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跑龍套
每天早上叫醒秦川的不是鬧鐘，而是貧窮。
習慣了早起的他和往常一樣，天沒亮就醒了，打開燈一看，隔壁床的周浩鵬已經不見人影。
秦川感慨：「不愧是能買房買車的人，真夠勤快的，自己還是要多多學習啊。」
半小時後，秦川洗漱完畢，周浩鵬頂著雞窩頭，黑眼圈，穿大褲衩開門進來。
「鵬哥，你這是幹嘛去了？」
秦川有點搞不懂他的操作，晨練？也不像啊。
「昨晚下半夜我在隔壁房間睡的。」周浩鵬有點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道：「兄弟，你是不是有夢遊習慣啊？」
秦川撓頭：「怎麼說？」
周浩鵬大倒苦水：「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聽見你在說悄悄話。」
「然後我就去開燈，臥艹，差點沒把我嚇死，伱臉上戴著個臉譜，不停的說夢話，一會哭一會笑，滲死人了。」
天知道昨晚他經歷了什麼。
秦川就跟鬼上身似的，人格分裂，聽得他後背發毛。
叫了幾聲也叫不醒，他嚇得去隔壁房間找其他人睡的。
秦川有點不好意思，睡前寫一份人物小傳，戴上儺具夢裡體驗兩小時人生再入眠，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了。
沒想到把室友嚇著了。
「鵬哥，不好意思，我這老毛病了，儘量改改。」
「理解，理解。」周浩鵬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
洗漱完畢的秦川蹲在賓館門口等車，沒一會功夫，陸陸續續的人從賓館出來和他一起等。
劇組裡面階級分明。
大咖藝人住酒店，住賓館的都是些工作人員和小演員。
早上六點鐘，劇組的大巴車準時到達，所有人上車，二十分鐘後來到蒼山腳下，天龍八部影視基地城。
沒錯，為了拍一部戲，劇組搭建了一座城。
當然，說是城，其實就幾座不同風格的宮殿和若干人造取景點。
即便是這樣也是造價不菲，沒有上千萬根本弄不下來，整個國內敢這麼玩的導演沒幾個。
張紀忠張大鬍子是其中之一。
這部戲他雖然不是導演，但話語權比導演還厲害，因為他既是投資人，也是總製片，導演和拍攝團隊都是他的人。
名副其實的大佬。
「所有人下車，排隊站好。」副導演準備給群演安排工作：「群頭維持秩序，點名看看人齊不齊」
群頭點名的時候，秦川走了出來，手上拿著煙小跑道副導演身邊：「王導，我今天新來的，多多關照。」
「知道了。」收下煙，導演不咸不淡說道。
秦川見他這樣，繼續道：「我叫秦川。」
「是你啊。」昨天虛竹剛跟他打過招呼，副導演當然沒忘記，這才正眼看秦川：「你是跟組演員，之前有拍戲經驗嗎？」
「有，我之前在北影廠拍過兩年半的戲。」
出來混，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秦川張口就是兩年半的工作經驗，反正不用出工作證明，想什麼說他就怎麼說。
「行，我知道了。」副導演拿出一個小本本，把秦川名字寫上：「你先回隊伍里站好」
十分鐘後，隊伍碼齊，副導演講話，無非是注意事項，服從指揮之類的話。
最後才說道：「今天需要遠景演員六十個，近景演員十五個，特約十一個，龍套演員六個。」
「接下來念到名字的站出來……」
遠景，近景，特約，龍套，配角，主角，這是劇組的咖位等級。
遠景俗稱背景板，無台詞，無鏡頭，可能就是主角帶著妹子逛街的時候，遠處的一個乞丐，小販，路過的書生。
有時候後期製作，背景一虛化，啥都沒了。
近景也沒台詞，但能露臉，比如迎面走來的宮女，大殿上站皇帝旁邊的太監。
特約能露臉，也有台詞，只是詞很少，可能就一兩句，具體又細分小特，中特，大特。
龍套就不一樣了，客棧結帳的掌柜，青樓叫賣的小姐，攔路搶劫的山賊……基本上都能和主角，配角搭話，有交流。
演的角色不一樣，演員片酬不一樣，不一樣的等級之間相差非常大。
「龍套演員：陳金平，王簫，李露露，秦川……」
第一批叫到名字的演員名單里，多了一個秦川的名字。
他自己都沒想到，上來第一天就能演龍套。
看來黃博這關係，還是比較硬的。
秦川跟幾個龍套站到了一邊，和大批量群演涇渭分明，龍套和群演，中間是一道鴻溝。
他能清晰感覺到，有很多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那是羨慕和嫉妒。
安排好工作後，副導演把秦川幾人單獨叫到邊，要給他們單獨講戲。
每人一頁紙。
這就是劇本。
秦川分到的是一個店小二，喬峰和阿紫來吃飯，他負責招呼。
前後二十多句台詞。
「每個人來一遍，我看看效果。」
副導演說是講戲，其實只是檢驗一下幾人水平，看著差不多，說得過去就行了，因為他自己水平也一般。
前面幾人有人領到的人藥鋪老闆角色，有人領到幫派小頭目，有人領到女奴婢。
在副導演審視下，一個個表現不錯，看得出來，都是有一定表演功底的人，不是新人。
輪到秦川的時候，他彎了彎腰，露出燦爛笑容，幾個快步走上前，佯裝上菜：「菜來了客官，牛肉，雞肉，酒，客官請慢用……」
古裝戲裡，小流氓，店小二，攤販是繞不開的角色，還好秦川在夢境裡練過幾次。
早已融進骨子裡的打工人心態不用思考，張嘴就吐詞，表演很自然。
簡單幾句台詞，涉及到的學問不少，神態，身姿，語氣，動作，不能太誇張，也不能太僵硬。
「不錯，還可以。」副導演點點頭，這一關算是過了：「都去化妝吧。」
「呼！」秦川吐了口氣。
這是他入行以來，說詞最多的一次，要是沒有儺具，恐怕給他機會，他也演不了。
連一個店小二都如此，更不要說那種上百頁台詞的主角了。
果然，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所以沒有機會之前你別瞎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