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天定

  第304章 天定

  什麼?

  太微看著他,身體僵硬了兩分,連呼吸都仿佛凝滯。

  薛懷刃輕輕划過她面頰的手指,比從廊外吹進來的晚風還要冰涼。

  他……在害怕麼?

  太微翻湧的內心瞬間冷卻下來。

  「原來如此。」她用力抓住薛懷刃的手,彎起眉眼,「看來你我乃是天定姻緣。」

  薛懷刃一愣,旋即輕笑出聲。

  想了千遍萬遍,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是這般反應。

  「不過,」太微將臉埋進他懷裡,「你既身在此處,那當初被信陵王送回洛邑的慕容舒又是誰?」

  那個終日戴著面具的青年,分明也親歷過那場雷雨夜的慘案,並不單單只是慕容四爺手中的傀儡。

  更何況,人是由信陵王所救,且親自送進慕容家大門的。

  太微回想起最後一次和那個年輕人見面時的對話,眼神微變。

  「小廝?書童?還是不相干的人?」

  她如此冷靜地分析著,薛懷刃也鎮定下來。

  他沒有猶豫:「大約是書童。」

  「哦?為什麼?」

  薛懷刃道:「他是我乳娘的兒子,只比我年長几月,自幼和我一道長大,幾乎同吃同睡,穿的也總是我的舊衣。」

  「我的事,他沒有不清楚的。」

  「若要作假,他最有機可乘。」

  「但緣由……」薛懷刃的聲音隨著廊下忽明忽暗的燈光,一併模糊起來,「恐怕連慕容四爺也並不知曉……」

  那個謊言,自何而來,只有說謊的人才知道。

  簌簌,簌簌。

  二人說話間,廊外風聲漸亮。

  太微偏過臉,朝遠處看了一眼。

  樹葉被風吹響,扭曲著落了下來。

  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得像一口深淵。

  她呢喃了句,轉頭又撲回了薛懷刃懷裡。

  搖曳的燈火,漂浮的星辰,將這一幕映得像畫卷一樣。

  遠處黑暗中的人見狀,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真不是國師多心了嗎?

  眼前少女這般姿態,怎麼看都只是個尋常女孩子,到底是哪點古怪?

  是因為薛指揮使喜歡她,所以國師覺得不稱心?

  不過……

  他遲疑了下。

  似乎也不能全怪國師警惕。方才,她忽然看過來,他還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了呢。

  明明連薛指揮使也未曾察覺——

  念頭一閃而過,他心裡霍地咯噔一下。

  「國師!」他匆匆回到了國師處。

  裡頭亮如白晝,老者正在烹茶。

  「如何?」國師眼也不抬,只是發問。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小的無能,連一個字也沒能聽清。」

  焦玄聞言,動了動手指,邊上的茶碗叮咚作響:「罷了,起來吧。我原就沒有指望你能聽見些什麼。」

  「國師,指揮使恐怕早便發現了小的……就連那位,似乎也……」話已涌到舌尖卻無法出口,他從地上爬起來,垂著頭立在邊上。

  以他的身法和耳力,再怎麼說也不該連一個字也聽不清。

  只能是那兩個人,從一開始便刻意放低了聲音。

  這時,噗、噗噗……壺裡的水沸騰了。

  焦玄終於打破沉默,意味不明地「唔」了一聲。

  「都是意料之中,伱先下去吧。」

  屋子裡沒了人,水泡不斷破裂的聲音就變得更清晰了。

  焦玄低頭看了看。

  方才飯吃一半,不上不下的,他還餓著呢。

  也不知沸水灼人,是否美味。

  他想了下,讓人去把太微請來,說是請她下棋吃茶,讓她切莫推拒。

  話說到這份上,便是太微不想來,也得來。

  不過,太微來了,薛懷刃便也跟著來了。

  焦玄瞥一眼義子,笑道:「怎麼,你也想下棋?」

  他指指自己面前的棋盤,神色溫和,語氣也尋常,但不知為何,這間書房的空氣隱隱有種異樣的緊繃。

  就好似他們三個人,正一人扯著一個角,在慢慢地拉緊。

  「還是想吃茶點了?」焦玄打趣著,端起一碟胡桃餅。

  薛懷刃替太微拉開了椅子,揀了塊餅吃,也笑著道:「我雖想下棋,但今夜委實不得空,馬上便要出去了。」

  「哦,是了,我方才聽說了,是斬厄來了吧。」焦玄一面親自給太微沏茶,一面回憶著道,「那你快去吧,不要耽擱了正事。」

  窒塞的空氣重新開始流轉。

  焦玄嘆口氣道:「那孩子前幾日身上有些不舒坦,歇了歇,恐怕是積攢了一堆公務要辦。」

  太微點點頭,小口吃茶,看上去有些緊張。

  於是焦玄笑笑,又道:「我只得這麼一個孩子,素日寶貝得緊,聽說他有了傾心的人便總想親自見上一面。不過,這般冒冒失失的,嚇著你了吧?」

  他的語氣,親切得過分,太微背上起了一層密實的雞皮疙瘩。

  「哪裡,國師您願意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太微放下了茶盞,「但是,我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什麼事?你但說無妨。」焦玄舉起棋笥,遞給她。

  太微卻沒有接。

  她只是低頭看著棋盤。

  翡翠,全是翡翠。

  色濃翠正,一看便很貴重。

  焦玄還真拿她當個「貴客」看。

  她微微抬頭,有些支吾地道:「我……有些說不出口……」

  焦玄放下了棋笥。

  明明看不見她的臉,但她羞愧的樣子卻好像很清晰。

  焦玄面色凝重了些:「說不出口?為何?」

  太微沒吭聲。

  他立即道:「你只管拿我當靖寧伯便是,放寬了心隨意說。」

  太微聽見這話,終於張了嘴:「國師,我實在是有些不學無術……」

  「不、不學……」焦玄罕見地遲疑了下,「你莫不是想說,你半點棋也不懂,根本不會下?」

  太微捂住了臉。

  焦玄驚訝極了。

  他活到現在,已經不大有什麼事能叫他驚訝,可這一刻,他是真的大吃一驚。

  靖寧伯的女兒,連棋也不會下?

  不可能吧。

  可不過是下棋而已,她若是會,為什麼要說不會?撒這種謊,有什麼好處?

  難道,她是真的不會?

  靖寧伯養孩子,連琴棋書畫也不教?

  千金小姐不學這些,平日都在做些什麼?

  焦玄的思緒,一下亂了。

  但他還是把手邊棋笥往前推了推:「不會下棋罷了,這有什麼打緊的。」

  好久不見,大家還好麼~

  簡單說一下後續安排吧。

  接下來的更新都是存稿,目前暫定先一天發布一章,會在每日0點過後由系統自動更新,直到完結。

  順便,再打個預防針。結局是鐵定的HE,傳統意義上的,不是雙死也算的那種……認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