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潞州

  秦國，北海州

  一座位於北海（渤海）灣的新城，李祤和女帝、降臣三人來到了這座新建兩年的城池。

  城東的港口，映入三人眼帘的是黑漆漆一片的鐵甲將士，那撲面而來的肅殺感，證明著這支軍隊是經歷過戰火和鮮血的洗禮鐵血之師。

  「屬下霍睿，參見秦王。」一個面容剛毅的男子單膝跪地，身上漆黑肅然的盔甲發出整齊的「嘩啦」聲響。

  秦字軍旗獵獵迎風展，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插入那片土地之上。戰鼓聲催促著東征、勇往直前。

  霍睿身後的萬餘名士卒看到李祤的時候，不自覺的高呼出聲，「秦王萬歲！秦王萬歲！」

  降臣微微勾起嘴角，看著眼前身穿玄袍金甲、氣宇軒昂的李祤，眼神中泛起一抹弧光，這小賊還是蠻帥的啊。

  耳邊的呼喊聲響徹雲霄，整齊劃一的動作，讓身上的甲葉碰撞發出金屬碰撞的撞擊聲，響亮而有力。

  這些將士的家鄉都是來自海邊，也就是說李祤選出的士兵，多多少少都有被倭寇侵襲過，而剩下的一傳十、十傳百，也是心生憤怒。

  此刻士氣已然達到了頂點，無一不在展示著這支先鋒軍的急切。

  李祤端起面前盛著酒水的碗，李祤的聲音在靈氣的加持下響徹在所有人的耳朵中，

  「此去經年，不知何時返鄉。馬踏東瀛飲倭血，待到秦旗滿天下，便是我等歸期將至之時。

  諸位本王在此為你們踐行，此舉乃為大秦後世萬千子民，不再經受倭寇襲擾，本王敬你們，諸位大義！」

  李祤端起酒碗一飲而盡，下方的將士們也被人在眼前的碗中倒上了酒水，跟隨李祤的腳步將酒水一飲而盡。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不滅倭賊勢不回還！」

  「不滅倭賊勢不回還！」

  「不滅倭賊勢不回還！」

  三人在北海州觀看了大軍出征的儀式，三桅帆船二十七艘將從北海出發。三層高的帆船上，有著漆黑的炮口，無不彰顯著這支艦隊的可怕。

  此期先鋒軍由三萬神策軍、若干開工堂的工匠和一些神機組成，沿著北海海岸到達新羅郡，而後沿著兩處海島，對馬島和伊伎島抵達東瀛。

  此次的任務是將對馬島建設成秦軍進退東瀛的前哨戰，發展東瀛內部的狗腿勢力。

  收集東瀛內部的情報和勢力構成，為李祤的東征做好準備。

  本人站在為首的首艦上，對著李祤揮舞著小胳膊，不知道嘴裡念叨著什麼。

  女帝緋紅的鳳眸中泛著好奇的色澤，眨了眨靈動的眼睛，仰起頭蹭了蹭李祤的下巴，「你許諾他什麼了，可以讓一個人如此賣力的背叛自己的國家？」

  李祤低頭輕吻在女帝的眉角處，惹來一旁降臣的翻起白眼，李祤抬頭望著遠去的艦隊，漫不經心地說道，

  「很簡單啊，我同意打下東瀛全境，就賞賜他一個天皇噹噹。」

  ——

  潞州城外，梁軍大營，

  玄冥教一行人已然抵達，冥帝作為郢王還有朱溫的親自任命，自然是名正言順的接管大軍一切事物，但礙於身材樣貌只得暫由孟婆接管。

  此時的朱友珪心思卻在朱友貞身上，一直以來這個被他忽視的三弟，要是拿下潞州這個大功勞，會不會破壞他在朱溫心中的地位。

  營帳內兩人隔著行軍桌對坐，桌子上是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比起外面的士卒不知道好了多少。

  朱友貞舉起酒杯，態度十分謙卑，「遙喜哥請，小弟敬伱。」

  朱友珪將酒水一飲而盡，輕輕地闔上雙目，感覺香醇的液體悠然地滑過舌尖、潤過喉、滑入嗓子。

  一股的暖流在腹中流轉，讓朱友珪原本暴躁的脾氣得到了些許舒緩。

  朱友珪放下酒杯，用漆黑深邃的眸子看向朱友貞，平淡地語氣中沒有一絲感情的存在，

  「三弟，你對皇位有什麼看法。」

  ……

  不同於二人營帳內的兄友弟恭、其樂融融的場面。

  正所謂運籌帷幄，此刻負責發出軍令的帷帳，也可稱作中軍帳內，正在上演著一幕貌合神離的大戲。

  「王彥章，你攻城月余寸功未立，甚至還丟了潞州，你可知罪。」

  我們的石瑤大美人自然不在乎梁國君臣和睦，直接就是當堂呵責王彥章。朱友貞罵不得，能罵的就只有王彥章了。

  中軍帳內頓時出現竊竊私語，有人質問孟婆身份，一個江湖莽夫竟然坐在他們頭上拉屎。

  有的人質疑她不懂打仗，在那裡瞎指揮的，更有甚者說大梁若上頭都是這樣貨色，那吃棗藥丸。

  總體來說就是孟婆的出現，讓他們多年為大梁拼殺流血才到今日的這個位置的努力，變得如此的嘲諷。

  孟婆滿意的點了點頭，效果很不錯，其實她蠻欣賞王彥章的，驍勇有力、聽話、忠誠這種武將誰不喜歡。

  早年與李克用對戰一人斬殺其十六位武將，民間甚至有傳言流出魏將張遼、唐將王彥章可止小兒夜啼。

  王彥章一身紫色內衫外有獅子裝的肩吞、黑色的掩膊、胸甲、鶻尾，作為簡單的防禦。

  但依舊是大半身子還是裸露在外，如今各國論制式盔甲除了已經消失不見的盛唐，也就只有李祤的秦國可以做到真正意義上的鐵王八和半覆蓋。

  王彥章上前半步脫離人群，中軍帳內喧鬧聲戛然而止，也足以見得王彥章的軍中威嚴。

  王彥章單手撐住膝蓋、半跪在地，沒有在乎孟婆此人不懂軍陣亦或對其空降的身份有所不滿。

  緊接著王彥章渾厚有力的聲音傳遍整個中軍帳，「罪將王彥章願以一己之力承擔責罰，是王彥章統帥不利。與下屬將士無關，請孟婆大人明鑑。」

  孟婆抓著幻龍杖輕點地面，沙啞的語氣中是不容違抗的命令，「冥帝限你一日內重振旗鼓，翌日清晨發起進攻，屆時玄冥教自會出手。」

  王彥章猛然抬頭虎目中充斥著不可置信，將士剛剛結束連續半月的戰鬥還沒有休整。

  正是身心疲憊的時候，再發起攻城豈不是自取滅亡。

  見到孟婆真的不懂軍武之事，王彥章連忙開口求情，「罪臣請大人寬限五日，啊不，三日即可。三日之後王彥章定率大軍拿下潞州。」

  孟婆沙啞的聲音響起，讓中軍帳內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實質的殺氣，那種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感覺，瀰漫在眾人的心頭。

  「陛下給了郢王七日，郢王可是立軍令狀的，郢王也給了你們一個時限四日內破城，如若不然就提頭來見吧。」

  ……

  沉重的霧氣籠罩在大地上，給即將發起進攻的大梁軍，一股悲涼和蕭瑟，讓將士們的心頭沉甸甸的。

  「直娘賊，老子的血都沒幹，又要上前打仗了。」一個士卒抱怨了一句，就被身旁另一人頂了回去。

  「你偷著樂吧，韓石那小子傷口還咧著嘴呢，看那傢伙的臉比大家養的小白臉都白，說不定等會還沒衝鋒就死路上了。」

  軍陣中竊竊私語不斷，大多都是對上位不滿，王彥章一臉漠然作為主帥他不能有絲毫地動搖和質疑。

  戰鼓和號角同時響起，王彥章翻身上馬單手擒著鐵槍，一人一騎率先發起了衝鋒。

  身後王彥章的手下抬著繡有金絲龍紋梁字的大纛緊緊跟隨。第一次衝鋒梁軍發動了七千人的自殺式衝鋒。

  而這些人大多是身負傷勢之人，既然朱友珪鐵了心要打潞州，那麼就必須要捨棄一些東西了。

  比如最不值錢的…人命，他們養不起那麼多傷員。

  後方一個巨大的龍攆出現，正是大梁無敵大將軍，因為屍祖焊魃的離去，大梁無敵大將軍的巨型炮彈是用一發少一發。

  這次朱友珪也是被逼急眼了，那日在孟婆錯愕眼神下，從玄冥教里東倒西翻地掏出五枚大寶貝。

  將其中一枚炮彈塞入大炮，冥帝對火判官楊焱下達了點火的命令。

  石瑤自然不在乎你是不是打自己人，水火判官到底還是朱溫的人要忠心一點。

  大哥楊淼還是有些理智，開口勸阻了一句，「冥帝要不再等等，下面可還有我梁國的軍隊。」

  冥帝可不會去管下面人死活，毫不在意再度下達點火的命令，勢必人強，楊焱也不是真傻手裡的火把下落點燃引信。

  「轟」的一聲巨響，隨著炮聲一響，腳下的大地也跟著晃了幾晃，轟鳴聲貼地傳來，掀起一陣煙塵。

  「這群該死的混蛋！」王彥章控制不住的大罵出口，頂著前方如海浪一樣的劍雨，沒成想還要防備身後之人的冷炮。

  對於常年在軍營生活的王彥章來說，大梁無敵大將軍的聲音可真是太熟悉了，他抬頭望去天空中划過一道拖著青煙的「流星」。

  天空中出現一團火光，劃開薄霧將潞州上方仿佛出現了兩個太陽，轟然如滾滾雷聲的聲音傳入潞州，引起百姓的惶恐。

  「快來人護駕，保護世子殿下！」

  城頭上鏡心魔焦急地指揮眾人掩護李存勖撤退，幾人剛剛走出幾步，整個城牆就發生劇烈的晃動。

  爆炸聲震耳欲聾，烈火濃煙沖天而上，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刺鼻硫磺味道。

  整個潞州都好像跳起來了一樣，城內的民房受到波及，也出現了倒塌，城中百姓四處逃竄，哭喊聲連天。

  梁國的這個無敵大將軍可不是李祤走的一套路子，李祤的炮講究的火力覆蓋、量多威力適中。

  而焊魃最早搞得這款講究的是一發入魂，那巨大的炮管子把傾國塞進去都不礙事。

  劇烈的爆炸傳來，城牆被啃出一個豁口，緊接著又是幾發巨響連帶著已經衝到近前的梁軍攪成碎末。

  潞州城南頓時成為人間煉獄、殘屍遍野，鮮血淋漓。斷壁殘垣之上，屍體碎成了幾截，破碎內臟伴著碾碎的血肉撒了一地，死狀悽厲，簡直慘不忍睹。

  血腥味撲鼻，空氣似乎格外粘稠和腥臭。

  五發炮彈打完，潞州城三丈五尺高的城前矮了三分之二。有的地方甚至都可以讓護城的濁漳河倒灌入城內。

  鏡心魔從碎石塊和碎木頭堆里把李存勖扒拉出來，相比這位世子披頭散髮一臉血跡的模樣，倒是鏡心魔更像是被眾人保護的樣子。

  李存勖甩開左右攙扶他的伶人，晃動了一下身子，耳朵內傳來的嗡鳴聲，不自覺地大吼出聲，

  「鏡心魔！鏡心魔！率軍給我把那個豁口堵住，誰敢撤退軍法從事！還有通文館那幫廢物到哪裡了！」

  鏡心魔扶住李存勖搖晃的身子，連忙答覆道，「殿下，通文館的亞聖大人不知所蹤，禮字門門主和智字門門主已經帶領通文館的人開始禦敵了。」

  「鏡心魔取我烏龍甲來，隨本座上陣殺敵！」

  聽到鏡心魔的話，李存勖快速抹了一把臉，眼底閃過一抹殺氣，不靠譜就是不靠譜。

  只能說生子當生李亞子的時代過去了，對方不跟你講兵法了，上來就火炮糊臉，秦國那狗屁秦王這樣，這梁國也是這副德行，簡直不講武德！

  潞州城門大火點燃，燒成了閃著火星的黑色木炭渣，被王彥章一腳踹開，銅環和銅釘掉落在地。

  梁軍殺入城內，李存勖親自披甲上陣展開了城內巷戰。

  「三哥。」

  李存禮和李存智找到了亞聖李嗣昭，李嗣昭一身白衣此刻也變成了灰衣。

  李嗣昭黑色的眸子冷冷地看著屠殺晉軍的朱友珪，眼神犀利且冰冷，「七弟，你向來足智多謀，這潞州可還有回天之術？」

  短短几句話功夫，朱友珪已經屠殺了近百位晉軍。而三人卻像是沒看見一樣，立於屋檐之上默默注視著一切。

  李存智身體形態與李嗣昭十分接近，站立在屋檐上輕輕揮動修文扇，思忖了一會才開口說道，

  「冥帝朱友珪雖說是練了邪功才導致這一副可憐的面孔，但世人都記住了他的樣子，反倒是忘了邪功也是最容易精進的法子。

  我觀那朱友珪一身實力即便是聖主大哥也不遑多讓，以我們三人想要阻攔難。

  為今之計只有一法，我與六哥潛入梁軍去暗殺梁軍將領，三哥你盡全力拖住冥帝朱友珪。」

  李存智話音落下李嗣昭也是沉默不語，大天位一步一重天。別看他現在是大天位，但對上朱友珪也就是三七開。

  朱友珪三個回合下來，能殺他七次怕是一點問題也沒有，要是他輕功不如朱友珪可能躺的更快。

  當孟婆和水火判官出現後，李嗣昭也是搖了搖頭，這次是當真無力回天了，「六弟隨我營救二哥，七弟主持騎兵我們撤。」

  李嗣昭剛剛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城外再度響起馬蹄聲和喊殺聲。三人望去看到來著旗幟後，同時眯了眯眼，沒想到竟然是馬步軍都虞候——孟知祥。

  真的是來的巧啊，李嗣昭眼神中閃過一抹懷疑的神色，「七弟去迎接姐婿，六弟隨我去應戰冥帝，可不能讓二哥看輕了我通文館門人。」

  朱友珪殺的正歡呢，感受到身側一股略微強大的氣息爆發，不由轉頭望去。

  瘦削的臉龐，白棕相間的長衫，鐵羽護肩和臂甲，這般穿著通文館內也只有寥寥數人。

  朱友珪略微思考就猜到了來人身份，「你便是那通文館的亞聖，沒成想李嗣源藏了你這麼多年，本座會在今日遇到你。」

  另一邊孟婆已經和李存禮交上手了，

  軟劍和幻龍杖揮舞的虎虎生風，剎那間，場中一片飛沙走石，四散的劍氣餘波將周圍的地面都剌出一道道口子。

  孟婆堪比火影世界的卡卡西，竟然一時間跟李存禮打的不相上下，各有勝負。

  最主要的是還沒有什麼破綻，讓人看上去好像你孟婆就是這個水平。

  而無人應對的水火判官正在肆意屠殺著晉軍，通文館剩下的那些小蝦米根本不夠他們兩個中天位打的。

  潞州城內的形式還是不可避免的落入了下風，通文館也沒有想到冥帝竟然是傾巢而出。

  李嗣昭打起十二分精神，冥帝雖然面相差了一點，但實力還是很強的容不得半點馬虎。

  李嗣昭也沒有搞先禮後兵那一套，起手就是數枚晉星刺擲出。

  「本座聽說通文館都是先禮後兵，怎麼你亞聖不同？」

  ……

  遠處孟知祥騎著一匹紅色高頭馬上，看著遠處傳來的廝殺聲和黑色的硝煙，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眸子中閃過一抹異色，趕上了！

  孟知祥回頭大聲喊道，「眾將聽令結鋒矢陣！隨我衝殺梁軍營救世子殿下！」

  別看孟知祥咋呼的如此仁義，但了解軍陣的人都知道，鋒矢陣是什麼玩意。

  是將大將放位於陣形中後，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結，前鋒張開呈箭頭形狀的進攻陣形。

  戰術思想講究的是一個「中央突破」，什麼意思就是前面的箭頭死傷後由後面的人補充上去。

  就潞州這個形勢看來，等孟知祥的大軍殺過去，他就從中心變成前鋒了，屁事沒有一點還能給李存勖留下一個我帶頭衝鋒來救你的好印象。

  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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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昨天章節名錯了啊，沒注意，那就多一個吧，修改名字還需要麻煩責編，那就不好意思了各位大大，我沒注意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