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王陽正與姜律說這話,忽然有一不認識的師弟上前來,對王陽說道:「王師兄,那邊有人找你。」
王陽雖然在門中弟子的上流圈子裡不甚有名,但是在下面還算有些人認識他的,所以他也趁機在姜律面前表現了一番自己。
他謙虛地笑笑:「哎呀,姜兄,我平日裡也算是樂於助人的典範,不少同門都得過我相助,嗨,想必這次又是哪位同門看到我在此,有什麼事情要求我了。」
可還不等姜律假裝很佩服,配合地稱讚他幾句,那弟子便搖頭道:「王師兄,不是同門,是一位長輩,碧藕真人。」
「碧藕真人?」王陽愣了一下:「師尊?」
「她原來就是您的師尊啊。」
而此時王陽也認真起來,對姜律說道:「姜兄,恐怕師尊找我是有什麼要事,我就先失陪了。」
姜律點點頭,嘴裡包著飯菜含含糊糊地道:「去吧。」
緊接著,王陽看向那弟子:「勞煩師弟帶路了。」
片刻之後,他來到了他師尊的面前。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並不只有碧藕真人在這裡,她邊上還坐著玄女與玉竹道人。
他感到很驚訝,這兩位可都是宗門的大人物,怎麼一下子聚在一起了?
他平時能夠隨意接觸的宗門長輩也就只有他的師尊,而他這師尊雖然是堪堪成仙了的高人,走出去也是能夠開宗立派的宗師,但與這兩位比起來,完全就是剛讀完博留校的導師跟校長的區別了。
就連碧藕真人在她們面前都得戰戰兢兢,就更別說王陽了,哪怕她們只是坐在那裡不說話,那氣場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師祖好,師伯好。」他先向兩人問過好,這才詢問碧藕真人:「不知師尊你找我有何吩咐?」
碧藕真人搖頭:「不是我要找你,是師祖找你,她有事要問你,你實話實說就好。」
「是。」王陽恭敬道。
玄女便開口:「我觀你與那姜律關係甚好?」
王陽一時發楞,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還記得玄女在眾法殿前拔他舌頭的事情,料想對方應該是對姜律不喜的。
可是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就算她不喜姜律,又為何要看到自己跟他在一起後,就把自己叫過來呢?
自己有這麼重要嗎?
正在這時,玉竹道人催促道:「你猶豫個什麼,就像你師尊說的,實話實說就是了。」
王陽恍然,他覺得自己懂了。
他將玉竹道人的話當作了一個信號。
呂清和朱真是玉竹道人最寵愛的弟子,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們倆的態度也等於玉竹道人的態度。
那麼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一定是她們湊在了一起,正好說起姜律,玄女不喜他,於是玉竹道人便跟她解釋,為姜律說好話,恰逢此時自己和當事人又出現在一起,便被玄女叫了過來,想通過我們這些基層弟子的看法來進一步了解姜律。
這是一個機會。
王陽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玉竹道人一定是站在她徒弟那一邊的,那也就等於她是站在姜律那一邊的。
她明明看到自己跟姜律相談甚歡,還叫我實話實說,不就等於是讓我說姜律的好話嗎?
想到這裡,王陽不禁暗嘆自己實在機智,差點錯過了一個在玉竹道人面前表現自己的機會。
於是,王陽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沒錯,姜兄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妙人,我不禁被他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與他誠心結交。」
玉竹道人的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人格魅力?他有個屁的人格魅力!大淫蟲罷了!
玄女不動聲色:「哦?能詳細說一說嗎?」
見此,王陽覺得自己賭對了,看得出來,玄女很感興趣,只要自己接下來的話能夠扭轉她對姜律的看法,他必然能夠在玉竹道人那裡好好表現一番。
「首先,姜兄他愛好廣泛,除了修真與執法局的本職工作以外,他還擅長許多陶冶情操的事,比如書法,據我所知,他跟呂清師姐相識就是因為書法,他們以筆會友,好不快哉。」
這話直接就踩到了玉竹道人的雷點。
「以筆會友.好不快哉」
她忍不住折斷了手中的筷子。
可王陽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還在滔滔不絕。
「其次,他十分好學,才剛到瑤池,就迫不及待地讓我帶他去妙音殿學法聽道,一刻也等不及,這般求知若渴的人,放在咱們門內也實屬少見。」
但這並不是玄女她們想聽的。
「然後呢?」
「然後他結交廣泛,不止是認識我沒多久就成了朋友,甚至我們去妙音殿的時候偶遇了朱真師姐,我發現原來他們也早就認識,詢問之下我才知道,姜兄他擁有著能夠讓朋友又為他引薦朋友的人格魅力。」
玄女一怔:「呂清還引薦了?」
玉竹道人更是大驚:「朱真也幹了?」
王陽點點頭,笑道:「是的,而且我觀朱真師姐對他十分真誠,甚至還說要親自給他上課,據我所知,她從來不曾對其他人如此。
連朱真師姐這樣的天才都對其青睞有加,可想而知,他必有過人之處,因為天才總是互相吸引的。」
玉竹道人暗暗咬著牙:「然後呢?」
「姜兄還為人謙和,換做其他人恐怕便仗著有呂清師姐幫襯,隨意將我當作跟班使喚了,但他沒有,不止以同樣平等的態度待我,還會在我困惑的時候開導我,簡直是我的良師益友。」
玄女思索片刻:「我記得我拔他舌頭的時候,你也在場吧?」
果然來了。
王陽打起了精神,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臨門一腳了,只要這裡解釋過去,那自己這輩子就算是有了。
「說起這個,我後來也責備過他,覺得他總是口不擇言。」
王陽嘆了口氣:
「但是仔細想想,這也沒有辦法,畢竟過去姜兄職責所在,需要經常在惡人奸邪之間臥底,少不了沾染許多不好的習氣。
但也正因如此,才能看出姜兄他干一行愛一行的敬業精神,有著強大的適應能力,能夠融入各種環境,是個不止擅長理論,更強於實踐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不是嗎?」
看到玄女沉默不語,王陽自覺超水平發揮,成功說服了前者,心中甚是竊喜。
「你去吧。」玉竹道人平靜地道。
「是。」王陽拱手:「那弟子先行告退。」
待王陽走後,玄女托著腮:「你們怎麼看?」
一直說不上話的碧藕真人只是單方面聽了王陽的描述,對姜律印象還不錯,並不知曉另外兩人態度的她笑道:「如此說來,此人雖有些陋習,但瑕不掩瑜,是個可以精雕細琢的苗子啊。」
可她才剛說完,玉竹道人便面無表情道:「多的我就不說了,下一次下山歷練的名額里,把王陽的名字去了吧,我擔心他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啊?」碧藕真人呆住了。
與此同時,王陽回到了剛剛與姜律用餐的位置,卻發現姜律已經不見了。
環視一圈,他也並沒有發現姜律的身影。
「難道是我去了太久,他已經走了嗎?」
王陽笑著自言自語:
「可惜不能把這好消息告訴他了,不過沒關係,他一定會感謝我的,這就是雙贏啊,甚妙,甚妙。」
姜律回到了自己的洞府,直接癱在了已經換好了床單被褥的乾淨的床上。
走了一下午,他都快累死了。
好在最後王陽被叫走了,否則他還真擔心這小子會不會一路跟著自己又回來。
看看時間,現在還早,想了想,他換上了從妙音殿那裡領來的修道服,然後悄悄摸出了洞府,打算趁現在去探探西王母的底。
既然如今瑤池是玉竹道人當家作主,那麼他幾乎可以斷定西王母並不在瑤池之內了。
他倒是知道幾處西王母的別院,就是不知道她現在在其中的哪一個,又有沒有自己不知道的新別院了。
不過沒關係,他本就沒想著一步到位,慢慢來就是。
如此想著,他在黃昏之中踏上了自己的崑崙山二周目之旅。
瑤池並不在崑崙山頂,而是在半山腰上,臨山而建。
循著記憶之中的道路,姜律找到了位於修道院中的一處暗道,從狹窄的石縫中鑽入,一路向上。
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天都已經黑了,姜律終於是來到了其中一處西王母的隨機刷新點。
這是一處位於懸崖邊上的院落,在這裡便能看到崑崙山的全貌,被西王母當作書房,不過此時姜律法力全無,能看到的只有雲霧繚繞,再加上此刻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月光又不甚明亮,十分朦朧,那懸崖之下的光景便宛如一個無盡的深淵,往下些就是一片漆黑,看得人心裡直個發怵。
院子裡沒有亮燈,姜律既是覺得可惜又是覺得慶幸。
可惜的是西王母看來不在這裡,慶幸的則是現在還不到時機,她不在其實也是好事。
西王母一直習慣於過去的生活方式,所以這裡沒有通電。
於是姜律摸黑走進了院子,然後熟練地從柜子里翻出了燭火點燃。
這裡到處都落了不少灰,曾經被精心照看的那些個植被盆栽也都枯萎的枯萎,雜草叢生的雜草叢生,瞧得出來,這裡應該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坐在昔日與西王母下棋的石凳上,姜律不免有些悵然。
這還是他轉生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故地重遊。
不止是見到故人,而是真正地來到曾經走過的地方。
枯坐許久,姜律的思緒飄出又飄回,終於是嘆息了一聲:「已經太久了。」
他起身,揉了揉臉,打起了精神。
「好了,感慨環節結束,現在是尋寶環節了。」
說完,他興致勃勃地開始尋找書房裡有沒有西王母遺留下來的什麼寶貝。
雖然以前的他對這些東西不屑一顧,但對現在的他來說,任何一樣遺留物都有可能是寶物,既然來了,那就沒有錯過的道理。
他開始翻箱倒櫃地翻找起來。
然而,他卻並沒有找到任何能用的上的奇思妙想小道具。
不過他倒也並不是什麼也沒找到。
在書櫃的夾層里,他找到了幾封書信。
「信?」姜律疑惑:「她平常也不寫信啊.怎麼這麼多?不會她也有筆友吧?不行我得看看。」
帶著強烈的危機感,姜律打開了那幾封信。
雖然其中的內容並不是他所想像的那些東西,但是看完以後,他卻大為震撼。
「合歡宗正在做的這些事.原本應該是由瑤池來完成的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