍不要也罷！

  有了白虎七宿的支援，暫時彌補了李茂貞無人可用的局面，石堡城的局勢很快就被穩定了下來。

  李茂貞則是帶著自己的老部下天鷹軍和飛熊軍殺出石堡城，越過西海後來殺入了吐谷渾的前哨戰——伏俟城。

  可迎接他的吐蕃密宗白教和紅教的埋伏，密宗白教全是苦修士，練的是割肉象體無覺法，取念無欲無求，滅絕人慾。

  白教苦修士大多是肉體強悍的人，專修肉體，比起密宗剩下四個分支中的紅、黃、花、黑要強上許多。

  而紅教多是幻術和信仰，就是女帝在岷山大營遇到了那些人，他們的手段十分類似禽獸師，可以用動物的身上借取力量。

  ……

  李茂貞帶著天鷹軍和飛熊軍歷經千難萬險得到的伏俟城，而吐谷渾軍隊的這幫鮮卑人留給李茂貞一個殘破的伏俟城，更準確說是一座空城。

  李茂貞面色陰沉的看著伏俟城內破敗的景象，被堵死的泉眼，推倒的大片房屋還有那被鑿穿的城牆，果然符合一個遊牧民族的特點。

  李茂貞不抱希望的走向城主府，他並不認為這幫野蠻人會給他留下什麼有用的東西。

  李茂貞的腳步停在門口，還未進門就感受到一股刺痛肌膚的凌厲鋒芒，雙目微凝，拇指頂開劍格，紫宵劍仿佛就要脫鞘而出，周圍的風也在瞬間變得凜冽起來。

  一個身穿紅袍的僧人背對李茂貞坐在伏俟城的城主府內，在他的面前是一尊佛像，僧人手持木魚槌輕敲著木魚。

  「咚~咚~咚~」的聲音在城主府內迴蕩著，還有老和尚用藏語絮叨地念經聲。

  「有趣，在本王面前還在裝神弄鬼嗎。」

  李茂貞的紫宵劍出鞘，城主府內頃刻間劍氣蓬涌，一道紫色的月刃從紫宵劍上飛出。

  「喇嘛欽，喇嘛欽」

  一道金色的虛影出現在紅袍僧人的身上，人影與月刃相撞，兩者化作星芒消散在空中。

  僧人轉身後，李茂貞才看到他高高凸起的額骨和太陽穴。

  中年僧人轉身看向李茂貞，沒有多餘的交流，張嘴就是六字大明咒念出，「唵~」

  從僧人面前出現一圈白色的音浪，音波離開僧人後逐漸變大，這是類似獅吼功，用真氣與聲音結合的功夫，讓李茂貞一時不察之下瞬間中招。

  先一步出發的聲音沖入李茂貞的耳朵中，頃刻間就讓他失聰，耳中只剩下嗡鳴聲，李茂貞只覺得腦袋中有一隻亂竄的兔子。

  李茂貞用內力護住了耳朵，沒有讓音波加大對他的傷害，只是讓心神有些震盪。

  緊接著真氣與音波共鳴的圓圈才襲來，屋內的地面和屋頂好像被人犁過一樣，木板斷裂橫飛，第一道音圈撞上李茂貞的身子。

  白色的真氣與紫色的真氣在李茂貞身前相互對抗著，二者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僧人嘴裡的語速加快一口氣將剩下五個字吐了出來，「嘛呢叭咪吽~」

  五道相連的音波接踵而至，城主府瞬間炸開、四周的牆壁塌陷倒去，一時間煙塵四起，黃色的濃煙直衝雲霄。

  一道身影從煙塵中飛出，李茂貞雙腳頂在地面上，向後滑行了數丈才止住身體。

  李茂貞放下雙臂，在他的右手小臂的紫色君服上還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拳印。

  李茂貞右臂有些發麻，果然那頭野豬給的資料沒錯，這些密宗的妖僧一個個都不像是肉體凡胎。

  煙塵向前鼓起，一道黃色的氣流從煙塵中衝出，將飄散在上空的塵埃吸入其中，化作長長的尾焰。

  煙塵的前端一隻手掌撕開，僧人身影躍至半空中，出現在李茂貞面前，手持喀章嘎天杖，裹挾著風勢一杖砸下。

  李茂貞抬起紫宵劍，左手托住劍鞘擋在臉前，一股巨力從雙臂上傳來，李茂貞腳下一陷，半截小腿沉入地下。

  這也讓李茂貞看清楚那杆奇怪的東西，長長的紫銅握杆，一端是尖銳的三棱尖，另一端有著倆個佛頭托著一個骷髏頭，整體上說不上來的詭異。

  李茂貞抽動右手紫宵劍被抽出，李茂貞瞬間彎腰一刀斬出。紫紅色的劍刃上散發著凌厲的劍氣，而僧人也是快速變招，喀章嘎天杖向下砸去。

  李茂貞一劍劈在天杖中段，僧人僧袍被掀起，身後出現一道紫色的劍氣。將僧人身後的房屋全部摧毀。

  幾個身穿黃袍的僧人從屋舍內殺出，手中金剛杵的三棱尖刺對準了李茂貞身上的各處要害。

  李茂貞手中紫宵劍爆出更加凌厲劍勢，劍氣澎湃而出，雙手一推將紅衣僧人推開。

  李茂貞俯身扭腰，一劍轉出，八道沖天而起的劍氣，剌開地面向四面八方飛射而去。

  兩名黃衣僧人血濺當場，被紫色的劍氣掃中，當場削斷了手腳，重重砸落在地，濺起一地煙塵。

  剩下三人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傷勢，身上鮮血淋漓，並沒有因為同伴的死去而悲傷，甚至沒有因為自己的傷勢而皺眉。

  三人不顧自己受到的傷勢，從天而降，將金剛杵的三棱尖刺插入李茂貞的身體。

  李茂貞的身體被洞穿，被釘死在原地，手中的紫宵劍滑落在地。

  倖存的三人抽出將金剛杵，看向紅衣僧人，態度十分恭敬，雙手合十舉過頭頂，然後深深的鞠了一躬，

  「上師。」

  「前去協助慕容武將軍，掃平岐國軍隊，一路殺入中原。」

  為首的紅衣和尚剛剛說完話，耳邊就傳來了李茂貞的聲音。

  「本王覺得蠻夷還是要學會謙卑，那慕容家的大燕國早就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如就讓他繼續存在於歷史中吧。」

  李茂貞歪了歪頭，眸子中的金色光芒大盛，一道紫色的虛影閃過，一道紫色的劍氣直衝雲霄……

  ——

  蜀國，成都府

  王宗仁時隔三個月，再次坐上久違的蜀王王位，開始仔細翻看著長案上的吐蕃信息。

  唐太宗貞觀十二年(638年)，吐蕃贊普松贊干布親率大軍進攻松州，這是吐蕃從烏斯藏向川蜀之地西北部滲透的第一次嘗試。

  松贊干布也是吐蕃的第一任國君，遷都邏些（今XZLS），之後平定吐蕃內亂，降服羊同，統一烏斯藏全境，正式建立奴隸主統治的吐蕃王國。

  而後信誓旦旦地東征大唐，走的就是積石關進入松州，跟大唐的「王牌之師」進行了一場切磋，如何就被當時的松州都督韓威按著頭揍了一頓。

  松州之戰後吐蕃正式投降，成為大唐朝附屬國。此後幾十年間吐蕃一直都是唐朝領土，並且為了制衡吐谷渾，大唐朝對吐蕃的態度也是扶持為主。

  這也有了後來袁天罡和李淳風第一次劍指嬈疆兵神怪壇的時候，就用了吐谷渾去攻打嬈疆，然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收拾了吐谷渾和遼東的高句麗。

  這樣恰好應對了歷史上貞觀八年太宗李世民出兵吐谷渾和二殺高句麗，若森細節怪名不虛傳。

  這也有了李祤收下新羅半島，和之前的新羅分裂，因為大唐幫助新羅收復了高句麗，人家本人就不是一家人。

  說來吐谷渾的來歷乃是鮮卑族慕容家的一位王子的名字，這位慕容王子在五胡亂後的南北朝時期，見大事不妙直接提前就提桶跑路了。

  給大燕國慕容氏留下了這最後一絲血脈，吐谷渾率領部分族人遷出族群，橫跨大漠東西，然後向南，翻越了祁連山脈，行程超越五千里。

  終於在西海（青海湖）附近找到理想的棲息之地，後人以吐谷渾為國名。

  可惜好景不長，建國沒多久就被當時的隋煬帝楊廣盯上了，隋煬帝恰好需要絲綢之路，於是就順手派人去建立西海和河源二郡，吐谷渾就很不幸的被打滅了國。

  而如今的西海與河源二郡，就是李茂貞從鄯州出發，擊潰吐谷渾的前哨站後打下的伏俟城和駐紮飛熊軍和天鷹軍的石堡城。

  後來大唐滅掉東突厥以後，唐朝的北部邊疆安寧了。所以，當時的李世民將目光投向了西方，他要完成隋煬帝未竟的事業，恢復絲路，經營西域。

  然後流竄的吐谷渾國王伏允就駐紮到了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路上，在河西干起了綁票、打劫營生的勾當。

  成為了太宗時期著名的一股不小的黑惡勢力，他們搶劫過路客商，西域各國飽受其害。

  然後伏允多次犯境入侵鄯州，引起了李世民的不滿，派出老將李靖，請注意！不是陳唐關的那位。

  這位老哥也是狠人，一生滅三國。第一滅，一招空舟計，以最少人數滅了南梁一國。

  第二滅，打通絲綢之路滅東突厥。然後第三滅，就是這剛剛又復國的吐谷渾。

  伏允被李靖一路從河西，攆著跑到了西域，自己人也受夠了跟著他們首領過東躲西藏的日子，於是伏允就被自己人給嘎了。

  再後來那些吐谷渾殘部就被吐蕃吸食了。通過這些史書的記載，給王宗仁提供了三條進入烏斯藏的路線。

  第一就是走最快的路子，就是北上松州。如今女帝在那裡肩挑大樑，有岐國的文州和蜀國的維州、茂州在後面頂著。

  兩國可以從這裡殺入，走當年松贊干布入侵的路子。

  第二條就是去走他姐夫李茂貞那裡的路，從鄯州去原本的西海和河源二郡，如今的伏俟城和石頭堡入藏。

  這也是李靖當年一路追擊吐谷渾的路子，但問題是李茂貞哪裡還有一個吐谷渾在礙事、擋路，不如走女帝那條松州可以直接捅入腹地。

  當然還有第三條路，也就是南線。走蜀國最西邊的黎州，黎州負責給守護蜀國西側中段的邛崍關提供糧草和軍械。

  南線還有後世最著名的一座橋，與清朝修建的瀘定橋。

  可如今沒有這座橋，走南線就需要經黎州北上大渡河上游，從飛越嶺沿大渡河再南下。

  然後向再西連續翻越橫斷山與雅礱江河曲，經今理塘一路向西，越過金沙江河谷後，便可向西直達吐蕃的都城邏些。

  也就是說沒有那座橋，他們需要先去北邊再去南邊繞一大圈，可問題修橋就需要專業的人來了。

  王宗仁從懷裡掏出一塊玉板，手指掐訣，玉板上刻畫的陣法一閃即逝，片刻後玉板顫動了幾下，通訊接通了。

  「嫂子，忙著呢。」王宗仁語氣態度恭敬地說道，沒有往日的嘻嘻哈哈。

  女帝慵懶地聲音傳來，「有事就說事，別耽誤我的時間。」

  「好的，嫂子，想問你要幾個人幫我修一座橋。」王宗仁直接了當地說出了來意，他可不敢跟女帝口花花，萬一被打了小報告可就慘咯。

  「需要神機和開工堂的人？幹什麼用？」女帝的聲音嚴肅了許多，帶上了一絲帝王的威嚴。

  「我要在黎州那裡修一條跨越大渡河的橋，走南線進攻吐蕃，你們走松州和鄯州，三方一起先將吐蕃打服。」

  ……

  松州，積石關

  女帝接過妙成天端上的茶水，手指輕輕敲擊在桌面上，思考著剛剛王宗仁的提議。

  分三線進攻吐蕃的情況，時間上趕得上嗎，後勤補給會不會出現問題，還有馬上就要進入秋、冬他們耗得起嗎。

  思考良久，女帝清冷的聲音才再度響起，「現在祤哥不在，如果我們都去了吐蕃，那麼晉國和中原該如何？」

  玉板那邊傳來王宗仁的聲音，「敢問嫂子，岐國可有不安分的因素。」

  女帝聽到王宗仁的問題，不假思索地回道，「自然是有的。」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更多的是人情世故，身為君王的他們有時候也要做出許多不得已的決定。

  全天下也只有李祤一個人，可以在到處瞎跑的時候。讓秦國還像是一台精密的神機一樣，不停的運轉，沒有任何差錯發生。

  這種事情在女帝眼裡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誠然有了李祤的幫助她清閒了許多，但仍舊不敢輕易離開鳳翔。

  她兄長李茂貞說的沒錯，當你選擇了這個位置，你失去的遠比你得到的要更多。

  如果不是李祤，她也許會失去的更多，耳邊傳來王宗仁的話打斷了女帝的思緒。

  「上位的意思是將中原讓一半給李嗣源，而將晉國的三晉之地交給漠北，讓李嗣源徹底失去民心。」

  女帝聽到的瞬間就開口反駁，「那漠北蠻人入關後，在三晉之地站穩了腳跟，可就沒那麼容易離開了。

  如今亂局堪比五胡亂華之危局，若此事泄露出去，哪怕是一點流言蜚語，後果也是不可挽回的。

  到那時祤哥失去的可就不僅僅是民心了，而是口誅筆伐，天下群起而攻之了。」

  放五胡蠻人進關是任何一個中原諸侯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正所謂關起門來再怎麼打的血流成河，肉還是爛在鍋里，放外人進來這意義就不一樣了。

  王宗仁的聲音從玉板的那邊傳來，「此事不會由我們去做，孟知祥和石敬瑭會幫我們將漠北人放入中原。

  晉國會承擔一切責任，他李嗣源得位不正，義子和女婿皆與漠北人關係匪淺，天下人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女帝眸子波光流轉，微微思考就想明白了事情來龍去脈，「你是說要用通文館少主張子凡，你可知如今的通玄真人許幻跟祤哥是何關係。」

  「可如今的通玄真人在東瀛，不是嗎？」

  女帝沒有接話茬，話題一轉繼續說著上一個話題，「我會給你調神機和開工堂的人去幫你的，至於其餘的事情我今天並沒有聽到。」

  通訊被掐斷，王宗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來女帝也不喜歡那個小子啊。那麼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

  女帝的故事講完後，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兩人都沒有提及某位少主的情況，李祤看向桌子上的地圖，抬手點在岷山大營的位置，

  「如今就等王宗仁那邊了通橋了是吧？」

  女帝微微頷首，略微沉吟後才繼續說道，「其實我這邊問題不大，要不你還是先去南詔吧，以防蚩笠那邊尾大不掉。」

  女帝不自覺的扭動了一下翹臀，卻忘了自己現在還坐在李祤的身上。

  女帝好像感受到了什麼，瞬間停下來動作，感受這裡身上極為熟悉的檀香，以及那身體塊厚而溫熱的氣息，就像是帶有了極強的進攻性，無孔不入將她侵占。

  「我不是故意……」

  女帝的話還沒有說完，紅唇就被李祤含住，女帝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看著近在咫尺的李祤逐漸沉浸其中，雙手摟住李祤的脖子，兩人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