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象這層關係,加上重華已經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同時也從士敬的口中,得知了戲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東西。
那是一種傳承,是一種...可以與樂舞同列的偉大藝術,妘載與太子長琴編篡了簡牘,將戲列入「八風」之中,重華了解到所謂的八風,即詩賦、歌謠、樂舞、戲劇.....
在八風之外,將中原的陶器工藝列為「天工」而單獨敘述,與八風同列為一卷,並且士敬還特別提到,象和雄陶,都說過,象的大哥是極擅長制陶器的人。
而象,現在就是山海間,第一位嘗試演繹「戲」的人。
雖然這個提議是妘載提出來的,但是「象形戲」這個稱呼,與皮影戲這個原本的稱謂,共同成為了象的一種標誌,而當聽到這個情況的時候,重華的內心,是十分不可置信,又是十分欣慰的。
「我弟弟不得了了。」
走了一趟南方,千里山河踏盡,沒想到驀然回首,居然世間已經開始傳頌他的名字。
明明走的時候,還是那般頑劣與不堪,這遠遊者,終將被天地所眷顧嗎?
「沒想到我也在南方留了名諱,靠著雄陶和弟弟的傳頌,我真是有愧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我又有什麼德行與才能,可被如此列入簡牘之中呢!」
「妘載....我在前年的末尾,得知了他的名字,中原的犁具,我去仿造的也是他的犁具,我從他這裡學到了很多東西,沒想到他還教導了我的弟弟....」
「如果可以,真想見他一面啊。」
重華說著感謝的話,不免又有些恍惚,妘載的故事,他已經聽了很長時間,隨著時間的醞釀,他越是看當時的那些圖,便越是覺得異常感慨。
當自己才製作出簡易犁具的時候,他已經發明了更加複雜的東西,在一窮二白的情況下,把這一切締造出來,而自己是遠遠比不了的。
但有競爭才有動力,重華更是感謝妘載,雖然素未謀面,但這個「同齡人」,正是一直在鞭策自己向前走著啊。
同時,他也覺得有些慚愧,被人在遠方誇讚,可重華自己覺得,自己的手藝恐怕還配不上列入簡牘這種大事情,雄陶和象未免把他給吹噓的有點過分了。
什麼這就是我們的大哥,這就是空桑氏都要拜服的制陶手,這就是壽丘第一年輕商人,這就是工藝陶器的巔峰者之一,那個陶器可牛皮了....
我不是,我沒有,住口!真的受之有愧....
聽著士敬的說法,重華的臉都有些掛不住了。
我真沒有那麼牛皮,我要有那麼牛皮我早就...總之你們不能謙虛一點嗎!
吹得天花亂墜,還什麼反光透明的陶器,說我也能燒制出來,兄弟!做夢也要有分寸啊!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啊兄弟!
我沒燒過啊!
「我真不會燒什麼透明的陶器,怎麼可能有這種陶器啊!」
面對士敬的詢問,重華幾乎就扛不住了,因為當時義均誇耀自己比阿紅更懂,妘磐就說,說不定象的大哥也能燒制這種東西,象為了要面子,就直接說自己大哥什麼都能燒。
因為這個牛皮吹的太大,而且雄陶也估摸著回應,說重華說不定真的能燒,於是直接整的妘載還以為舜帝改行當了化學家。
「不,我不會...請你不要再問了。」
俗話說得好,人很閒才會多嘴,怎麼你們去了南方,不是去學技術的嗎,天天這麼閒的嗎!
象在地上吹,大哥天上飛...飛著飛著,遲早要摔斷腿。
但是重華卻也知道,這是象的一種轉變,只不過有些極端,從原本看似是孩子王,事實上有些心裡自卑,開始轉變為自信,這是一種好現象,有了自信,有了目標,陶冶情操,那生活狀態和人的性格都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重華對此由衷的感到高興,只是如果不把自己吹的在天上飛那就更好了....
但是透明的陶器,士敬卻是有些失望:「原來你很久不制陶了啊,不過說是透明的陶器,當時弄出來的時候,巫所說的,是叫『琉璃』的東西。」
這麼一說,重華就一愣。
什麼玩意,這東西真的有嗎?
南方的好東西並不多,但是每一樣對於中原來說,都是沒見過的。
重華帶著士敬去逛了一下陶唐之地的市場,而士敬也見到了,來自空桑氏的,並且標註了經過重華改良之後,所燒制出來的,鼎鼎大名的「蛋殼陶」。
「呀,是重華啊!哈哈,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居然來到陶唐...呦,還是秩宗屬下的治理者呢!你可多照顧我啊!」
那個賣陶器的大漢,是空桑氏的一員,重華也認識他,和他親切的打了招呼,昔年在大河邊幹活的時候,交情不淺。
而另外一邊,看著這些陶器,士敬卻是差點口吐芬芳,因為這個陶器比起南方的陶器來說,確實是精美的不像話了!
而價格當然也讓人望而卻步,重華適時的提醒她,這就是一種工藝品,實際作用價值並不高,燒制出來,也不是一般人會買回去的,大部分都是擺在這裡,做一個宣傳,告訴別人,自家的陶器工藝有多麼高超。
當然除去陶器之外,還有更多巨大的,經過雕琢打磨的粗曠石器。
市場上,獸皮地毯鋪著,有賣主手裡面正拿著銅刀,在細細雕琢骨器。
同時,賣犁具的,賣茶草的,還有賣礦石的,果子,雞鴨....市場上什麼都有,牲口頭低著,啃著賣主手裡的草,有討價還價的人,在大水的災難結束之後,該做生意的人,也逐漸都回來了。
「這還不算最繁華的時候,因為大水的緣故,各個地方的走商都離開了,開放市場也是前不久的命令,因為帝說了要儘快讓民眾恢復生活,開放市場,大家以物易物也好,以貝幣財貨交換也罷,總歸是能各取所需的。」
士敬看到有賣一些果子的,而賣主的陶器之中,冒著一些有些熟悉的味道。
「咦?醋嗎?」
士敬有些詫異,那個賣主也是一頭霧水:「你說什麼呢,這個是山桃和梅子的汁,有些人喜歡喝的,你想要買嗎,口音不對,你不是陶唐的人吧?」
「吃不起肉,糧食也少,就拿那些穀殼沾著這些果汁,混在粟米裡面。可以讓味道不淡,下飯的很。」
士敬道:「啊,我聽巫說過這個東西,這個是醋的前身!」
「我們部族就有更好的東西,就是醋啦!」
賣主撓著頭,重華也有些懵,士敬笑道:「陶唐可真是繁華啊,即使是剛剛受過災難,恢復起來也這麼迅速,我們那裡是很貧瘠的,但是因為人少,又因為巫推行的耕作方式,所以這幾年都是大豐收,有了糧食,巫便製造出了這些東西,在我們南方的農村合作社裡,比這種果汁更酸的一種黑水,叫做醋。」
「所以,這個東西,總算是不如我們那裡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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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重華正帶著她在陶唐的市場,今日兜轉了一半。」
陶唐之地,帝放勛聽著「眼線」的匯報。
「她有沒有感慨我們這裡的繁華?」
眼線回應:「有!但還有一件事,她說您喜歡喝的那種酸果汁,是不如南方的,那裡有更好的,叫做醋!現在那個,您常常偽裝去光顧的山桃攤,那個賣主現在很生氣,已經不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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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東方某座山系之中,縉雲氏的大首領還在痴心的看著西面。
西望王師又一天,王師就是等不到。
「消息應該十分可靠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