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仿佛傳來了熟悉的呼喚。
她看到了海洋。
深邃的,冰冷的海洋。
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深藍色海水,仿佛無窮無盡,一直蔓延到遠方,仿佛要將整個世界給填滿,而身下無盡幽深的海底,似乎有不可名狀的詭異形體緩緩蠕動。
漸漸的,那難以形容的模糊東西,接近了她。
然後化成一張臉孔。
一張男人的臉。
那是她父親的臉。
他的臉,有著寬闊的額頭,瘦小的鼻子,一雙燈籠般的眼睛,墨綠色的瞳孔,還有著半魚半人的詭異形狀,兩頰長著魚鰓,醜陋至極。
「啊!」
沙麗驚叫一聲,猛地張開眼睛。
她感到全身冰涼,身體又濕又冷,衣服像是沾上了海水,潮濕地黏在身上,四周儘是一片黑暗,一種地下室里獨有的乾燥灰塵氣味沖入她的鼻腔。
「我這是……在哪裡?」
她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寬闊的空間,四面一片黑暗,看不到盡頭。
頭頂有微弱的白色光芒照射而下。
她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根石柱上,雙手雙腳動彈不得。
緊接著,她回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怎麼會……」
她驚呼一聲,身體不停顫抖著。
「我……我襲擊了梅斯……之後又想要殺死莫雲,但沒有成功,而他被梅斯重傷……梅梅斯一直在欺騙我們……」
「是那個祭司搞的鬼!」
她抿起嘴唇,「他好像知道我的很多事情,甚至他連那本筆記都知道!」
她的思維飛速運轉,「剛才,我是被那個祭司的聲音控制,才失控攻擊莫雲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和這座小鎮,還有什麼其他的聯繫嗎?那個祭司……又是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能影響我的心靈,讓我失控?」
突然從遠處響起了腳步聲。
「啪嗒,啪嗒。」
腳步聲越來越近。
一點點橙色火焰從黑暗中閃爍著亮起。
緊接著,火星變成了熾烈的火團。
一道火炬從黑暗中顯出。
正前方,一道披著黑色長袍的身影舉著火炬,緩緩走出。
這人看起來身材高瘦,頭戴一頂暗金色的奇形怪狀的帽子,帽子邊緣有著吊環配飾,他的黑袍上紋有淡金色的長條細紋,臉上帶著灰白色面具,遮住了臉孔。
渾身上下散發著詭異又黑暗的氣息。
是那位「祭司」!
沙麗瞳孔微微收縮,身體立刻緊繃起來。
她冷冷地注視著對面的祭司,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想辦法弄清楚自己的身世,還有自己與這座小鎮,與祭司究竟有什麼聯繫。
「你想幹什麼?」她開口問。
「你的名字,應該是叫沙麗吧。」
祭司站在距離她大概十米之外的位置,緩緩開口道。
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略帶沙啞。
「你究竟是誰,你為什麼會這麼了解我?」沙麗眉頭一皺,「你認識我的父母嗎?」
「當然認識。」
祭司面具下傳出來的聲音似乎帶著些許笑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可能是你的叔叔。」
「什麼?!」
沙麗瞪大眼睛,雙手緊握,掌心發白。
「不信的話,你可以看看。」
祭司說著,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你……」
沙麗呆呆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祭司有著一張與她十分相似的臉,並不醜陋,反而異常的俏麗。他的皮膚白皙,有著一雙深綠色的瞳孔,眼神深邃,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這張臉,如果放在女子身上,一定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大美女。
更重要的是,沙麗確定,這個男人和自己的母親長相十分相似。
雖然她記憶里的母親面貌也有些模糊,但是,她仍然記得一些細節,比如鼻子的角度還有眼角的弧度等等。
五官和面目的輪廓都很像。
「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祭司笑著問。
「當年,他們為什麼會突然決定離開,帶著我過著流浪的生活?」沙麗眼睛忍不住泛紅,悽厲地吼道:「我的母親,究竟是怎麼死的?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說起當年的事情,我也感到很懷念。」
祭司嘴角一勾,又戴上面具。
他緩緩道:
「其實你猜測的沒有錯,你和你父母,都來自我們鎮。但當年這裡還不是一個鎮,而是一座繁華的港口城市。」
「果然是這樣。」
沙麗喃喃道。
「其實,當年你父親也是我教的成員。」男人冷冷道,「只不過,後來他發現了我們的秘密,就發瘋似的銷毀了全部的儀式材料,還把我們舉報給了當時的官方,最終軍隊包圍了這座城市,逮捕了幾乎一半的教徒,整個秘教幾乎要被他一人毀掉。幸好當時儀式已經成功了一半,神靈的力量庇護了我們,讓我們在黑夜時分可以不被侵擾。」
「為什麼?我父親發現了什麼?你們說的儀式究竟是做什麼的?」
沙麗追問道。
「因為當時我很喜歡你的母親,就把她納入了我的收藏品中。」祭司嘆息著說,用仿佛在談論藝術的語氣說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語:「不然,你以為我現在的這張臉是從哪裡來的?」
「什,什麼?!」
沙麗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凍結。
好像有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下來。
「可惜,被你父親發現後,他就像瘋了一樣,不僅公然與我為敵,還直接背叛了我們,甚至試圖將我們的一切都毀掉。」祭司冷冷一笑,「但是,當時儀式已經完成了一半,通道已經基本建立完畢,白天,這裡是破敗的城市;但夜幕降臨時,這裡就是神靈眷顧的樂園!」
祭司嘆了口氣,繼續道:
「可惜,儀式的核心也在當時被他竊走,你的父親帶著你離開了這裡,開始了逃亡。不過——他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你……」
「神靈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這個世界。」
祭司看著被捆綁起來的沙麗,過於緊繃的繩子將她火爆的身材凸顯出來,每一塊肌膚,每一塊凹陷和凸起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兜兜轉轉,你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祭司又摘下面具,露出一張閃爍著邪惡光芒的眼睛。
他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臉,伸出一根長得可怕的綠色舌頭,仿佛青蛙一般——伸出來的舌頭,甚至能舔到他自己的額頭。
「是你……殺死了我的母親,還逼死了我的父親……」
沙麗渾身顫抖著,雙頰通紅。
眼睛似乎要噴出憤怒的火焰,燃燒一切。
「不錯,這本來就是儀式的一部分。」
祭司扔掉手裡的面具,緩緩地脫掉長袍,露出他被海水浸泡過久而變得發青的皺皮,還有畸形怪異的短小雙臂。
「你的血脈,就是徹底建立通道,讓這個世界回歸神靈懷抱的關鍵一環。」祭司又伸出綠色舌頭,湊近女孩,「現在,我已經有了你母親,你父親,馬上就要擁有你。」
「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沙麗渾身顫抖,但又動彈不得。
「憤怒吧,絕望吧,你的身體,已經散發出了芳香,絕美的芳香。」
祭司的頭瘋狂地抬起,脖子幾乎都變形了,瘋狂地扭曲著身體,接著又面容扭曲地伸出已經變形的手掌,猛地一扯。
「滋啦——」
衣服碎片層層剝落。
他深綠色的瞳孔深處,倒映出女孩潔白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