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蠢貨

  第279章 蠢貨

  從此以後,她們就都是有婚約的人了。

  這樣想著,祁櫻面上突然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

  距離霍臨春離去已有一刻鐘,室內聚集起來的人也早都散了。

  只有祁茉,遲遲不肯走,留在原地,盯著太微和祁櫻,仿佛她們二人對她做了什麼窮凶極惡的事。

  這樣外露的醜陋情緒,真是難看啊。

  祁櫻微微側過臉,望向她,問了一句:「你很羨慕?」

  祁茉立即跳了起來:「我羨慕?我有什麼可羨慕你們的?」

  她咬牙切齒的,嘴上說著不羨慕,臉上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崔姨娘趕忙上前,攔住了女兒:「時辰不早了,姑娘還是快些隨我回去吧。」

  祁茉臉色陰沉沉的,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姨娘要回去,自己回去便是,拖著我做什麼!」

  崔姨娘猛地被她一甩,差點跌倒,口氣不由生硬了兩分:「姑娘這是做什麼?大喜的日子,您不該高興嗎?」

  然而尾音落地,便被祁茉碾了個粉碎:「高興?誰要高興?憑什麼要我高興?」

  她兩步衝到了太微跟前:「二姐便算了,可祁太微呢?」

  「我才是姐姐不是嗎?」她死死盯著太微,像要將太微盯出洞來。

  可太微,卻並沒有看她。

  她是如此生氣,如此不快,如此的……不重要……

  祁茉突然口中發乾,呼吸艱難。

  是了……

  是因為她不重要。

  比起祁櫻和祁太微,她一點也不重要。

  所以賜婚的聖旨上,才會沒有她的名字。

  她不過只是一個沒有姓名的人。

  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祁茉趔趄著往後退了一步。

  她看見太微抓住了祁櫻的手腕。

  姐妹二人面無表情地越過她,像越過了一扇沒有生氣的屏風。

  「二、二姐……」她終於從喉嚨里擠出了幾個字。

  祁櫻回過頭來,笑了一下:「你可真是……蠢到可憐啊。」

  那樣溫柔的聲音。

  那樣和煦的笑容。

  祁茉從未見過。

  而祁太微,至始至終沒有看過她一眼。

  腳下一滑,祁茉摔在了崔姨娘懷裡。為什麼,為什麼看到她們二人並肩離去,會讓她比聽見聖旨的內容時還要憤怒?

  她靠著崔姨娘,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

  是門帘掀開了。

  冷風灌進來,刀子一樣地划過臉頰。

  真疼啊。

  門外的兩個人越走越遠,已經遠到連腳步聲也消失不見。

  天色不知何時變得灰濛濛的。

  太微鬆開了祁櫻的手。

  那天夜裡,她們也是這樣一起迎著風,站在這裡。

  「二姐。」她輕輕喚了一聲。

  祁櫻趴在欄杆上,沒有回頭,聲音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平靜無波:「不用擔心,我不會從這裡跳下去的。」

  太微望著她的背影,沒有說話。

  祁櫻忽然嘆了口氣,轉過臉來看向她。

  一貫不笑的她,今日卻笑得如此燦爛。

  燦爛到有種驚人的美麗。

  她抬起手,猛地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哈……果然很疼,一點也不像是做夢呢。」

  紅色的指痕印在臉上,竟然無損她一分美麗。

  太微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得嘴笨舌拙。

  她一個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祁櫻——

  祁櫻怎麼會被賜給六皇子楊玦?

  那個男人,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樣的婚約,這樣的「榮耀」。

  祁家只怕是無福消受。

  太微靠近了祁櫻,輕聲道:「二姐怕嗎?」

  祁櫻還在笑:「怕?我有什麼可怕的?六皇子楊玦,可是要繼承大統的人。」

  太微沒有笑,也笑不出來:「二姐心知肚明,你恐怕活不到做皇后的那一天。」

  「是嗎?」祁櫻慢慢斂起了笑容,「做不成也無妨,人反正早晚都要死的。」

  她突然將頭靠在了太微肩上,聲音也低了下去:「我不會死的。」

  至少,現在還不會。

  聖旨賜婚,她若死了,那祁家其餘人也別想活著。

  所以她不會死。

  一定不會。

  「父親既然將祁家交給了你,那便讓我這個做姐姐的,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冷風吹來,吹得二人髮絲飛揚,一身狼狽。

  太微忽然覺得眼眶一熱。

  是風沙迷了眼睛嗎?

  一定是的。

  她用力閉上了雙眼。

  ……

  建陽帝的旨意,來得這般突然。

  祁家眾人唬了一跳,楊玦也不例外。

  他近日老老實實的,只盯著公務打轉,已經許久沒有出去轉悠過。這會好不容易出了門,還沒坐定,哪知便來了賜婚的事。

  於是他一扭頭,就去了鎮夷司。

  一進門,臥在樹上的無邪便瞧見了他。

  他頭上的白玉蓮花冠襯得他少年俊朗,眉目溫和,頗有人樣,可一張嘴,就讓護衛滾遠點。

  真是讓人討厭的傢伙。

  無邪撇了撇嘴,從樹上跳下來,去裡頭尋薛懷刃:「主子,六皇子又來了。」

  薛懷刃從書案後抬眼看他:「又?」

  「咳咳——」無邪乾咳了兩聲,「小的請他進來?」

  薛懷刃放下手裡的筆,站起身來:「我出去見他。」

  門一開,稀薄的日光還未照進門內,楊玦訓人的聲音已經先傳了過來。

  薛懷刃淡淡問了一句:「殿下心情不好?」

  楊玦瞧見他,立刻笑起來,小狗搖尾似地躥到他身旁,半趴在他身上道:「今日可是你我兄弟大喜的日子,我怎會心情不好?」

  「只是老頭子事前一字不曾吐露,讓我有些意外罷了。」

  他嘻嘻哈哈的,看起來就仿佛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郎。

  可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眼神冷冷地斜睨了無邪一眼。

  無邪摸摸鼻子,看了看薛懷刃,見自家主子點了頭,便悄聲退下了。

  周圍很快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楊玦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祁遠章死了,祁家又只有女兒,老頭子這麼一指婚,既給了靖寧伯府臉面和榮耀,又斷了將來外戚坐大的可能,腦子倒是沒糊塗。」

  薛懷刃扒開了他的手:「既是這樣,殿下又為何不滿?」

  「老頭子讓你娶的,可是你喜歡的人。」楊玦笑微微的,語氣還殘留著兩分懶散,「我是嫉妒你呀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