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遊說
東海郡的街頭，劫後餘生的三人拿著各種烤的海鮮正大快朵頤著，本來以為一個時辰就能回來，可他們硬生生在海上繞了好幾天，真的是餓死他們了。
「是屍祖老兄他們。」
李星雲手裡拿著一串串海鮮，指著碼頭上出現的人影高興地揮了揮手。
蚩夢他們也看到了李星雲三人，蚩夢上前半摟住陸林軒的手臂，兩女咬著耳朵，「林軒姐姐，終於見到你，擔心死我了。」
李茂貞出現在二女身前，目光灼灼看向陸林軒，「龍泉寶藏的隱秘，聖童告訴你了？」
陸林軒想到那個慘死的孩子，將目光看向李星雲，「聖童到死也沒有將秘密告訴李嗣源和那個冒牌貨他們，將秘密託付給我，讓我代為轉告師哥。」
李星雲微微點頭，陸林軒已經跟他說過了，藏著掖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趁早說出來痛快。
得到了李星雲的授意，陸林軒看著趕上來的朱友文幾人，看著圍攏過來的眾人，陸林軒緩緩開口說道，
「龍懸天邊，忠目可辯，古渡東南岸，若嫁若圃園，人間無常事，唯鏡正衣冠。」
朱友文、李茂貞和李星雲正在思考思考這幾句話的意思。
相較於那沒有頭腦的話，侯卿站在蚩夢身邊從陸林軒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他現在對那副畫更加感興趣了。
李星雲無所謂的將手裡的那個畫交給侯卿，讓他拿去看了。侯卿看著上面的畫，對李淳風的敬佩和術士之法的嚮往更加強烈了。
不過可惜了李星雲他手裡的《推背圖》是袁天罡所著，裡面所記載的東西太過霸道了，反倒是有失品味，還是道法自然才夠帥。
朱友文只是思考了一會，就挪動腳步到一邊抬頭望月去了，他也自知不是這塊料老實巴交的背手七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充當背景板。
幾人看了一眼朱友文的背影，眼看是指望不上了，他們繼續湊在一起快速商量著這幾句話的含義。
最容易猜測的第二句很快就被侯卿和李茂貞猜到了答案——晉地鹽澤。
「飛龍在天邊，忠心可辨怎麼理解？」李茂貞看向侯卿幾人，自動忽略朱友文。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一直忠心的人？」蚩夢跳出來反駁道，經歷了蚩笠的事情她很有發言權，親兄弟都靠不住了。
「除非……」
侯卿伸出手撫摸著自己的骨笛，十分肯定的說道，「是死人。只有死人才會聽話和忠心，是一個死了都是忠心的代表。」
「壯繆侯、武聖關雲長！」李星雲和陸林軒同時驚呼出口，憑藉忠義名留青史的大多都會想到他。
侯卿摩梭著下巴，回憶著有關雲長的記憶，若有所思地說道，「嗯，頭枕洛陽，身臥當歸，魂歸故里。分別在洛陽、關陵和解梁。
所謂死後的魂歸故里是希望關雲長可以入土為安，而這個雲長故里就在晉地解梁，可以跟第一句話對上。」
侯卿說完話後，李茂貞也是轉身朝著西邊離開了。
李星雲看著離去的李茂貞的背影，下意識地問道，「岐王大人不去找龍泉寶藏了嗎？」
李茂貞繼續前進，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頭也不回地說道，「一路走來別告訴本王你們沒聽到，那李鴉兒的親子讓不良人殺害。
若龍泉寶藏真在晉地解梁，伱們就渴求李鴉兒大發慈悲饒你們不死吧，本王要回岐國調兵。」
「碼人嗎，的確有必要。李克用心眼不大，伺機報復很有可能。」侯卿饒是如此的點了點頭。
蚩夢出來瘋了許久，心中也有些想念李祤了，趴在陸林軒的肩頭跟她說著悄悄話，「林軒姐姐，我們要不要回一趟鳳翔啊，你不想李祤鍋嗎。」
陸林軒的臉「騰」一下就紅潤了起來，連忙查看了一圈，發現沒人注意她們的小動作後，才湊到蚩夢耳邊輕聲細語講道，
「還不行，我師哥如今孤立無援，那個假貨有晉國撐腰，我們得去尋找其他諸侯的支持。」
蚩夢也微微沉默，在中原呆過一段時間，她明白如今最強大的四國晉、蜀無法拉攏，岐秦一家親，李星雲很難加持下去。
姬如雪轉頭看著兩人，心平氣和的開口說道，「我們不一定要拉攏他們，只需要放出龍泉寶藏的下落，天下諸侯都會趕往晉國，李克用也必須讓他們進去。」
蚩夢抬頭看向遠處的姬如雪有些懵圈，什麼情況？她們兩個都在這裡說悄悄話了，這都能聽到？她耳朵這麼好用的嗎？
「蚩夢妹妹，代我向李祤哥問好。不過林軒要先幫助我師哥活下去了。」
「好！」蚩夢轉身看向侯卿，對他招了招手，「小徒弟能幫我做個事情嗎？」
「師傅請講。」
「我個人沒有立場和理由去幫李星雲他們了，但我想請你幫我，幫我照顧好林軒姐姐和雪兒姐姐。」
李星雲有些就驚訝的轉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姬如雪，「雪兒你不走？你不用回岐國嗎？」
聽到李星雲的話，姬如雪轉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還得負責在這裡監視你呢。」
李星雲傻傻一笑，並沒有在意姬如雪到底是為了留下監視他，還是為了其他的目的？
身邊有她就夠了不是嗎？
——
岐國、鳳翔
李茂貞忍受了蚩夢一路的絮絮叨叨，終於是回到了鳳翔，踏入城門的那一刻李茂貞直接化作殘影消失在原地。
「怪不得你找不到老婆呢。」蚩夢對著李茂貞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哼著小曲、蹦蹦跳跳地朝著幻音坊走去了。
幻音坊內妙成天和玄淨天正在主持幻音坊的日常任務，蚩夢獨特的裝扮和身份讓她一路暢通無阻就來到了議事廳內。
「兩位姐姐好，雲兒姐姐不在嗎？」說完蚩夢還到處看了看，妙成天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蚩夢好奇地望過去，就聽到妙成天調侃的語氣，「不知道我們的蚩夢妹妹是找女帝呢？還是找秦王殿下啊？女帝如今有事不在宮中去岐王府處理要事去了。
要是蚩夢妹妹真的要找女帝的話，那我們現在就可以朝著岐王府去了？」
聽到妙成天的打趣蚩夢，瞬間就羞紅了臉，她哪裡是真的找女帝啊。
蚩夢在原地跺了跺腳，整張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隨後才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我找李祤鍋行了吧。」
妙成天和玄淨天同時「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兩人就開始在屋內打趣起蚩夢來。
最後妙成天才緩緩地說道，「殿下有事情先一步回秦國做準備了。」
蚩夢瞬間如泄氣的皮球趴在了桌子上，那樣子就是一條失去了夢想的鹹魚，整個人瞬間變得無精打采，但想到了什麼蚩夢再次抬頭，
「我有事情要告訴雲兒姐姐，是有關李茂貞和龍泉寶藏的。」
「本宮已經知道了，多謝蚩夢妹妹了。」
女帝的聲音傳來，議事廳的大門被推開，女帝身穿一身岐王君服走入。身後跟著的是兄長李茂貞。
當年他賭氣之下一走了之，那些老部下都被李祤給換了個一乾二淨。
如今他想調兵還需要看自己妹妹的臉色，當真是一個慘字了得。
妙成天和玄淨天連忙起身對著女帝屈膝一禮，「奴婢見過女帝，女帝萬福金安。」
「這位是我兄長岐王李茂貞，不過如今暫且沒有回歸就先不必行禮了。」
女帝話音一落，李茂貞臉色一黑。當真是一點他的痕跡都沒有了，如今看到這一幕想起孟婆的話，李茂貞越發覺得自己不能死了，他甚至懷疑現在岐國就不是跟他的李是一個李了。
幾人紛紛落下，李茂貞坐在女帝對面，女帝旁是蚩夢，兩位聖姬負責伺候沒有落座的機會，這也讓兩人不由得懷念起李祤在的日子。
「龍泉之事已經有了結果，此番回來是想……」
李茂貞話沒說完，女帝就開口打斷道，「我懂，你想要抽調大軍陪你去取龍泉寶藏是吧。」
李茂貞話頭一轉繼續說道，「不是我想，而是龍泉寶藏在……」
「我知道，在晉地解梁。」女帝再度打斷李茂貞的話，輕描淡寫地端起茶杯輕呡了一口，語氣平淡沒有波瀾。
第二次被打斷徹底勾起了李茂貞的好奇，李茂貞看向女帝那雙緋紅色的眸子，還是跟他離開時一樣清澈無垢。
「你知道？你怎麼知道的？難不成那野…李祤早就知道了龍泉寶藏所在的地方？」
女帝搖了搖頭做出否定，李茂貞這才長舒一口氣，還好自己的沒有白費功夫，緊接著他就聽到了女帝的聲音。
「這是祤哥算出來的，他是術士可以觀天象。」
李茂貞手掌突然攥緊，手裡的酒杯轟然炸開，硬了！拳頭硬了！
李茂貞抬頭看到了女帝眸子中的戲謔，這該死的野豬就是故意耍他玩！——
陰陽村，
看著人去樓空的地洞，侯卿也是尷尬的撓了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看來我們尋找龍泉寶藏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屍祖老兄你原本是要帶我們找誰啊？」李星雲嘴角有些抽動，頭一次覺得侯卿有些不太靠譜。
「本來是要帶你們找屍祖名號是赤地千里的焊魃兄的，他比我強不少，本來有他在你行走各國也有個保障。」
眾人看著洞穴內那些蒙上灰塵的紙人、車馬有些好奇，屍祖焊魃還喜歡做手工不成？
陸林軒也發現了這位屍祖與玄冥教的風格十分不搭，於是有些好奇地看向侯卿，「侯卿屍祖，你們當年為什麼要加入玄冥教啊。」
「哦，當時朱溫可以給我不錯的新玩意，再說造反這事情都是第一次圖個新鮮，結果就那樣吧。」
三人齊齊無語……
「如今天下四分，剩下的小國只有吳閩、吳越還有南漢，這幾家單獨拿出來都不是四家中任何一家的對手，我們……」
姬如雪突然開口打斷李星雲，「莫要忘了北邊一統的漠北、岐國以西的吐蕃還有南邊蠢蠢欲動的南詔。
這一路上我聽說南詔好像跟蜀國發生了小規模的衝突，如果龍泉寶藏真的是一個陷阱，五胡亂華的局面將要再次開啟。」
侯卿看向姬如雪的眼神越發滿意，不愧是李兄教出來的，有品位！
「這次南詔和吐蕃去不去不知道，但漠北人過了雲州長城便可直通三晉之地，我聽說那張子凡就是漠北王室的駙馬來著。」
……
李星雲一行人在尋找盟友的路上，至於吳國是他們的首選，上次看著楊溥的樣子應該是被假李星雲捏住了把柄，應該有拉攏的可能。
但結果與他們的想像截然相反，他們連大門都沒有進去，楊溥選擇閉門不見。
他已經向李祤和王宗仁示好了，三姓家奴是誰都不待見的，他也不敢在三人中反覆橫跳，主要是李星雲的勢力不值得他這樣做。
吳越王和閩王倒是接見了李星雲一行人，但對於支持哪一位李星雲是決口不停。
如今的女帝可不是站在李星雲的背後，但那位就不一樣了，孰不見原世子李存勖都被殺了？
一連三國李星雲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如今最後的希望就是在南漢了。
李星雲都沒有抱有希望了，但沒曾想卻得到了南漢劉隱的親自接見。劉隱和他的二弟劉台兩人一同都接見了李星雲。
這樣的做法李星雲有些受寵若驚，劉隱看著面前的李星雲，默默地打量著他在思考著什麼。
劉隱盯著李星雲的眸子，單刀直入地說道，「想讓我南漢支持你，不是不可以。我這裡需要你的幫助。」
李星雲是被這些諸侯整怕了，縮了縮脖子狐疑地問道，「漢王需要我做什麼？」
「如今南詔入侵蜀國不成，轉道攻打南漢，我需要你留下可以幫助我們祛除疫病的法子。」
李星雲有些懵圈，這都是哪裡跟哪裡？南詔和疫病有什麼關係？
李星雲沒有任何拒絕就答應了劉隱的要求，本來醫者仁心，見到有疫病爆發他當然也是要出手相助的。
「本王還有一事想要請教。」
「漢王請說？」李星雲狐疑地看著劉隱，想知道他要搞什麼。
「本王想知道你李星雲對天下、帝位以及黎民百姓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
——
漠北，烏蘭巴托
述里朵坐在王位上看著下面帶著黑紗金邊幞頭雙手藏在袖子裡的白衣儒杉青年。
「李存禮是吧，本後沒記錯上次來的那個叫李存智，這次換成了禮，你們也倒是有趣。且先說說李克用叫你來是為了幹嘛。」
「王后不知……」
「大膽！」一聲怒喝打斷了李存禮的話，李存禮被一吼也有些懵，自己說錯什麼了？
述里朵抬起手臂阻止了身邊侍衛的呵斥，雙目微凝看向李存禮，發出一聲輕笑，「不知者無罪，本後提醒一下使者，先有王才有後。
本後乃是漠北的大聖天后，下次不要說錯了。」
李存禮袖子裡的手攥的發白，好一個漠北、天后，此番作為狼子野心昭然若是。
很快李存禮就恢復了正常的表情，對著述里朵躬身一禮，「是小臣口誤衝撞了天后，不知天后對龍泉寶藏知道多少。」
述里朵直了直身子，向前傾去左肘墊在合攏的腿上，「我漠北向來以武立國，雖說有所改變，但是你們中原的一套天命龍脈……
本後的確不是很感興趣，所以你還是說一些實際點的東西吧。」
李存禮一怔，準備好的腹稿都胎死腹中了，只能單刀直入地說道，「天后出軍助我晉國除敵，龍泉寶藏內的金銀我晉國源於漠北五五分成。」
述里朵一聽直接笑出了聲音，「本後所求的可不是那些黃白之物，燕雲十六州本後是得不到了。
不知道三晉之地李克用願意拿出多少來讓本後替他報殺子之仇。」
李存禮徹底傻眼了，三晉之地？你是真的敢說！
述里朵唇角微微上揚，漫不經心地看向李存義，「怎麼？晉王沒有這個魄力嗎？」
龍泉寶藏暴露了，晉國自己是吃不下去的。到時候天下諸侯齊聚晉國，他李克用要想有大動作，單靠晉國那點人的萬萬不夠的。
「天后，我們兩國還是姻親，如果晉國倒了，對於漠北也不是一件好事。到時候天下進入岐秦，屆時天后在想動作就晚了。」
李存禮還在跟述里朵爭奪了，此時的一絲一毫都會影響日後的局面，容不得半點大方！
「本後不著急啊，該著急的是你們晉國才對。」
隨著談話變得僵硬起來，場中的氣氛逐漸變得焦灼起來，兩人沒有任何一人願意退步。
述里朵這邊恃無恐，正如她說的那樣根本就不著急，該著急的是你們晉國才對。
李存禮也是毫不退讓，他並不想成為那個放漠北蠻人進關的千古罪人。
兩人又是一番爭奪後，述里朵微微鬆口，依舊是獅子大開口，「本後要外三關和勝州。」
李存禮當即就皺起了眉頭，要外三關？失去了外三關，那漠北就能長驅直入三晉之地。
這跟剛剛開口索要三晉之地有什麼區別？漠北王后壓根就沒有要談的意思！
李存禮依舊是毫不退讓，還是想將漠北的報酬歸功到金銀和甲冑上。
述里朵話頭一轉，再度後退一步，「既然如此，那就將勝州給我吧。」
還未等李存禮開口，述里朵直接強硬的說道，「使者莫要這般不識好歹，我漠北一退再退，並不是怕了你晉國，而是看在兩國姻親的份上。
使者莫要自誤，如今是你見過而是你晉國有求於我。如今已經是我漠北的底線了！」
李存禮啞然，能守住三外關已經是不易的事情了，只能點頭應下，「不知大天后準備出動多少人馬，又由那位將軍帶領？」
述里朵嘴角勾起一個笑容，冰冷地聲音插入了李存禮的心中，「晉國的誠意本後看到了，那麼本後也不能讓我漠北的兒郎為晉國犧牲，你說對吧？
屆時我兄長蕭敵魯會親自率領騎兵進入三晉之地援助你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