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雪嘯。
一片廢墟中，三道身影正步履蹣跚地前進。
仔細看過去，卻發現三道身影身後，還拖著三頭怪物的屍體，龐大的屍骸在雪地上摩擦，劃出長條形的印痕。
女孩靈兒用手拖拽著那頭猛虎的屍體，旁邊的少年拽著野狼的屍體，而一旁的王叔，則苦著臉拽著那頭龐大狼王的屍體，氣喘吁吁地前進。
莫雲抱著胳膊，面帶微笑，跟在三人背後。
風雪雖猛，但卻絲毫影響不了他的行動。
若是仔細看上去，雪花還未接近他的身體，就會被一股莫名噴出的熱氣融化。
女孩，少年和中年男人的頭上，身上都已經積累了厚厚的雪花，雪花遇熱融化成雪水，又被凍成冰。
但莫雲身上，卻始終是乾燥溫暖的。
「莫大哥，你真的和同伴失散了嗎？」
靈兒感到雙手疲乏，便停下來，插著腰，在旁邊喘氣，休息。
「對。」莫雲點點頭，「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你之前在哪個避難所里居住？」靈兒好奇地問，「像你這麼強的進化者，應該是靠近中央區？」
「我們是從很遠的地方而來，對這裡不熟悉。」
莫雲搖搖頭，忽然想到了那句耳熟能詳的台詞，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
「很遠的地方？難道是禁區外？」靈兒眨了眨眼，用手將頭髮上的冰雪拍掉。
「禁區？」莫雲愣了一下，問道：「禁區裡有什麼？在什麼位置？」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商隊裡的人提過幾句，好像有什麼很恐怖的怪物之類的。」靈兒說。
「你說的商隊，又是什麼？」莫雲問。
「你不知道？」旁邊的王叔愣住了，「商隊是來往於避難所之間的隊伍，平時會攜帶不少貨物，用來交換食物或者其他商品。」
「是啊，我們這裡的人都知道商隊的。」少年小飛說道。
「你們總說避難所，難道避難所之外就沒有人類居住了嗎？」
莫雲隨意地問道。
靈兒點點頭，說：
「對啊，外面的輻射，只有進化者才能抵禦，普通人根本活不下去……你看這種大雪，有時候一下就是好幾個月……聽說別的地方，有時候半年都下不了一次雨……」
「輻射？」
居然是輻射。
莫雲皺了皺眉頭，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總覺得身上不太舒服，原來是有輻射。
雖然這種程度的輻射應該影響不了他的身體健康，但總覺得還是不太自在。
「靈兒，你之前說，你們很需要人手？」莫雲問。
「嗯。」女孩點點頭。
「具體需要我做什麼？」
莫雲打算先弄清楚這個現實的問題，短時間內，他還是需要依靠這三人，來搞清楚這個世界的情況。
「嗯……前面就到了。」女孩指了指前方不遠處，「具體情況，還是到了再說吧。外面太冷了……」
她用手裹了裹身上的單薄獸皮，身體微微發抖。
莫雲注意到，她的腳上只裹著看上去很薄的布片，甚至根本稱不上鞋，完全起不到任何禦寒作用。
「好。」
他點了點頭，走了過去，用手捏住女孩手裡那頭怪物的一條腿：「我幫你拿一會兒吧。」
「不用了，我能行！」
靈兒眼神堅定地拒絕了莫云：
「你已經幫我們殺死那麼大一頭狼王了，不能再讓你做搬運屍體的工作。」
「好吧。」
莫雲聳聳肩。
這個女孩眼神堅定，雖然生存條件差，但也並未失去原則。是個活得很認真的人。
繼續向前走了大約十分鐘，四人停在一處看似毫不起眼的街道中央。
莫雲低下頭，注意到腳下有一處圓形的井蓋入口。
「就是這裡。」
靈兒用手捏住井蓋上的把手，用力一拉，將井蓋扯開，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撲通！」
女孩先把怪物的屍體扔了下去，緊接著率先鑽進井口。
莫雲跟著她跳了下去，後面是小飛和王叔，他們合上了井蓋。
漆黑一片的洞穴，什麼也看不清。
只有上方幾個孔洞中，有細微的光線照射進來。
靈兒摸黑拽起怪物的屍體，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穿行。
莫雲倒也能勉強看清眼前的路，雖然他可以打火照明，不過為了避免招搖，還是低調地跟在女孩後面走。
大約走了幾分鐘時間，眼前逐漸明亮起來，淡淡的橙黃色光芒將這條通道照亮。
這裡看起來很寬敞，看起來有點像是天然洞穴隧道，但又不完全一樣，明顯有人工打磨的痕跡。兩邊的牆壁有通風口，腳下還有排水通道。
再往前，一條鋼鐵柵欄橫在通道正中央，擋住了路。尖銳的利刃如同鋒利的荊棘叢，阻擋著幾人的前進。
柵欄之後，建造著兩道堡壘，堡壘後，兩位身穿厚實皮衣的中年男人手持長刀，坐在凳子上談天說地，唾沫橫飛。
兩盞油燈照亮了柵欄前的一小片地方。
直到靈兒等人接近，他們才隨意地投來一道視線。
「呦，看看誰回來了。」歪著嘴的男人冷笑一聲。
「咦，這是……狼王？」
另外一人借著燈光，察覺到了王叔手中拖著的巨大狼屍，眼睛猛地睜大。
「我靠！真他麼的是狼王！」歪嘴男人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靈兒，你還真有本事。」
「能讓我們進去了嗎？」靈兒臉色平靜地問。
「很遺憾，不能。」男人說，「將狼王的屍體留下，你們才能過去。」
「你說什麼？」王叔雙目圓睜，怒道，「這是我們的戰利品！」
「戰利品？就憑你們幾個，能打死狼王？」歪嘴男人冷笑道，「我看你們是運氣好，走了狗屎運才撿到的屍體。」
他抬起手中的長刀，在鐵柵欄上拍了拍，發出邦邦的聲音：「你們以為，這裡誰是做主的？」
「不能給你們！這是莫大哥打死的！」
少年小飛激動地走上前，露出了他拖拽著的小狼屍體。
「呦，還有一頭？」男人冷笑道，「不錯不錯，正好缺一雙狼皮靴子，這頭也留下，我就放你們過去。」
「你們兩個，太過分了一點。」
靈兒咬著牙道，「明明每次出去打獵的都是我們，你們什麼都不做，卻拿走最多的份額。」
「過分？」
男人冷笑一聲，說：
「我們的人數也多，你們幾個老弱病殘，能消耗多少東西？再說了，外面的人早就死光了，你還每天上去找什麼？以為自己是進化者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女人就應該待在裡面，生孩子，縫衣服，像你這樣的怪胎，還想和我們談條件？」
「莫大哥又是誰？」另一個男人問道。
「是我。」
從三人身後的陰影里，緩緩走出一個面帶微笑的青年，這裡的爭論似乎半點也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
「外人？」
歪嘴男人忽然一怔，隨即獰笑道：
「就知道你是個災星，居然敢帶外人進來。我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是強盜的探子。你竟然敢引狼入室！」
「好吧。別再說了。」
靈兒長長出了口氣，一雙眼睛猛地盯住歪嘴男人：
「這兩具狼屍可以留下，但莫大哥是我在外面碰到的流浪者朋友，他一定要跟我進去。這是最後的條件，再也不能讓步了。」
她的目光灼灼，死死盯著歪嘴男人。
被靈兒的目光盯住，歪嘴男人知道再也討不了什麼好處，再次冷笑一聲，嘲弄的眼神掃了莫雲一眼，然後和另外一個人將鐵柵欄給搬開，讓開了通道。
王叔和少年阿飛表情憤怒，但也忍住了衝動，恨恨地盯著守在路中間的兩個男人，跟在靈兒身後走了過去。
莫雲抱著胳膊，依舊是面帶微笑，似乎完全沒有被男人的刁難影響到情緒。
「你小子，真的是流浪者？」
歪嘴男人突然拔出刀，插在莫雲眼前的洞穴壁上，擋住了他的路，陰森森問道。
莫雲沒有答話，只是平靜看著他。
「老歪。」靈兒轉身，氣急道。
「我看這小子不簡單啊。」歪嘴男人收起刀，冷笑了一聲。
因為靈兒的目光灼灼，他也沒有繼續攔住莫雲，只是惡狠狠盯著他。
莫雲平靜地跟著靈兒走了進去。
如果在外面，這個男人估計早就死了一百多次，但這裡不是他的地盤。
殺掉男人很容易，但之後呢？
萬一突然衝出幾百名荷槍實彈的戰士，或者是什麼重機槍和特製炸彈，亦或者出現歸一境或者自在境實力的強大進化者……這可是別人的地盤，他絕對不會因為這種小小的刁難就憤怒地殺人或者動手。
控制不了自己情緒的人，始終是一個弱者。
更何況，靈兒面對這種情況都能忍下來，莫雲不覺得自己還比不上一個小姑娘。
「老歪，你的刀很不錯。」
走了幾步，莫雲突然轉頭，朝著歪嘴男人微笑了一下。
「啊？」
歪嘴男人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莫雲就已經走遠了。
看著莫雲走遠的背影，另一人說：
「我看這小子不簡單，如果他真的能殺狼王的話，那絕對是個危險角色。」
「嗯，去找老大，找機會試試這小子。」歪嘴男人獰笑一聲。
兩人看向被留在崗哨前的巨大狼屍，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