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賭約（下）

  「岐晉都是奉大唐正朔，至今用在使用大唐的年號，而逆賊朱溫剛剛橫死。

  多年戰亂致使中原百姓民不聊生，而那個黃口小兒朱友貞性情怪異多變，治國昏庸無能，而且嗜賭成性，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如今李唐後裔已出，兩位何不舉旗重返我大唐麾下。」

  聽到袁天罡的話，女帝眸子中閃過一絲怒火，當即就開口譏諷道，「聽聞秦國秦王乃是昭宗次子，立長立嫡莫非你不良人是想我們歸屬秦國。」

  李克用也是眯起獨目看著袁天罡，他也對李星雲這個李唐後裔也有看法，不然也不會放任李嗣源在外面胡作為非。

  袁天罡呵呵一笑，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那李星雲那是昭宗十子，陛下親立的太子有聖旨為證。

  且李星雲獨自闖入汴州手刃朱溫而後全身而退，足以見得其智謀膽識過人。

  如此仁義忠孝之君，難道不值得二位效忠。」

  女帝氣的肺都要炸了，那時焦蘭殿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能不清楚，在就在現場見證了朱家父子的自相殘殺。

  如果說李星雲的唯一一次的動手，就是踢了一腳朱溫的腦袋。如果這也算手刃仇人的話，那她無話可說。

  李克用此時哈哈大笑起來，他好像看明白點什麼了，「本王倒是覺得頗有道理，我早前已經派出義子李嗣源和張子凡共同邀請。

  可是殿下拒絕本王多次，若還能尋得殿下，本王定當親自迎接其回晉。」

  女帝心裡一沉果然如祤哥所說那樣，袁天罡從來就沒有信任過他，而剛剛的短暫交手打消了女帝心中的想法。

  兩個大天位之上的高手可以跟袁天罡碰一碰的念頭，如今看來確實有些可笑了。

  「既如此本帥就替岐王做這個決定好了。」袁天罡身影消失而後再度出現，身邊多了兩個人影正是李嗣源和李嗣昭。

  「既然岐王覺得秦王才是關鍵，那麼我們拭目以待吧，這兩位本帥就暫且替岐王交還與晉國。」

  李克用雖然面色不變，但內心的屈辱感卻是實打實的存在，剛剛袁天罡一手實力力壓二人。

  然後讓他們兩人做了一次選擇，他選擇了李星雲，如今他需要將李星雲帶回好生供著，真是給自己找了個活爹回來。

  這個選擇題在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機會，如果袁天罡給出的答案是秦王李祤，那麼大唐早復辟了。

  他李克用不是傻子，李茂貞他見過。面前那個岐王就是所謂的女帝，選他男人無可厚非。

  他只能選李星雲！

  袁天罡沙啞的笑聲響起，「既如此本帥就要提前恭賀晉王重歸大唐旗下了。」

  李克用冷哼一聲，輪椅朝門外走去。身後李存仁的兩邊肩膀一邊扛著一個，跟隨著李克用的背影。

  「對了，殿下正在趕往長安，晉王可要多用些心思。」袁天罡看著李克用離開的背影，「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本王，定不會讓大帥失望！」

  袁天罡轉頭看向女帝和許幻，目光在女帝腰間的玉佩上停留了一會，發出一聲感嘆，「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話音落下後，袁天罡的身形消失在大堂內。

  妙成天快步跑出去，看到幻音坊的姐妹們和將士們都已經暈厥，連忙回頭看向女帝，「女帝，我們的人…」

  女帝的餘光看到了外面的場景，長嘆了一口氣，「先救人吧。」

  ……

  丹州外，李克用帶領著人馬朝著慈州返回，身旁是一直跟隨地李存仁。

  李克用摩挲著自己的輪椅把手，思忖了一會後平靜地說道，

  「老四，【義父放心，大哥和三哥都睡的很沉。】嗯，那個小丫頭呢，帶她來見我。」

  片刻過後一個明顯有著高鼻樑異族女人出現，身穿貼身緊身皮甲，修長的手臂上帶著的兩隻皮質肘長手套。

  一對狹長的鳳眼周圍畫著淡淡的黑色眼影，看上去有些邪魅妖異的女子出現。

  「屬下巴戈，參見晉王。」

  李克用獨目微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抬手向一旁虛抓，將一個佩戴面具的通文館殺手吸入手中。

  「你我乃是同族，你既然得到老四和巴爾的推薦，那麼本王給伱一個機會，把你的本事演示給本王看。」

  巴戈將光滑的素手放在唇下輕輕一吹，一條紅色小蛇快如閃電的竄出，一口咬在那位通文館殺手的手臂上後快速返回，盤在巴戈腰上充當著裝飾品。

  李克用獨目掃了一眼小紅蛇，隨後看向那個趴在地上的通文館殺手。

  只見對方捂著手臂蜷縮在地上，將自己團成一團，緊接著這個殺手的全身開始顫抖和扭曲，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著。

  一柱香後對方失去反抗，平靜的起身，站立在巴戈身邊一動不動。

  李克用手掌微張，一股吸力從他的掌心爆發而出，吸下他臉上的面具，看到了那漆黑如墨的眸子。

  李克用伸出手在他身上捏了捏，輕輕點頭，「很不錯，肉體有微弱的提升，你這蛇不僅僅是用了我沙陀秘術吧。」

  巴戈雙手抱拳行禮，態度十分謙卑同時語氣又帶有一些激動，「回稟晉王，仁大人見屬下有些毒法天賦，特意幫屬下尋找了一些蠱毒之術。」

  「很好，這毒有解藥嗎。」

  「自然是有的，解藥乃是屬下獨門秘制，而且一柱香內不服下解藥，必然是神仙難救。」

  巴戈十分自信的說道，學習了巫蠱之術後，如今的小紅蛇已經被她煉成了生蠱。

  小紅蛇的威能是遠遠超過從前，而且巫蠱之術的加入，讓巴戈可以更好的控制小紅蛇產出的那種類似蠱毒的蛇毒。

  李克用抬頭看向李存仁，輕飄飄地說道，語氣平淡沒有絲毫感情的波動，「老四把你三哥來帶吧。」

  李存仁一愣，嘴微微張開，嘴中只能回了一聲「是」。李存仁轉身離開的瞬間就只覺得脊樑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李克用再次將目光聚焦到巴戈身上，語氣冰冷地問道，「如果解藥服用的劑量不夠會怎麼樣。」

  「內力運轉滯塞，身體出現僵硬。最終還是會死的。」巴戈笑了笑，當然是假話。既然養蛇的時候加入了蠱法，就會有相應解決的辦法。

  「義父，三哥帶到。」李存仁出現，身後兩個通文館殺手架著亞聖李嗣昭來到了兩人面前。

  當然還有已經清醒的李嗣源，他是因為封脈符時間到了，被自己的內力反噬疼醒的。

  李嗣源「噗」的一下就跪在了李克用的面前，整個人匍匐在地。語氣卑微地開始了求饒，「義父，孩兒知道錯了。請義父責罰。」

  李克用沒有看李嗣源一眼，看向巴戈直接吩咐道，「很好，巴戈動手殺了他。一個頻繁違背我命令的人，本王不需要也沒有這樣的義子。」

  李克用語氣平淡，完全沒有因為要殺死自己義子而有任何情緒波動，對於連續背叛自己兩次的人，煉成屍奴是他唯一剩下的價值。

  巴戈感受到周圍人的視線，眾目睽睽之下殺死通文館的亞聖，她以後就只能跟著李克用一路走到黑了。

  「還不動手。」李克用的聲音再度傳來，巴戈沒有猶豫吹響哨聲，小紅蛇撲出咬在李嗣昭的脖子上。

  被李存仁弄暈的李嗣昭突然坐起，捂著脖子發出一聲聲嘶吼。

  李克用面無表情的看著在地上打滾的李嗣昭，抬手指向了李嗣源，語氣冰冷地說道，「給他吃一半解藥。」

  「義父？」李嗣源抬頭驚恐地看向李克用，卻被身後的兩個通文館門人按住了手臂。

  堂堂通文館聖主竟然因為反噬，如今連反抗兩個底層殺手都做不到。

  李克用看向一旁的巴戈，獨目中的冰冷讓人心底發寒。

  巴戈上前將一半的解藥塞入李嗣源的嘴中，抬起玉手吹響哨聲，一道紅色的流光閃過，一口咬在了李嗣源的肩膀上。

  黑色的毒液摻雜些細小的蠱蟲全部注入了李嗣源的體內，李嗣源的心臟好像被人突然捏緊，連體內的肺腑都發生了痙攣，努力的張開嘴卻是吸不進去一點空氣。

  李嗣源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左臂上的出現黑色的經絡，順著肩膀朝著左手的指尖和心口蔓延而去。

  巴戈只會兩種蠱術，第一個就是煉製生蠱王蛇的辦法，第二個是蛇毒蠱或者稱為鳩毒蠱。

  一種包含劇毒的蠱蟲，被寄生在小紅蛇內，一來是為了改善小紅蛇的體質，二來是提供蠱毒。

  巴戈默念蠱咒，細小的蠱蟲在李嗣源體內流轉，開始潛藏在他的全身經脈中。

  李嗣源左手上的經絡開始遍布他的整條手臂，後面的人鬆開李嗣源。

  李嗣源雙手撐在地上，因為劇痛一拳接著一拳的捶打在地上，額頭上的汗珠聚連呈線流淌下來，在地面上形成一個水坑。

  一炷香過後，李嗣源的情況穩定了下來，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癱軟在地十分虛弱。

  李克用的輪椅緩緩而來，冰冷的聲音如同一把刀子，猛然刺入了李嗣源的心，「老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找到李星雲將他帶回晉國。」

  ——

  三日後，

  江湖上龍泉寶藏的消息傳出，龍泉寶藏在乾陵，能打開乾陵寶藏的人只有李唐後裔李星雲。

  李星雲帶著斗笠一臉憤怒地質問著上官雲闕，「上官雲闕！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他們剛剛離開幽州就碰到了趕來的侯卿，在得知他們要離開以及李祤身邊還有一位屍祖的時候。

  侯卿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對於降臣和李祤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

  緊接著他們在貝州遇到了尋找他們的上官雲闕三人，並且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乾陵的線索找到了。

  一行七人連忙啟程趕往長安，結果在半路上就聽到了龍泉寶藏消息滿天飛的事情，而且越傳越神奇。

  什麼長生不死藥、武功秘籍、金銀財寶等等，只要你敢想，龍泉寶藏里都有。

  離開幽州後陸林軒倒是沒有什麼沮喪，此刻卻是背著雙手在前面歡快的哼著小曲，仔細看去能發現一頭秀髮上多了一個水晶髮簪。

  「我師妹是怎麼了？」看著前面歡快陸林軒，李星雲在姬如雪耳邊悄悄詢問道。

  李星雲本以為他們連夜帶著陸林軒走，會讓師妹鬧一點脾氣，自家師妹他最清楚，那看李祤的眼神都要拉絲了。

  姬如雪瞄了一眼那支水晶髮簪，心中就明白了七成。「自己問去。」

  ——

  朱友貞摔碎手裡的一個杯子，看著下方呈現2、3、4骰子，大聲呼喊道，「2、3、4，一共９點是小，很好你可以去死了。小葵，小葵！」

  「陛下。」

  鍾小葵的身影一閃出現在龍椅之前，好像她一直未曾離開一樣，可剛剛房間裡明明沒有哦別人。

  朱友貞伸出手將地上的骰子吸到手掌中，一邊把玩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把孫大人拖下去吧，李星雲的事情敢欺騙朕。

  如此大的欺君之罪，朕給他一個救命的機會，可惜孫大人賭輸了。」

  「是，陛下。」鍾小葵抬起小手，玄水絲飛射而出將其捆住，五指勾起輕輕一攥。

  這位姓孫的大人全身發出一陣「噼啪」的響聲，骨骼紛紛斷裂，瞬間被玄水絲拉扯的全身扭曲，當場橫死。

  「我那二哥可以有消息了。」朱友貞從龍椅上站起來，走到焦蘭殿門口隨口問道。

  鍾小葵微微躬身回道，「回陛下，鬼王離開玄冥教多日，至今音信全無。」

  朱友文聽後眉頭緊蹙，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算了不等了，傳朕的旨意發兵長安。朕要與那李茂貞碰一碰，這龍泉寶藏，朕勢在必得！」

  ……

  晉國邊境，

  李存勖用著戲腔唱著，「鏡心魔，那龍泉當真在那乾陵不成。【韻白】」

  鏡心魔一臉諂媚回道，「如今李唐後裔和龍泉寶藏都已現世，殿下何不瓮中捉鱉，二者齊收。」

  李存勖摘下臉上的面具，放回銅柱上後恢復正常，不以為意地說道，「比起那虛無縹緲的龍泉寶藏，我還是喜歡比較實際的好處。

  鏡心魔傳我命令，大軍集結，待朱友貞前往長安之時，我們發兵！奪回潞州。【韻白】」

  李存勖手裡比劃著名動作，陷入了戲曲的角色扮演當中。

  這時一個白衣伶人進來雙手奉上一封信件，鏡心魔接過後雙手轉呈給李存勖。

  鏡心魔餘光瞄到信封上面燙金色的晉字，瞬間就對這封信的來歷已經瞭然於胸。

  李存勖拆開信件看了起來，驀地，李存勖怔了一下，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身體有些發抖。

  臉上的表情也如同變臉一樣快速轉變，讓一旁的鏡心魔都有些懷疑，這李存勖莫不是唱戲唱瘋了。

  李存勖將手中的信件攥成紙團，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像是鬥敗的公雞，

  「鏡心魔，傳我命令。點兵三千隨我前去長安，擺駕恭迎殿下回晉。」

  「額…哪位殿下？」鏡心魔揣著明白裝糊塗地詢問道。

  「自然是那位獨闖焦蘭殿，替父報仇的李星雲殿下。」

  ——

  「小子是不是我苗疆族人吧。」鮮參面無表情地看向面前的紅衣少年郎，語氣逐漸冰冷起來，

  「小子，你來萬毒窟有什麼目的。是誰讓你來萬毒窟的？」

  「騰」的一下，鮮參的身影消失在座位上，來到假李星雲近前。伸出手捏住了他的咽喉，直接將假李星雲提了起來。

  假李星雲面色漲紅，他明白什麼叫獨木難支了。眼前這個艷麗的大祭司是真的不講理啊！

  「萬毒窟威名遠揚…我只是帶著…老…師前來求醫，還請大祭司明鑑。」

  鮮參伸出手指一指點在假李星雲的胸口，他的心像是被毒蜂蟄了似的，驟地一下子緊縮了。

  真當鮮參是什麼好說的人嗎，前十二峒的聖女，心中的傲氣可想而知，雖然現在嫁為人妻，相夫教子。

  她這些年肅清苗疆宵小的時候，不知道殺過多少人呢！

  「小子，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救你們師徒二人？你有什麼可以打動我的籌碼嗎。」

  假李星雲用腰間掏出一塊牌子，上面有著「不良人」三個大字。

  假李星雲發出沙啞的笑聲，「這是大帥給天傷星蚩離的命令，全力救治那個人。」

  鮮參一把將那個破牌子搶了過來，不良令她見過，不過那時候是玉牌跟這塊黑色金屬很像。

  鮮參隨手就將其扔了出去，「很可惜蚩離學藝不精救不了，如今萬毒窟是我做主，不是你口中的天傷星，所以你還是帶著你的人滾吧。」

  「你會救的，因為連十二峒都要畏懼大帥，更別說你了。」

  假李星雲被鮮參一掌拍中腹部，身子當場扭曲成了弧弓直接暈了過去，拿不良帥威脅我？

  ……

  「老媽，你為什麼又要救那個老頭了呢？」蚩夢挽著鮮參的手，兩人朝著龍血谷走去。

  鮮參摸了摸蚩夢的頭，輕笑出聲，「閨女，你想不想去中原？」

  蚩夢雙眼冒出小星星看向鮮參，語氣激動地說道，「老媽，你同意讓窩出去耍了。」

  鮮參看著蚩夢這個沒出息樣子，真的是一點也沒有遺傳她的好，剛想評論兩句就聽到了耳邊的聲音。

  「屬下見過大祭司。」一身修身紫色盛裝的尤川出現在兩人面前。

  鮮參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尤川這人鮮參也關注過，總體評價就是一個沒太有主見的人。

  這麼多年都沒有做出一個決斷，沒得戲嘍。

  「來路吧，我要去看看哪個老頭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