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抱歉，我們去大都會還有事要做，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停留在這裡。」莫雲平靜地說，直視眼前的首領。
他的表情被面具遮擋，看不出來。但莫雲猜想一定不會太好看。
「沒錯。」黃英衛也說，「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很遺憾，真是太遺憾了……」首領沉默了片刻，然後非常自然地說，「你們兩位可以離開了，如果願意的話，也可以留在這裡。韋立軒的死，是他挑釁在先，死得活該。」
他的聲音冰冷無情，沒有任何波動。
「什麼？首領，真的就這麼放過這兩人了嗎？」旁邊一名隊長大聲質疑道。
他是死去的韋立軒的朋友。每個人都有朋友。
「這是我的決定，你有意見？」首領冷冷地說，「超階段的進化者，本來就是超過高級進化者的存在，理應比你們獲得更高的特權，這是符合避難所規矩的。」
「但我覺得，他……」
這人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首領已經把刀插進了他的喉嚨。
鮮血順著刀刃流出，首領面具後的眼神，一片淡漠。
「現在，誰還有問題？」
「……」
其他想要出聲質疑的人也紛紛退了回去。
既然首領都這麼說，那他自然也沒有繼續質疑的理由。況且，首領向來說一不二。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觸怒首領。
莫雲看著首領收回匕首，屍體砰的一聲倒在地上，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他平靜地拍了拍鼻環男子的肩膀，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以後小心一點。」
他平靜地轉身，向著人群中走去。黃英衛跟在他身後。
所過之處，進化者們如同潮水般散開，沒有人敢接近他和黃英衛兩人，如同躲避洪水猛獸。
黃英衛朗聲長笑，走近了人群中驚訝萬分的商永逸和商迎萱。
「老商，你們是想繼續留在這裡，還是離開？」黃英衛帶著一絲猖狂的笑意問。
「呃……還是離開吧。」商永逸猶豫了下，環顧四周，周圍眾人不善的目光籠罩在他身上，心裡忍不住一抖。
殺了人家的人，還要賴在別人的地盤上，這簡直是赤裸裸的打臉。
不過……
就憑黃英衛和莫雲展現出來的實力，確實值得這樣的待遇。
這也間接證明了，他之前的決定是正確的！
莫雲和黃英衛兩人加在一起，就是有著媲美大型避難所的實力！
因此，商隊能請到這兩人同行，絕對是穩賺不賠。為此，就算損失幾名護衛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作為商人，永遠考慮利益。
「黃大哥，你剛才的樣子，太酷了！」
商迎萱眼裡閃著光，聲音略微顫抖。
從小在大都會長大，她見過不少進化者，也見過不少殺戮和死亡。
本來她已經對這些事感到厭倦了，但沒想到，今天她的血重新沸騰了起來。
像黃英衛這樣，一怒之下便殺人，又敢於獨身一人威脅整個避難所的人，她從來沒有見過。
黃英衛的存在，完美符合了她對於進化者和英雄的想像。
一個處於青春期的少女，最需要的是什麼？一個偶像，一個能讓她付出時間和精力去追求的人，或者目標。
「還可以吧。」
黃英衛轉頭，微笑地看向莫云：「我還以為，剛才你不會站出來的。」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莫雲問。
「你似乎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危險，都能平靜面對，喜歡低調內斂的行事方式。」黃英衛的眼中閃過一絲洞察的光芒，「我說的對嗎？」
「說得對。」莫雲點點頭，「但你不也一樣嗎？表面上看起來霸道瘋狂，但其實一舉一動都有自己的目的，看似直率莽撞，但實則心細如髮。」
「你看出我的目的了？」黃英衛笑道。
「也許吧。」莫雲微笑道。
「你知道你的不足之處在哪裡嗎？」黃英衛忽然帶著一絲笑意問。
「不足之處？」莫雲愣了一下。
「你不夠張揚。」黃英衛笑了笑，「你明明實力很強，卻總是刻意壓制自己，這就導致你的情緒無法完全調動，身體總是達不到極限，很難突破自我。」
「是嗎？」
莫雲沉默了一下。
他不得不承認，黃英衛說的話，有一定道理。
在本營世界經歷過那次任務後，他確實變得有些過分的謹慎，遇到危險後，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如何解決敵人，而是思考下一步後招，缺少了那種勇往直前的衝勁。
或許這確實是對自身的某種束縛。
「這是我的選擇。」莫雲沉默了片刻，抬頭說道，「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哦？」
「我願意放棄這部分的戰鬥力，來換取更大程度的安全係數。」莫雲說，「比如，像是剛才的情況，如果避難所里有歸一境實力的進化者呢？如果他們的首領在餐廳地下埋藏著大型的地雷或者炸彈呢？如果他們上百人願意不惜一切代價，以命換命呢？」
他眼裡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所以，你剛才的行為，完全是將自己置於險地。」
「但是他們沒有那樣的膽子，這裡也沒有歸一境強者。」黃英衛說。
「只是我們運氣好而已。」莫雲平靜道，「但你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只是在賭。我不喜歡賭，我喜歡穩妥的戰勝敵人，完成任務。」
「看來你和我選擇了不一樣的路。」黃英衛感嘆了一聲，「不過，像你這樣的人，或許才更適合當領導者。」
「我只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而已。」莫雲沉默了片刻，「我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他頓了頓，「我們不是敵人，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黃英衛臉色微微凝重起來，不再說話。
莫雲其實知道，方才黃英衛說這些話的目的，是為了打擊他的自信心，是為了讓他的心靈出現破綻。
這樣當他下次與黃英衛戰鬥時，就會想到，自己太過于謹慎，沒有辦法突破自己的極限。
這種想法，即使只產生了一瞬間，也會影響到戰鬥的結果。
但莫雲理性地分析了自己的選擇，同時巧妙地回擊了黃英衛，連消帶打，最後點出他無意與黃英衛決出勝負，直接消解黃英衛的敵意。
這是更巧妙的話術。
也正是看清楚了這一點，黃英衛的臉色才會沉重起來。
他發現了一個危險又強大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