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林北獨自開著車，已經走在泥濘的鄉間小路上。

  「在哪來著？」

  遠遠的，他看見一個花甲老人，站在院門前向他招手，滿臉笑呵呵，非常喜慶。

  都說兒子像媽，女兒像爸，以此推算，林北像他外公....

  老人雖然年歲已大，但眉宇間依舊英俊，滿是皺紋的臉上，雕刻著歲月的痕跡。

  林北的外公姓趙，據說女兒失蹤以後，受到嚴重打擊，經常胡言亂語，精神多少有點不正常。

  而且他非常喜歡喝酒，無酒不歡，每次都會喝的酩酊大醉，同村人給他起個外號，叫『趙酒瘋』。

  趙酒瘋一個住在鄉下，至於林北的外婆，林北沒見過，就連林向東也沒見過。

  林向東曾提議，將趙酒瘋接到城裡住。

  但老人家不同意。

  說是鄉下住習慣了，覺得比較自在。

  林北將車緩緩停在院門前，推門走下來。

  「外公，我來看你了。」

  「哈哈哈，好外孫，這麼長時間不見，越長越俊啦，和我當年一樣帥。」

  趙酒瘋非常開心，「你怎麼想起來看我這把老骨頭啦？」

  「不，我在城裡捉蟲子來著，順道看看你，還給你帶了水果呢。」

  林北順手掏出兩個橘子，遞到老人面前。

  趙酒瘋眯眼打量他。

  「可真行，越來越孝順了，走，進屋進屋，外公給你做好吃的去。」

  爺孫倆走進院子，是個二層小樓。

  趙酒瘋雖然酗酒，卻一點不邋遢，將家裡歸置利利索索，乾乾淨淨。

  並且在院子裡，還養了雞鴨鵝等家畜。

  趙酒瘋回屋子裡給大外孫做飯，林北留在院子玩。

  再次見到外公。

  感覺還是挺親切的。

  並且想起記憶中已經模糊的母親，那張溫柔的臉，似乎是很久遠....很久遠的事了。

  院子裡。

  有幾隻小雞崽，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老母雞已經死去。

  失去母親的保護，小雞崽一聲絨毛，在風中微微顫抖著，顯得非常無助。

  林北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小雞崽的頭。

  「你也沒有媽媽了麼？我也沒有，而且......媽媽的臉，好像記不清楚了...」

  「大外孫，飯做好了，快來吃吧，小雞燉蘑菇！」趙酒瘋在屋裡喊道。

  「嗯，來勒！」

  ................

  雖然只有爺孫倆，但飯菜非常豐盛，滿滿一大桌子，什麼雞、鴨、魚、排骨。

  看上去非常有食慾。

  如此隆重的場面，趙酒瘋當然得喝兩口，拿出自己寶貝酒壺，到了滿滿一杯子。

  霎時間，屋子裡酒香四溢。

  趙酒瘋蒼蠅似的搓搓手，滿臉笑容，看著杯中酒，格外親切，端起輕抿一口，吧嗒吧嗒嘴，露出很滿足的表情。

  「大外孫，你多吃點。」

  「嗯嗯。」

  林北正拿著雞腿啃，滿嘴流油。

  外面的山珍海味吃多了，吃外公親手做的農家菜，感覺別有一番風味。

  趙酒瘋兩口酒下肚，變的滿面紅光。

  「外孫啊，最近在外面咋樣，有人欺負你沒？」

  「沒有沒有。」

  林北吃著東西，支支吾吾道。

  「那就好。」

  趙酒瘋點點頭，「要是有人欺負你，就跟外公說，我一個手指頭就弄死他們。」

  林北沒空搭話，只顧著吃。

  「斯哈~~~」

  趙酒瘋呲牙咧嘴，又喝了一大口酒，似乎有點上頭，開始瘋言瘋語起來。

  「大外孫.....我跟你說嗷，不是外公跟你吹，你外公我當年.....那也是全宇宙最靚的仔，就是因為看上你外婆，才住到鄉下來。」

  「但現在不行了，現在我老了.....世界得交給你們年輕一代，嗝~~~」

  林北吃飽了，眼神盯著外公。

  喝多了...

  開始胡言亂語了...

  以前聽父親說過，外公喝多了會耍酒瘋。

  酒這東西....真的那麼神奇嗎？

  林北眼看著外公，又喝口酒，表情美滋滋，似乎非常香甜。

  「你杯里的東西.....好喝嗎？」

  「那當然。」

  趙酒瘋激動的直拍大腿。

  「酒是糧食精，越喝也年輕，一杯提神醒腦，兩杯永不疲勞，三杯長生不老...」

  「真的假的？」

  林北對此表示懷疑。

  「來來來，不信你嘗嘗。」趙酒瘋滿嘴酒氣，將杯子推到他面前。

  林北以前不喝酒，喝也只喝些果酒，或者低度酒。

  但眼前這杯，是高度白酒，外公親手釀出來的。

  他用鼻子先聞一聞。

  有股辛辣味道。

  林北皺了皺眉，感覺不像很好喝的樣子。

  但是，外公卻喝的美滋滋。

  於是林北抓起酒杯，咕咚喝了一大口。

  頓時一道火線入喉，灼熱氣息蔓延到胸口。

  渾身暖洋洋的....

  「好辣！」

  林北皺眉撇了撇嘴。

  但下一刻，就感覺腦袋暈乎乎的，眼前景象，也開始打晃。

  莫名的還想喝一口！

  林北舉起杯，像喝飲料一樣，直接一飲而盡了。

  這次的口感，已經微微發甜。

  「嘿嘿嘿嘿....」

  林北身體開始搖晃，眼前天旋地轉的，嘴裡發出傻笑。

  「嘿嘿嘿嘿。」

  趙酒瘋也咧嘴跟著笑，並且又將酒杯倒滿。

  「來來來，大外孫，再來一杯，幹了它！」

  「來就來！」

  林北舉起酒杯。

  咕咚！

  咕咚！

  隨著他喉結蠕動，直接幹了滿杯酒。

  這次。

  林北坐在那，身體左晃晃，右晃晃，眼神直勾勾的。

  看著面前坐著的外公，已經出現重影。

  一個，兩個，三個。

  咦？

  怎麼有三個外公呢？

  林北晃悠兩下後，只覺眼前一黑。

  「撲鼕！」

  他直接仰倒在地上了。

  「哈哈哈哈。」趙酒瘋開心大笑，道:「大外孫，你這酒量不行呀，還得練，趕緊起來，清醒清醒。」

  唰——

  趙酒瘋話音剛落，林北倏然又坐起來了，速度非常快，0.00001秒都不到。

  他一雙眼眸清澈，目光掃量四周。

  趙酒瘋依舊笑呵呵看著他。

  「咋樣？清醒啦？」

  「嗯。」

  林北點點頭。

  「還喝不喝啦？」趙酒瘋搖了搖酒壺。

  林北轉頭看向城裡方向。

  這一眼。

  似乎已洞破虛妄，仿佛透視般，能看穿千里之遙。

  「您老先喝，我出去逛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