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兄弟情深
慕容四爺聞言,惶惶地朝前方望去,這才發現,妻女身後還站著一個人。
昏暗的光線,讓她面目朦朧,慕容四爺一時分辨不出她的年紀,只覺得很年輕,好像還是個少女。
「你成親了?」幾乎是脫口,他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離開京城之前,薛懷刃可沒有娶妻。
腦子突然轉得飛快。
慕容四爺想到了那樁已經被退掉的親事。
靖寧伯死後,建陽帝給祁家姑娘賜了婚。一個賜給六皇子,一個指給薛懷刃。而後者,正是原本和慕容家定有婚約的五姑娘。
陰差陽錯,最終還是他們兩個人。
慕容四爺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比寒冬里的狂風還要響亮。
雖然沒有聽見薛懷刃的回答,但他心裡已經很肯定。眼前的人,十有八九便是祁太微。
背上冷汗流淌,如有細針掠過。
慕容四爺啞著嗓子道:「天寒地凍,還是讓她們先回去吧。」語氣尚算鎮定,但尾音似乎帶著顫。
慕容四太太遠遠走近,剛好聽見他的話。
她不知道丈夫身旁的青年是誰,但看得出來,丈夫很惶恐。
此刻,比起掌權者,他更像是一隻被人抓住了翅膀的鳥。能動,卻脫不開身,比被困死更難受。
青年閒閒道:「四叔這話,是命令?還是懇求?」
慕容四太太一下收緊了手。
女兒痛叫出聲,她才慌慌張張地鬆開。
耳邊夜風如泣,她聽見慕容四爺道——「自然是懇求。」
他服軟的姿態,是慕容四太太從未見過的可憐。眼前的男人,忽然成了一個真正的陌生人。
她摟著女兒,在風裡發抖。
慕容四爺不再說話。
廊下站著五個人,卻只有沉默在瀰漫。
又過了一會,才有說話聲響起。
但聲音是從外頭傳來的:「四爺!」
人已到齊,這是催促。
慕容四爺定定看向侄子。
殺人不過頭點地,如此沉默,堪比凌遲。
薛懷刃終於道:「既是四叔求我,我豈有不聽的道理。不過,四嬸還是得留下。」
慕容四太太聽見這話,立即推了女兒一把:「快回去!」
小姑娘還要遲疑。
慕容四太太狠瞪了她一眼。
有丫鬟跑過來,拖走了她。
慕容四爺悄悄鬆口氣。雖然只是一時的安心,但到底也是安心。薛懷刃想嚇唬他,的確是嚇到了。
就算府里遍布護衛又如何,他們從一開始,便已命懸一線。
他腳步遲重地朝花廳走去。
慕容家另外兩位爺,已經等得不耐煩。
尤其慕容二爺,連坐也坐不住,早早便站起來,立在門口等著。一看見慕容四爺的身影,他便衝出來,大罵:「你明知道死掉的阿舒是個假貨,卻不告訴我們,是想做什麼?」
慕容四爺沒好氣,一把推開他:「二哥連他出殯也不露面,如今來鬧什麼。」
「我那是病了!又不是故意的!」慕容二爺叫他推了個趔趄,差點摔在地磚上。
「你瘋了麼?」慕容二爺氣得面色發青。
一直沒吭聲的慕容三爺趕忙來扶他,想打圓場:「有話好好說嘛!」
但誰也沒有搭理他。
慕容二爺還是一副氣沖沖的模樣:「伱平日不拿我們當回事也就罷了,可那樣的大事,你竟然也……」
話說一半,慕容二爺咬到了舌頭。
痛到說不出話,他只能瞪大了眼睛去看門口的人。
薛懷刃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慕容四爺道:「好了,人都已經死了,你現在鬧鬧哄哄的,是想讓我說什麼?更何況,假不假的,坊間不是早就傳遍了?」
「你——」慕容二爺張開嘴,舌側就是一陣吃痛,只好把話憋回去。
慕容三爺倒是問出了口:「這是誰?」
他們兄弟談話,為什麼會有陌生人。
慕容四爺沒有回答,落座後,反問了句:「阿舒的事,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外頭沸沸揚揚傳過一陣,但他們那會並沒有在意,如今為什麼在意上了?
慕容三爺道:「是二哥告訴我的。」
「啊?」慕容二爺愣住,「不是你派人告訴我的嗎?」
「什麼?」兄弟倆面面相覷。
薛懷刃倚在門邊,聞言笑出聲:「是我說的。」
無邪不過是分別去遞了句話而已,他們如此相信對方,也不知是不是該夸兄弟情深。
可惜,慕容四爺不在那情深之列。
慕容二爺知道自己被耍了,原就氣得鐵青的臉,愈發難看:「老四!這人到底是誰?」
換作平日,慕容四爺絕對不會允許他這樣同自己說話,但今天的他,已經沒有力氣發火。
他只是嘆口氣道:「是阿舒。」
慕容二爺又是一愣。
三爺先回過神來:「真的是他?」
慕容四爺點了點頭。
薛懷刃上前問安,模樣乖巧,人畜無害。
慕容二爺面露狐疑:「你原先也說死掉的那個是真的……」
「我不信。」他皺皺眉,坐回去,擺出長輩姿態,「你有何憑證?」這話是沖薛懷刃問的。
燈下,一派平和。
慕容二爺的口氣透著冷硬:「總不能你說是便是。」
三爺也在邊上附和。
薛懷刃看嚮慕容四爺。
心煩意亂的男人,正在看髮妻。四太太低著頭,一言不發。他們都知道,今夜是個可怕的噩夢。
只有這對愚蠢的兄弟,什麼也不知道。
慕容四爺收回視線,沉聲道:「你們信不信,根本不要緊。」
「這是什麼胡話?」
「他的確是真的。」慕容四爺說完,便不再糾纏下去,「我要把手頭的東西,全都交給他。」
「瘋子!」慕容二爺啐道,「給他,你倒不如給我!」
「二叔想要?」
窗扇半開,有風從外頭吹進來,燭火突然暗了下。
慕容二爺循聲望去時,只在昏暗中瞧見一臉的冷。方才問安時的乖巧,似乎是錯覺。
「怎麼?我不能想要?」半夜醒來,慕容二爺原就憋著一肚子的氣,如今更是悶怒難當。
「真麻煩。」薛懷刃拉開把椅子,坐下去,懶洋洋地吐出三個字。
慕容二爺一下跳起來:「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來的,但在洛邑,可由不得你囂張!」
話音剛落,「嗖」的一聲,他被一箭釘在椅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