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暗戀對象,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她第一個偷偷喜歡過的人。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鄔喬今年二十三歲,建築系大五即將畢業。
可她的感情經歷貧瘠到,居然只能與眼前這個人牽扯上關係。
年少時的兵荒馬『亂』到如今突然再見面的平靜,哪怕帶著錯愕,也僅僅只是因為,本以為永遠不會再見面的人,莫名其妙在這裡重逢。
連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鄔喬都記不清。
卻並不妨礙,她一眼認出程令時。
鄔喬不知命運優待的是她,還是他。
眼前的程令時,一雙淺褐『色』桃花眼,深邃撩人,似笑非笑望過來時,偏淡的眸『色』,被頭頂的光線染上了瀲灩『色』澤,一副活脫脫妖孽模樣。
相較於那個初戀帖子裡的種種毀滅青春美好記憶的重逢。
她的初暗戀對象。
既沒變成兩百斤的胖子,也沒謝頂。
依舊是讓人瞧一眼,便面紅耳赤的妖孽長相。
這是不是說明,她看男人的眼光還挺好?
鄔喬在心底默默自嘲了一句。
於是鄔喬收斂心情,很客氣讚美道:「很好。」
她短短兩個字,似乎並未讓對方滿意,而是眼角上揚,有些不以為然。
程令時望著她,語調很慢:「你看了這麼久,居然只有『很好』兩個字?」
他還刻意咬重了很好這兩個字。
他的語調懶散,倒也並非指責,只是透著一股驕矜。
仿佛她是有多有眼不識泰山。
他的態度讓鄔喬猜測,他應該是沒認出自己。
距離最後一次見面,過去好多年。
她早已經從一個稚氣女孩,長成如今模樣,女大十八變,難免會脫胎換骨。
他不記得她,並不奇怪。
只是聽著他的話,本想要平和度過這個出乎意料重逢的鄔喬。
突然,莫名想給他添點堵。
她輕笑了下,轉頭望著離自己最近的建築,就是剛才他指的博物館,這是時恆事務所在國內的代表作之一。
程令時的設計以大膽而創新聞名,當初他能脫穎而出,跟這個脫不了關係。
只是名人都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褒貶不一。
特別是程令時這種年紀輕輕,獨得如此風光的人。
建築行業,三十歲是積累期,四十歲嶄『露』頭角,哪怕六十歲依舊是當打之年。
他未滿三十就成名,實乃鳳『毛』麟角。
遭人嫉恨正常。
當初這個博物館設計落地,國內媒體爭相報導,喜歡者將此視為神作,不喜者大肆抨擊批評,雙方你來我往,大戰三百回合。
最後結果,就是程令時風頭更甚,成為業界最炙手可熱的建築師。
建築界有句話,你可以不了解建築,但不能不知道程令時。
鄔喬望著博物館模型:「我覺得這個博物館過分強調自身的建築外觀設計,而與周圍建築格格不入,真正好的建築,可以特立獨行,但它應該融於環境。」
一口氣說完,鄔喬才停下。
只是轉頭對上他。
特別是,在看到他嘴角揚起的,像是輕嘲的弧度。
呃。
她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麼?
鄔喬深吸一口,還是擋不住心底的懊悔。
她一個大五的建築生,連畢業證書都還沒拿到手,居然敢對真正的建築師大放厥詞,指責他建築設計的瑕疵。
而且她說也就說了,還沒吐出什麼象牙。
這種狗屁不通環境與建築的理論,也就唬唬剛入學的大一新生吧。
鄔喬垂下眼帘,避開程令時的眼睛,完全不敢再看他。
果然衝動是魔鬼。
她想給人家添堵,最後卻只給自己添了堵。
原來小丑竟是她自己。
鄔喬抿了抿唇,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很高興能參觀這個展覽,您的建築還是很棒的。」
這麼有氣無力的找補,鄔喬更加不敢抬頭看程令時的表情。
她說完,趕緊轉身離開。
……
鄔喬離開展廳之後,才覺得周圍的空氣都重新流動。
只是縈繞在心頭的沉重,久久沒散去。
郝思嘉不知道去了哪兒,鄔喬出來就沒看見,她只能站在拐角等著。
展廳是在圖書館的多功能廳,而此刻她站在大廳的角落,旁邊是圖書館餐飲吧,雖然還早,小圓桌旁已有了學生。
直到鄔喬聽到旁邊聊天聲越來越大,像是在討論什麼開心的事情。
「你們看見這個照片了嗎?建築師還有這麼帥的,咱們也去看看吧。」
鄔喬眼角一跳,轉頭望過去,就見盆栽後面的小桌旁,三個女生,拿著手機,興奮討論。
「看算什麼呀,有本事你們去要微信。」
「這種男人的微信,很難要到吧。」
「就是因為難要,才更有挑戰『性』,來來來,姐姐教你們一招。」
雖然是在公共場合,三個女生卻越聊越開心。
只聽要出招的短髮女生興奮道:「待會你們進去看展覽的時候,你故意批評一下他的建築設計,你知道嘛,這些建築師最是倨傲,對自己設計的作品得意的不行。」
「比起讚美和吹捧,批評對他們來說,才更加刺耳。」
「這樣一來,他肯定會有種,你果然跟外面的妖艷賤貨不一樣的感覺。」
「哇,這主意好呀。」
哪裡好?
鄔喬聽得心底發笑。
這種故意找茬的搭訕方式,十年前的偶像劇都嫌土吧。
不過……他是什麼唐僧肉嗎?
人人垂涎。
鄔喬不想再在這裡等,準備出去找郝思嘉。
一轉身。
她看見身側幾步之遠的程令時。
她明顯被嚇了一跳,表情都沒有繃住。
有些驚慌失措。
接下來,鄔喬才發現他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眼神是毫不掩飾的若有所思。
直到他唇角微彎,臉上帶著戲謔。
鄔喬不知為何從他臉上,讀出了一種「原來如此」的表情含義。
電光火石間,她的思路在這一刻突然清晰了起來。
不是……
不會是他聽到旁邊這三個女生的對話了吧?
——故意批評。
——果然跟外面的妖艷賤貨不一樣。
所以,他該不會是覺得自己剛剛故意批評他的建築設計,是因為想要搭訕他?
伴隨著她越來越劇烈的心跳,程令時走到她面前,那雙桃花眼微挑,衝著她說,「拿出來吧。」
鄔喬:「……」
拿什麼?
程令時先一步解答她的疑『惑』,他從褲兜里掏出手機,見她沒動,他忽地一笑:「不是想要微信嗎?」
鄔喬深吸一口氣。
她現在解釋,還來得及嗎?
「看在你這麼絞盡腦汁的份上,」程令時意味深長望著她,仿佛她這樣讓他挺為難,隨後他嘴角略松,微拖著腔調:「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吧。」
行,她是徹底解釋不清楚了。
鄔喬果斷伸手從包里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她把二維碼遞過去,「麻煩你掃一下。」
想了下,她又補了句:「謝謝。」
「……」
鄔喬內心平靜無波,果然,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
鄔喬在微信上跟郝思嘉說了一聲,直接回了宿舍。
禮儀隊的衣服,是郝思嘉幫她拿回來的。
下午禮儀隊提前到禮堂彩排,她在食堂吃了個午飯,直接過去。
學校禮堂的後台配備挺齊全,禮儀隊有專門休息室,牆壁上不僅有一整面鏡子。
還配有換衣服的小隔間。
弄得挺正規。
休息室沒有別人,鄔喬乾脆先給自己化妝,這次的禮儀服裝是青花瓷旗袍。
旗袍最是挑人,身上的肉一寸不能多,一寸不能少。
還得都長在合適的地方。
鄔喬特意化了搭配今天旗袍的妝容。
化好妝,她拿出旗袍,打算換上。
旁邊有隔間,她直接拿著衣服走了進去。
誰知她剛進去,穿上衣服,外面有了動靜。
是禮儀隊的人到了。
鄔喬本打算拉好拉鏈,就出去打招呼,結果她發現剛拉到一半,拉鏈不動了。
鄔喬:「……」
連拉鏈都在搞她?
她試了好幾次,還沒拉開,外面已經閒聊起來。
「對了,不是說那個鄔喬是建築系系花,我昨天一看,就長那樣啊,太一般了吧。」
這句不知是誰說的,語氣里透著輕蔑。
昨天?
她的禮服是郝思嘉昨天幫忙拿回來的。
鄔喬鬆開手,這麼一直勾著背,也挺累。
她手指勾著一縷垂下的長髮,考慮,這時候是不是該直接出去。
畢竟她沒打算故意偷聽別人說話。
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走哪兒都能聽到牆角。
外面的聊天聲還在繼續。
「建築系嘛,男女比例那麼大,母豬進了建築系,估計都能是個班花吧。」
「這麼說來,建築系的男生好慘。」
「哈哈,快別說了,山上的筍都快被你們挖完了。」
放肆的玩笑並沒有就此停下,反而越說越熱鬧。
隔間的鄔喬安靜聽著。
從小到大,鄔喬就被無數人誇讚乖巧、懂事、不惹是非,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擅長忍耐罷了。
別人誇她也好,背後詆毀她也好。
她都能一笑置之。
這次,單純論及她的話,可能她會在這個小小隔間,一直待下去。
畢竟今天過後,她跟外面這些人都不會再見面。
何必鬧得難看,何必得罪人。
可偏偏她不太喜歡,別人受自己的牽連被詆毀。
『啪』一聲並不算大的響動。
驚得屋子裡的人轉頭,朝更衣隔間看過來。
隔間的門,就這麼推開,所有人看著一個身著旗袍的姑娘緩步而出。
穿著旗袍的身段,最是驚艷。
特別是她的頭髮還沒來得及紮起來,烏黑長髮又密又亮,緞子似得,垂在肩上,一走動,長發盈盈飄動。
「你誰呀?」一個穿著黃『色』連衣裙的女孩尖聲問。
鄔喬一聽,耳熟,這是剛才嘲諷最多的聲音。
她走到對方面前,刻意湊近,語氣極緩慢問:「我好看嗎?」
旁邊的人震驚,也忍不住看著她。
這是什麼問題啊?
黃衣女孩不知是被她嚇住,還是被這種莫名的問題震住,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後,居然點頭:「好…好看啊。」
鄔喬的漂亮並不張揚。
她的長相極其精緻,五官像是被墨筆精心描繪出來的,眉眼如畫這四字,最是襯她。況且她身上自帶一股,江南水鄉蘊養出來的柔和,就如同春日裡的細雨,朦膿柔潤。
即便安靜站著,她也是最惹眼的存在。
這樣長相,只要眼睛不瞎,都會覺得好看。
鄔喬微微一笑,似乎滿意這個答案。
下一秒,她抬眸環視一圈屋子眾人:「我們建築系最丑的都長我這樣。」
「…………」
「所以,請你們以後,不要對我們建築系女生的長相說三道四。」
這個『請』字明明語調客氣,卻莫名充滿嘲諷。
仿佛在滿屋子人臉上,猛抽了一巴掌。
一陣風吹過,休息室原本沒關嚴的門,門縫被吹的更大。
門外正好路過,無意中聽到這話的男人停下腳步,偏頭望了過來。
程令時的視線透過門縫,落在擁有一頭緞子般濃密長發的女孩身上。
倏然間。
他『露』出笑意,邊笑邊往前走。
站在前面的合伙人容恆被他笑得莫名,問道:「你笑什麼呢?」
程令時挑眉,慢條斯理說:「小『奶』貓,長牙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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