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頭頂灑下，但被路邊的一棟居民樓擋住了大部分，只有少部分灑在路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線。
「我是莫雲。」他平靜開口道。
「莫雲……」青年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臉上露出恍然之色，「原來是你，怪不得……」
莫雲眼睛微微眯起，全身上下都籠罩在斷魂刀的刀意之中，隔絕了對方對自己的所有感應試探。
他能感覺到，對面這個身穿黑白兩色道袍青年的難纏之處。
儘管距離也就十幾米，但對方卻似乎並不站在眼前，而是站在很遠之外。
而且，他身體周圍的光線，似乎在不斷交替變化，時明時暗。
感知力強的人，面對著青年，會有一種遠近交替，光暗不定的錯位感，十分難受。
即使是莫雲，也不得不動用刀意來保護自己的感知，同時隔絕對方的試探。
本來，他只想待在客廳里修煉。
但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他卻感到有些心神不定，仿佛繼續坐下去就會發生一些他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再加上頻繁出現的閃光，看起來似乎是在傳遞某種訊息，於是他決定出來轉轉，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沒想到，還真遇上了這個古怪的青年，順便救下了史寒蕊。
他能確定，對面這人，也是一位調查員，而且實力莫測，難以估量。
能讓他產生這種感覺的，也只有第一次見面時的黃英衛，還有憤怒時的瑟曦和使用出劍意的柳承劍。
「蘇天路？」莫雲問。
對面的青年目光閃動，再次露出了驚訝之色：「有點意思，你是怎麼確定的？」
他並未否認莫雲的話。
「你是我見過的，同層次里最強的調查員之一。能讓我產生這種感覺的，只有排行榜排名前五的人。而恰好，除了我和你之外，其他三人，我都認識。」莫雲平靜地說，「那麼，剩下的是誰，就顯而易見了。」
「不錯，可惜沒有能早點遇見你。」蘇天路忽然嘆了口氣，身體驟然消失在原地。
莫雲瞳孔微縮，真氣瞬間向著腳下灌注。
陸地神行術！
砰！
地面上瞬間出現兩個深深的腳印，他也隨即消失在原地。
站在一旁的史寒蕊愣了一下，在她的眼裡，本來相對而立的兩人，竟然仿佛同時消失了一般。
以她的眼力，居然都難以捕捉到兩人的身影。
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兩道人影在以極快的速度穿梭街道兩側的陰影之中，時不時閃過。
「莫雲大哥，和那人交手了……那就是蘇天路嗎？排行榜第一和第二竟然交手了……」
史寒蕊方才也聽到了莫雲和蘇天路兩人的對話，此刻內心不由得激動起來。
此刻，她幾乎忘記了身體的疼痛，全神貫注地盯著面前遊動的兩道影子，希望自己不會錯過任何場面。
轟！
忽然間，兩道身影驟然相撞在一起。
刺眼的光芒閃爍著，遠比她方才釋放出的電芒更亮，恍惚間，她似乎還聽到了巨象嘶鳴聲。
那種恐怖的嘶鳴聲，讓她仿佛回到了遠古，看到了一頭巨象在眼前揮動長鼻的景象。
轟！
地面在她眼前炸裂，無數碎石子和水泥塊四處飛濺，仿佛一顆石子被扔進了池塘，濺起無數的水花。
史寒蕊不得不用手擋著臉，以防那些尖銳的石子傷到她的眼睛。
噗噗噗噗噗——
石子砸在牆面上，宛如子彈一般，將牆面砸得坑坑窪窪，砸在史寒蕊身上，讓她渾身疼痛。
她不得不鑽進路面的草叢後，才能躲避急速飛濺的石子碎塊。
砰！
砰！
每次兩人的身影交錯的瞬間，都仿佛有人在用力錘動一面大鼓，響聲震動著街道。
史寒蕊趴在路邊，震撼地睜大眼睛，凝視著不遠處兩道閃動的人影。
兩道人影相互交錯，不斷閃動，他們身邊的光線仿佛也時明時暗，詭異的變化著。
不時還能聽到恐怖的嘶吼聲和衝擊波擴散的呼呼風聲。
越是交手，莫雲就越發感覺蘇天路實力的難纏。
他已經發現，即使自己已經將身法催動到極致，速度似乎仍然要比蘇天路慢一絲。
而對方的身體周圍，似乎有一股詭異的力量，可以將他的攻擊以更快更猛的力量反彈回來。
這種詭異的反彈力道，讓他感覺自己仿佛是在和瑟曦戰鬥。
瑟曦也掌握著一種反彈傷害的能力，但蘇天路的這種能力，卻更加詭異，更加強悍。
而且，蘇天路的身法，不單單是速度快，他可以營造出一種空間距離的錯位感。
有時候，莫雲感覺他還在很遠之外的時候，蘇天路卻已經貼身到了近前。
有時候莫雲覺得自己能擊中對方的時候，他又偏偏還離自己很遠。
但這些都不是對方最難纏的地方。
每一次蘇天路攻擊時，身體四周的光線都會出現詭異的變化，時而明亮，時而暗淡。
明亮的時候，莫雲幾乎很難睜開眼睛，暗淡的時候，莫雲又幾乎看不清對方的攻擊是從何處而來。
而他自己攻擊的時候，對方又往往隱沒在黑暗中，讓他看不清對方的身體究竟藏在何處。
「這就是你的意境？光與暗？」
莫雲單手持刀，刀意貫穿雙目和全身，渾身釋放出一股無比凌厲和鋒銳之意，遙遙鎖定在對方的身上。
光暗心，他還記得蘇天路的綽號。
本來他還不理解這個綽號的含義，但現在，他已經徹底明白了。
「刀意引而不發，護住全身，又總是可以輕易鎖定我的位置。」蘇天路也向後退出幾步，停在莫雲的對面，「斷魂刀，一刀斷魂，你不也在尋找我的破綻，想要給我致命一擊嗎？」
「你想要做什麼？為什麼要對史寒蕊動手？」莫雲問。
「我想做的事情，你以後自然會知道。」蘇天路平靜地說，「不過，既然你來了，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他眼眸一明一暗，身體陡然消失在原地，向著後方急速倒退，化作一道黑影，很快就消失在莫雲的視線里。
「我們還會見面的……」
只留下淡淡的聲音，在風中飄揚，清晰地傳進莫雲的耳朵里。
此人可謂是來時如風，去也如風。
這時候，聽著兩人戰鬥的聲音消失，史寒蕊才敢從路邊的草叢裡露出頭來。她小心翼翼地向著四處打量，「他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