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休柏莉安時隔十二年的復盤

  夜幕籠罩著煉獄迴廊學院，靜謐的校舍里只有偶爾傳來的風聲打破寧靜。

  在蘭奇接任了校長一職後，只花了一個小時就把這場動亂的後續處理工作交待完畢了。

  魔王軍特勤搜查部隊的軍官也全數送走，不過蘭奇委託他們，幫忙修繕一下學校的破損的建築。

  煉獄迴廊學院的校領導們儘管看起來對這位格外親切的校長感到好奇，但時間太晚，他們也沒多問什麼，按照指示都先去休息了。

  時鐘的指針已快要指向凌晨四點。

  頂層迴廊校長室外的走廊上傳來了歡快的交談聲。

  「這學校還真是老樣子啊，副校長一點變化都沒有。」

  厚重的橡木門被推開，一行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

  領頭的是身材高挑的幻魔族男性，嘴角掛著懷念的笑容。

  「你一開口，副校長就好像有點認出你了，但也不敢確認，畢竟上次你是假校長，這次是真校長了。」

  休柏莉安像秘書陪在蘭奇身邊。

  蘭奇的校長做派辨識度太高了。

  她在那群教師里還看到了不少第一次影世界有印象的惡魔。

  一走進校長室里，空氣瞬間溫暖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映照在深褐色的木地板上，大理石壁爐里的魔界岩炭正在靜靜燃燒，噼啪作響。

  「是啊，這裡的一切都讓人感到熟悉和親切，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從前。」

  蘭奇走到寬闊的褐木長桌前，手指輕輕拂過桌面，感受著那古樸的質感。

  「這校長室還真不錯，和夢裡看到的好像。」

  塔莉婭牽著西格蕾走進校長室後，就立刻來到了窗邊。

  她覺得窗邊的小圓桌和扶手椅都很不錯，而窗外魔界的夜空比人界更加璀璨奪目，星辰點點。

  說實話，她很想要這個房間。

  記得在花都和蘭奇一起制卡時，曾經被【卡利耶拉的影織錄】最終階段迸發的魔力影響，陷入了夢鄉，恍惚間就看到了一個差不多的校長室。

  「卡利耶拉，我不會走丟啦。」

  西格蕾還被牽著沒放，對卡利耶拉說道。

  她覺得這個煉獄迴廊學院如果不直接砸牆橫穿，簡直是噩夢。

  先前跟著聖子在迴廊里走，莫名其妙就看不見他了。

  這回為了防止她走丟，卡利耶拉親自緊握著她的手，把她帶進了校長室里。

  卡利耶拉至此才算放心。

  雖然西格蕾很感謝卡利耶拉無微不至的照顧，但總有種被當作小朋友對待的感覺，她還是會有點點羞赧。

  「哦好。」

  塔莉婭鬆開了手。

  她實在是太擔心西格蕾在迴廊里突然又不見了。

  和蘭奇那種心大的爸爸不同，她是很負責任的媽媽。

  「這校長室里怎麼還有個游泳池？我喜歡。」

  西格蕾被鬆開的一瞬間就跑向了遠端，眺望著水面。

  校長室一側池水在燈光的照耀下泛著柔和的藍光，宛如一塊純淨的藍寶石。

  「我就說這個校長室被我改建得老少皆宜吧。」

  蘭奇得意地感慨道。

  「……」

  塔莉婭和西格蕾都同一時間看向了蘭奇。

  她們都覺得這傢伙有點該死。

  校長室里變得沉寂的時候。

  敲門聲傳來。

  「麥卡西先生，你們的行李我已經幫你們安排進學校放置好了，住處房間都在休息區，和魔王御賜餐廳的迴廊離得比較近，如果等會兒需要帶路的話，請隨時聯繫我。」

  莉桑德拉在門口敲了敲門扉，向蘭奇行禮道。

  「好的，莉桑德拉。」

  蘭奇向她道謝。

  還未等蘭奇去接過莉桑德拉手上的房卡，蘭奇就停住了步伐。

  因為休柏莉安已經迫不及待去和莉桑德拉說話了。

  她們的關係在魔王城奈卡利斯就很好。

  蘭奇沒有再坐到自己的辦公椅上，而是走到了校長室休息區的沙發上靠著。

  現在已經不是上班時間了，他不需要辦公，莉桑德拉也不需要保持著工作的模樣，現在他們都是朋友。

  「莉桑德拉，謝謝你！」

  休柏莉安執起了莉桑德拉的手，真摯地對莉桑德拉說道。

  她很難想像這幾天莉桑德拉為了裡應外合她，冒了多大的危險，今晚可能還被褻瀆卿親自找上了。

  有這樣的摯友，簡直想讓休柏莉安留在這個時代。

  「公主，你平安無事就好。」

  莉桑德拉舒了一口氣。

  即使躲在煉獄迴廊學院最安全的校長室，仍可以感覺到校外煉獄之地的震顫，她害怕得不得了。

  好在回來的是麥卡西，就說明又一次是麥卡西贏了。

  不過。

  真正讓莉桑德拉驚訝的，是她又看見了那個執掌魔界的至高幻魔族女性。

  「卡利耶拉大人……」

  莉桑德拉望向校長室窗邊那面貌朦朧又美麗的身影，心緒萬千，不知該說什麼。

  「咳，吭，是的，我回來了，孩子。」

  塔莉婭被魔族這麼尊敬，一時間有點不適應，恢復了端莊的態度，轉過身答道。

  「……」

  影子裡的貓老闆探出腦袋看著塔塔。

  它感覺塔塔自從和蘭奇待久了，就變得越來越抽象了。

  塔莉婭猶豫了一會兒，走到了膽怯的莉桑德拉面前，摸了摸這位校長秘書的腦袋。

  「你做的很好，莉桑德拉。」

  塔莉婭慢慢收回了手。

  她也不確定真正的卡利耶拉會不會這樣做，但她覺得這個年輕的魔族孩子需要點關懷。

  「卡利耶拉大人……？」

  莉桑德拉驚詫地縮著脖子抱住腦袋，看著墜落卿。

  向來遠在天邊不可觸及的大魔族卡利耶拉，竟然會像媽媽一樣對她這麼親切。

  「我現在已經不是魔界攝政王了，不用對我這麼拘謹，敬稱也不需要啦。」

  塔莉婭很是隨和地說道。

  她早就習慣放棄地位，認清事實了。

  沒有必要為昨日的舊夢放不下，也無需為未來多苦惱，重要的是現在。

  「這，這樣嗎？」

  莉桑德拉仍有點受寵若驚。

  原本業務能力絕佳的她，也變得有點說不利索話。

  「對了莉桑德拉，能再拜託伱幫我照顧一下塔米莎嗎？」

  休柏莉安從懷中把小小灰貓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輕撫著熟睡的灰貓，將它遞到了莉桑德拉面前。

  危機已經解除，莉桑德拉有臨近校長室的安全辦公地點和秘書休息室，可能更適合讓性格孤僻的塔米莎安心休息。

  休柏莉安發現自己的確是個很糟糕的媽媽，一路上都沒把塔米莎照料好，讓心靈手巧的前宮廷禮官莉桑德拉一定可以讓塔米莎好好休息。

  「沒問題，這孩子就交給我吧。」

  莉桑德拉接過灰色幼貓，對休柏莉安保證道，

  「你們早點休息，我先告退去安置塔米莎。」

  她沒打算在校長室停留多久，欠身便離開了。

  校長室的門關上。

  只剩校長和他的幾位朋友了。

  此時此刻，屋子裡洋溢著險境跨過後的輕鬆，所有的煩惱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真的是好險呀，要是以前的我，說不定還打不過褻瀆卿梅羅加斯。」

  西格蕾握了握拳，看著自己的手心說道。

  放在北大陸時期被封印前的她，按照蘭奇的說法大概是88級，自從衝破了命劫般的封印，就達到了蘭奇所說的89級。

  如果是在白天，現在的她和梅羅加斯大概會是五五開，誰勝誰負還不好說。

  「西格蕾！」

  休柏莉安撲到西格蕾身上就不想放開了，

  「謝謝你保護我，你最好了！」

  她想起西格蕾先前受的傷就無比心疼，先前在走廊上她不知該對西格蕾說什麼，現在終於可以抱她了。

  雖然西格蕾變大隻了，但西格蕾那可愛的感覺從來沒變過。

  「休柏莉安……」

  西格蕾錯愕地被休柏莉安抱著，那少女的溫度、柔軟，還有發梢間淡淡的果香，都毫不保留的在她懷裡，可以被感受到。

  她回想起在北大陸時候，休柏莉安那對自己厭惡的態度。

  又看著此刻休柏莉安快要溢出的喜愛，西格麗德發現自己猜測的果然沒錯——

  休柏莉安對西格麗德和西格蕾的好感度截然不同。

  哪怕西格麗德和西格蕾其實真的很像，但休柏莉安完全沒發現，對她們超級雙標。

  「我變得這麼強，你不怕我嗎？」

  西格蕾試探般地問道。

  「你已經這麼強了，我放心了，一定要好好的。」

  休柏莉安又把西格蕾擁緊了一分。

  這影世界恐怕是她見西格蕾的最後一面了。

  從此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妹妹了。

  只要知道數萬年前的歷史上，西格蕾能安然無恙地好好活下去，休柏莉安就可以帶著喜悅的心情和她告別了。

  「……姐姐……難道不能一直陪著我嘛？」

  西格蕾天真又懵懂地問道。

  任由休柏莉安抱她。

  「我……我當然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休柏莉安不知該怎麼解釋，話音變得吞吞吐吐，咕噥了起來。

  「我也是。下次見面時，你能保證還是對我這麼說嗎？」

  西格蕾在休柏莉安耳邊夢囈般地呢喃道。

  就像被休柏莉安擁抱，讓她很安心。

  「一定！」

  休柏莉安堅定地說道。

  神情滿懷著傷感和不舍。

  「那說好了哦……」

  西格蕾聲音天然。

  但臉上已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她快要繃不住了，害怕自己顫抖得太厲害，被休柏莉安發現。

  「西格蕾你很冷嗎？」

  休柏莉安感覺西格蕾在發抖。

  「對，所以抱緊我一點可以嗎？」

  西格蕾相信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等以後休柏莉安在現世見到她，就再不會對她這麼親昵了。

  當初她要休柏莉安當聖女，休柏莉安愛答不理。

  現在略施小計，就能讓休柏莉安主動投懷送抱。

  「好。」

  休柏莉安果真就按照西格蕾所願，又和她擁緊了點。

  「能不能說一句最喜歡我了，姐姐。」

  西格蕾誠懇請求，在休柏莉安耳邊呢喃。

  「最喜歡你了，你怎麼能這麼可愛，我的西格蕾。」

  休柏莉安快要扭成毛蟲，把西格蕾當成了她的大號抱枕，捨不得放開。

  明明小時候的西格蕾都沒怎麼對她撒過嬌。

  如今長大的西格蕾變得更黏她了。

  「唉，你們兩個。」

  塔莉婭叉腰看著一見面就像磁鐵吸一起的休柏莉安和西格蕾。

  隔著空氣都可以感覺到她們的開心。

  就算是親姐妹，恐怕也沒有她們兩個這麼有愛了。

  不過看到休柏莉安和西格蕾玩得這麼好，塔莉婭也感覺被治癒了。

  休柏莉安和西格蕾的目光都順著聲音望向了落地窗邊的灰發幻魔女。

  兩個人一鬆開，就都朝她撲了過來。

  「卡利耶拉！」

  休柏莉安純粹是因為太過想念。

  西格蕾則是順著氣氛，停不下她那顆打鬧的心。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說了不會丟下我的，要一直輔佐我。」

  休柏莉安的聲音帶著哭腔，委屈在這瞬間全都迸發了出來。

  在魔王城聽到褻瀆卿梅羅加斯說卡利耶拉已經死去的那瞬間，她感覺心痛得無以復加，再度見到卡利耶拉的那瞬間，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是否中了墜落的溫柔鄉。

  直到現在確定卡利耶拉是真實存在的，休柏莉安才感覺到穩穩的幸福。

  「休柏莉安，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塔莉婭撫著休柏莉安的長髮，百感交集地閉上了眼眸。

  她同時也不忘拍拍西格蕾的背。

  有這兩個愛女，她覺得自己的魔生過於圓滿。

  現在現世妹妹也找到了，如果還能給妹妹解除身上的毒火，平定南大陸的災禍，回到伊刻里忒的安逸生活，她也許就真的別無他求了。

  唯一可惜的是，在現世里，她只有休柏莉安，沒有西格蕾。

  但塔莉婭很釋懷，「無法圓滿」這幾個字縱使充斥著魔生始終，有時候接受這份不圓滿，接受有取必有舍這一事實，才能心路常寬，這亦是一種圓滿。

  「好，真是太好了。」

  蘭奇靠在沙發上直拍手。

  沒有什麼比這畫面更美好的了。

  他也感動了。

  連牆上的命運女神畫像，都像露出了笑容。

  「蘭奇，你別笑了，我有點怕喵。」

  貓老闆探出腦袋看了看，扒了扒他的褲腳。

  它總覺得哪裡有點可怕，但說不出來，蘭奇也根本沒發覺。

  據說愛笑的男孩，運氣不會太差。

  相信蘭奇好了。

  時鐘滴答滴答轉動。

  休塔西在窗邊聊了好一會兒，她們才依依不捨地發覺該分開了。

  「呼啊，我去睡覺了。」

  西格蕾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

  她感覺蘭奇可能還想和休柏莉安聊聊影世界的相關事宜。

  其他人都把她當成了影世界投影的原住民。

  如果自己在，他們沒法討論影世界的事。

  反正這個影世界她的工作應該結束了，最強的對手也擊敗了，剩下她在煉獄迴廊學院陪休柏莉安和卡利耶拉玩玩樂樂吃吃喝喝就行了。

  「我也去休息了。」

  塔莉婭同樣朝著校長室門的方向望去。

  為了不讓休柏莉安傷心，以及給休柏莉安一個圓滿的影世界回憶，塔莉婭才扮演成了卡利耶拉。

  卡利耶拉肯定不是挑戰者，所以她也應該迴避一下影世界的話題。

  「一起？」

  西格蕾原本沾上倦意的眼神都亮了起來。

  一路上她和卡利耶拉都在雪橇上互相取暖，可到了城邦，西格蕾都是一個人休息，卡利耶拉則是很精神地待在廚房裡做飯，有時還會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這是能和卡利耶拉相處的最後幾天了。

  「呃……」

  塔莉婭的意思原本是找個地方解除掉召喚狀態。

  可是西格蕾看起來很想要媽媽陪著。

  而且確實西格蕾需要自己帶她回住處，不然又會在迴廊里迷路。

  哪怕可以讓莉桑德拉帶著西格蕾在煉獄迴廊學院裡到處導航，也不好意思總拜託莉桑德拉小姐幫忙，她身上還有許多工作，是除了校長以外最忙的魔族。

  「怎麼辦，蘭奇？你法力還夠嗎？」

  塔莉婭在心裡問蘭奇。

  「你沒什麼大動作的話，姑且還能維持你的召喚。」

  蘭奇回應道。

  西格蕾開心就好。

  今天晚上的決戰都打出勝方最佳了。

  想要八百年陳釀陪陪又怎麼能不答應她，該賞。

  「唔，那我去照顧西格蕾了，你照顧好休柏莉安！」

  塔莉婭傳念，懶得生蘭奇的氣，開心地打開了校長室的門，同時對西格蕾點頭。

  「西格蕾，吃夜宵嗎？我們先去吃一頓再睡。」

  塔莉婭提議。

  剛才聽莉桑德拉說，魔王御賜餐廳就離安排的住處很近。

  曾經在蘭奇第一個影世界的錄像中看到魔王御賜餐廳時，塔莉婭掛念了好久，還以為這輩子沒機會見到正宗的魔王御賜餐廳，沒想到一來影世界就有機會吃到了。

  「完美，還是卡利耶拉你會享受生活。」

  西格蕾迫不及待地就跟著走了，追上了灰發魔女，

  「明天見~」

  她消失在校長室門口時還不忘給蘭奇和休柏莉安各一個飛吻。

  「明天見……」

  休柏莉安遲疑地抬起手，望著自動合攏的校長室門。

  她總感覺卡利耶拉有什麼地方變了。

  嚴格來說，卡利耶拉還是卡利耶拉，大方向沒變，可是總多了點全新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