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就先走咯。」
姜律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和剛剛起床的呂清和朱真做了道別。
「好。」
「路上小心。」
兩人回應他之後,目送他離開了車箱。
她們原本是打算和姜律一起下車出站,然後將他送到住的地方之後再先行回崑崙山的。
可是姜律說自己還有東西在寄存,要去最後一節車廂拿回來,手續可能會有些麻煩,為了不耽誤她們,讓她們先行離去,不用等他。
拗不過他,兩人也只好答應。
互相留下聯繫方式之後,姜律也就在列車即將停下的時候離開了。
不過他當然不是真的有什麼物品寄存,只是他需要在下車之前去和金瑤他們會合,以免露餡。
可即便如此小心,在他剛剛與同伴會合們的時候卻還是差點出了大問題。
幫金瑤和紅乙拿著行李的姜律,在出站跟她們閒聊的時候,迎面便是遇到了同樣剛剛下車的東王公三人。
「喲!」東王公揮著手,向他們打了個招呼。
姜律點點頭,然後脫口而出:「你們是?」
「你真的假的?」表演者一愣:「我們不就幾天沒見嗎?」
「我開玩笑的。」剛剛才想起來原來同伴裡面還有三個人的姜律,不禁感慨最近真是有些樂不思蜀了。
可這看似玩笑的對話,卻是引起了心思敏感的紅乙的懷疑。
「什麼叫幾天沒見?」紅乙幽幽地問道。
金瑤也是意識到了什麼,眉頭一皺:「他晚上沒和你們在一起嗎?」
表演者一怔,眯著眼睛看向姜律。
一向公正的鐮刀則是認真而客觀地告訴兩人:「雖然我醒著的時候從來沒看到過他,但不排除我睡著沒有意識的時候他回來睡覺的可能性。」
「那你一般幾點睡?」
「我不睡。」鐮刀搖頭:「這些天我一直在打坐,做築基的準備,從未失去過意識。」
「.」
東王公突然感到氣氛變得有些詭異,選擇了尿遁:「啊我去上個廁所,有事常聯繫。」
「你回來。」仿佛是出於本能一般,就連金瑤自己都嚇了一跳,總之她就是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就一把拽回了東王公,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她質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不知道啊。」東王公瘋狂搖頭:「我只是有些被現在的情況嚇到了。」
見他確實是無辜的,幾人便紛紛同時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姜律。
只見姜律露出了愧疚之色。
「對不起」
他小聲道。
「什麼對不起?你做了什麼?」金瑤隱約感到一絲不妙。
紅乙默不作聲,但兩隻攥緊的手表明了她現在其實非常緊張。
東王公三人也露出驚詫之色:「難道說」
「我」
姜律緩緩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張頭等艙的票,然後抬起頭來:
「其實我是第一萬個升艙的幸運乘客,所以獲得了一張頭等艙的票,能一個人住一間,並且美食飲品暢享。
但是因為票只有一張,所以我沒有告訴你們,偷偷一個人享受了,對不起,我是罪人,我該死!」
是的,姜律一向是一個三思而後行的人,這就是他的後手,備用計劃的備用計劃,早在數天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
並且他非常擅於玩弄人心和揣測他人的想法,正因如此,他才放棄了能夠讓他顯得更加偉大的「讓你們睡軟臥已經是我的全部財力了所以我只能悄悄繼續坐硬座」這樣的說辭,而是選擇了這套方案,更加真實,也更容易讓他們相信。
正如他所預想的那樣,他煞有介事的模樣再加上這確實是他能幹得出來的事,讓幾人不由自主地選擇了相信。
「我是個自私鬼,嗚嗚嗚!」姜律聲淚俱下。
「雖然有些氣憤,但是畢竟升軟臥都是你想的辦法,我們好像也沒道理怪你。」表演者猶為大度,大大咧咧地便表示自己不計較了。
東王公擺擺手,也表示自己沒意見。
金瑤和紅乙則是鬆了一口氣。
嚇我們一跳,還以為你背著我們去勾引其他女人了呢。
只有相對來說最了解姜律的鐮刀,總感覺哪裡不太對。
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不應該是拿到頭等艙的票的第一時間就大肆炫耀自己的好運氣,然後當著大家的面大搖大擺地住進去,還會時不時地跑到我們邊上問一句『你怎麼知道我是第一萬個幸運乘客』這樣嗎?.奇怪.
不過因為沒有證據,加上他沒有必要跟姜律過不去,因此選擇了沉默,並不發表自己的任何意見。
這事兒也就這麼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出站之後,六人正看著路邊的指示牌,打算先尋找計程車站台。
正在這時,一個渾身都裹在斗篷中的神秘人鬼魅似的出現在幾人的身邊。
一隻乾枯的手臂從斗篷中伸出,一把攥住了姜律的手腕,嘶啞難聽的聲音仿佛是奪命的咒語,從四面八方湧入了幾人的腦海。
「呵呵呵外鄉人.」
姜律大驚,在他被抓住之前,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接近。
「什麼人?!」
鐮刀和表演者也是瞬間緊繃起來,不過其餘三人倒是並沒有太過特別的反應,以他們的境界,都是第一時間發現了對方,只是沒有從對方的身上發現敵意,這才沒有開口提醒。
不過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也沒有想到姜律三人會弱到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
果不其然,這神秘人並沒有敵意。
她微微抬起頭,露出充滿皺紋和老年斑的臉,原來是一個年邁的老嫗。
盯著姜律,她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外鄉人想要住宿嗎?便宜得很,還有小妹哦。」
「呃」姜律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對方不是什麼危險分子,只是一個在火車站隨處可見的攬客大媽而已,只是這個大媽看起來像是什麼邪惡的女巫罷了。
如果是剛剛上車時期的姜律,可能就跟著去了,畢竟那個時候花光了東王公隨身帶的零花錢,卻是沒條件,不管有沒有小妹,奔著便宜他高低都得好好打聽一下,看看怎麼個事兒。
可經歷了兩場直播的姜律,現在可謂是財大氣粗,根本不怕花錢。
這男人一有錢就變壞,小破旅館怎麼配得上我高貴網黃的身份?我得住網紅酒店打卡才對啊。
「不好意思啊,我們趕時間,大媽你問問別人去。」姜律笑著掙脫了對方的手,婉拒了她。
「沒關係沒關係。」那老嫗卻是不依不饒:「趕時間也不要緊,看看我們家小妹嘛,就耽誤你們兩分鐘。」
她不說還好,一說姜律卻是來氣了:「胡說八道!我是那種人嗎?!」
見狀,金瑤和紅乙皆是為感到了驕傲。
表演者解圍道:「是啊,我們是真的有事,不找小.」
他話都沒說完,姜律便是繼續道:「才耽誤我兩分鐘?你看不起誰呢?!」
「啊不是」表演者震驚地扭頭:「你原來在乎的是這個嗎?」
便在這時,東王公注意到了什麼,一把按住了老嫗的肩膀,然後當眾撕開了她的一邊袖子。
這舉動不僅把老嫗嚇了一跳,更是讓在場的人都驚得不輕,一些路人也是因此駐足,圍觀起來,對著東王公指指點點。
就連姜律也有些痛心疾首地攔住了東王公:「你這是做什麼?你餓了跟我說啊,我還能虧待了你不成?你怎麼能.唉.人家都這麼大年紀了啊。」
本來一臉嚴肅的東王公,在聽到姜律的話之後頓時羞怒得紅溫起來。
「你說什麼呢?!你好好看看她手臂上的東西!」
聞言,姜律定睛看去,卻是在老嫗手臂上發現了一個詭異的烙印。
「這是.」姜律瞪大了眼鏡:「銀銀紋?」
「你才是銀紋!你全家都是銀紋!」
老嫗憤怒地想要掙開東王公,可後者並不慣著她,反手就是一發仙氣要將她打回原形。
受到衝擊之後,一陣煙霧突然從斗篷中湧現,只是頃刻之間,枯木似的老嫗,竟是變成了一個妙齡少女。
她的瞳孔閃爍著神秘的粉色光芒,死死盯著東王公,雙眼滿是驚恐:「你是什麼人?!」
然而,東王公並沒有理睬她,只是對姜律解釋道:「這不是銀紋,而是合歡宗的標識,她是合歡宗的妖女。」
「合歡宗」姜律霎時間嚴肅起來,自言自語地輕聲道:「故友的信徒麼.」
他口中的故友,就是仙界中主管色慾的仙人,名曰歡喜道人,是一個充滿想像力但是毫無實際經歷的處男,曾在一段時間裡和姜律走得很近,當過姜律的狗頭軍師,在姜律剛剛開始獵艷的初期給予過他許多建設性的建議。
不過隨著姜律很快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歡喜道人深感壓力,覺得自己身為色慾仙人,本職工作卻做得還不如姜律專業和出色,就主動和他斷了聯繫,潛心苦修起來。
只是他並不知道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所以終究只是紙上談兵,永遠都被姜律壓過一頭,屬於是惡性循環了。
而合歡宗,就是他庇護的修仙宗門之一,其實很多宗門的背後都有著仙界的大人物,凡間宗門供奉仙人,提供願力,仙人也會提供保護,這也就是許多宗門歷經無數打擊依舊能存活下來的原因了,哪怕是邪道,只要能夠傳承,自然就有著他的道理。
離他最近的東王公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點點頭:「的確是歡喜道人的信徒,不過近千年因為歡喜道人的無故失蹤,合歡宗也逐漸衰落,現在更是越發不擇手段,完全與魔道無異了。」
姜律面露凝重之色:「那麼,既然這不是銀紋,她身上的銀紋又在哪裡?」
「嗯就沒有銀紋.」東王公無奈道。
「我不信。」姜律搖頭:「你把她褲子也撕了我看看。」
「你的意圖太明顯了,我不干。」東王公嚴詞拒絕。
眼看無論是誰都沒有把自己當回事,那合歡宗的妖女又驚又怒。
怒的是他們根本就看不起自己,囂張得令她難以忍受。
驚的則是他們這麼了解合歡宗,卻依舊不以為然,一定是什麼就連自己的宗門都惹不起的大傢伙。
既然如此,即便再生氣,看來也是不得不忍一手了。
想到這裡,她便已經萌生了退意,打算趁著兩人還在說著一些沒有營養的話逃走。
但她的動作再快,也不可能有東王公反應快,只是一招手,已經化作了一團粉色煙霧,掏走了一半的妖女竟是又被硬生生重新塑形,然後禁錮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放開我!」她驚慌失措地大叫著。
見東王公不為所動,她又將希望寄託到了身邊那些看熱鬧的普通人身上。
「救命啊!救命啊!非禮了!求求你們快幫我去找執法官啊!」
那些普通人沒有東王公的見識,自然是看不出她的底細的,更是看不出東王公這幾手的含金量,在他們看來,這不過就是修士間的衝突和鬥毆罷了。
於是,立馬便是有不明所以的人去找到了在車站值班的執法官,說是有修士在打鬥。
聽聞有修士不顧三清觀頒布的修士法,在大庭廣眾的公共場合鬥毆,立刻便是出發打算處理。
等到他們到達現場的時候,姜律正在對著妖女耀武揚威。
「想報警是吧?那你可算是找對人了。」
他扯開身上的外套:「我就是執法官!」
便在這時,一個手銬拷在了他的手上。
「嗯?」姜律一回頭,正好對上了穿著制服的執法官的目光。
「就你們聚眾鬥毆是吧?跟我們走一趟。」
姜律一愣,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字:「不是我執法官啊。」
「你說是就是了?」
執法官不屑一顧:
「再說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你區區一個執法官犯法我就不能抓你了?」
姜律急了:「她才是犯人啊,她剛剛還問我要不要小妹。」
「哦,不打自招,原來是價錢沒談攏產生了糾紛是吧?」
「還沒到談價錢那一步啊都。」
「那就算你票場未遂好了,反正都是數罪併罰。」
姜律沉默片刻,突然扭頭看向了一臉茫然的東王公:「都怪你,就顯你能耐,非要揭穿人家的身份,現在好了吧?要我說啊,剛剛真不如跟她去找小妹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