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第269章 久別

  第269章 久別

  帳子一掀,太微的人已如燕子般掠了出去。

  赤腳落地,轉眼便是三個回合。

  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出聲,只有拳腳,在一招招朝著對方的命門而去。拼盡全力,全是要殺人的架勢。

  但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倆人各自退後了一步。

  這樣的招式,這樣的功夫,都太熟悉了。

  不管是對太微,還是對「來客」。

  太微在黑暗中聽見了壓抑的咳嗽聲,一下,又一下,像是要將心肺也一併咳出來。

  她不由得腿上一軟。

  師父!

  師父!

  是師父!

  深吸了口氣,她嘴唇哆嗦著,顫顫巍巍朝前方伸出手去。

  「……來者是客,有什麼話,不如落座再說。」

  沒料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墨十娘愣了一下。

  太微已收回手,在黑暗中拉來一把靠背椅。

  她的呼吸聲漸漸亂了。

  兩個人,摸著黑,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床邊。有寒氣從光著的腳底板湧上來,太微悄悄動了動腳趾。

  她竟然又見到了師父。

  真是駭人。

  命運刀尖上的寒光,似乎已經映在她臉上。

  「可要吃茶?」太微聲音發抖,胡亂說著話,「穀雨前的六安茶,味濃不苦,香而不澀,一點不比松山雪芽差……」

  坐在椅子上的墨十娘眯了眯眼睛:「你果然是個奇怪的丫頭。」

  熟悉的江南口音鑽進耳里,太微怔了怔。

  她們明明從未見過,師父她老人家為什麼這般說話?

  眼皮一跳,太微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來:「你認得我爹。」她篤定的口氣,令墨十娘輕輕笑了一聲。

  「他沒有說錯,你的確很聰明。」

  太微猛地站起身來,雙手垂在身側,緊緊握成了拳頭。

  師父她,怎麼能認識她爹呢?

  若是這個時候,他們二人便是相識的,那後來她遇到師父時,師父是否知道她的身份?

  一切都變了。

  太微心思沉沉,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接話。

  椅子上的人隱忍著咳嗽了兩聲:「給我沏杯茶吧。」

  太微沒有動:「你就不怕我在茶里下毒?」

  墨十娘的聲音在黑暗中聽起來,像個年輕的水鄉少女:「毒死了我同你有什麼好處?」

  太微從床頭小几上給她倒了一杯溫茶。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要點燈的意思。

  墨十娘也無異議,接過茶盞,一口氣便將杯中茶水飲盡了。

  她像是已經渴了半日,乾癟癟的,如今喝了茶,才重新有了力氣。

  「你膽子不小,深更半夜碰見刺客,竟然不出聲喚人。」

  太微走到了窗邊:「刺客若要殺我,喚人又有什麼用?等到護衛趕來,我早涼透了。所謂護衛,得護住了不讓人靠近主子,才算有些用處。」

  墨十娘不大讚同:「叫來了總有用的。」

  「抓抓刺客,或是早些給主子收屍嘛。」

  太微靠在窗邊,小心避開了外頭微弱的月光。

  墨十娘忽然話鋒一轉,問了一句:「你的功夫,是誰教的?」

  太微早料到她會問,聞言半點不慌,定定道:「一個秘密換一個秘密,怎麼樣?」

  這是她和她爹一道玩過的遊戲。

  很划算。

  墨十娘道:「蠻好的。」

  太微深吸了一口氣:「我先問。」

  墨十娘沒吭聲。

  太微覺得她在翻白眼。

  「你問。」過了會,墨十娘才慢慢吐出兩個字來。

  太微輕輕道:「你是不是復國軍的人?」

  墨十娘斟酌了下:「你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太微不甚滿意,口氣里也跟著透出兩分:「模稜兩可,等於沒說。」

  墨十娘輕笑著道:「原不是我故意如此,只是我的情況,的確模稜兩可。好了,該我問了。」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的身法,從哪學的?」

  太微斂目,低聲道:「一個姓墨的女人教的我。」

  墨十娘朝她走近了一步:「這般巧,我也姓墨,說不定是親戚。」

  太微點點頭:「說不好。」

  她說完便問:「我爹也是復國軍的人?」

  墨十娘站在她一步之遙的地方:「這怎麼講呢……他的情況,恐怕比我的還要複雜,還要模稜兩可……」

  太微皺了下眉。

  墨十娘道:「他救過復國軍許多人的命,甚至我的,可死在他手裡的復國軍,同樣不少。」月光照進來,她的眼睛在黑暗裡發著光,「你說,他是不是復國軍?」

  太微沒法說。

  她爹是個複雜的人。

  複雜到她已經無法為他歸類。

  「他是個混蛋。」

  她低低說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墨十娘聽的。

  「那枚翡翠扳指,是信物吧?」

  墨十娘沒有回答:「急什麼,輪到我問你了才是。」

  她的聲音還是很輕很柔軟,像是一片雲,緩緩地落下來:「你既這般問,便說明扳指已經落在了你手裡。那麼,他還給你留下了什麼?」

  太微很慢地搖了搖頭:「只有扳指。」

  「我不信。」

  「你以為,還會有什麼?」

  墨十娘聽了她的問話,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她有些牙疼:「你這孩子,說好一個秘密換一個,你這麼說瞎話,讓我怎麼辦?」

  她盯著太微,明明看不清臉,卻還是盯著那個方向死死地看。

  太微譏笑了聲:「你這是已經料定東西在我手裡。」

  墨十娘頷首道:「那是十分要緊的東西。」

  「哦?」太微赤著的腳已經冷到麻木,她生根般立在那,口裡也透著冷氣,「是什麼東西?」

  墨十娘笑了起來:「你明明知道,何必這樣來試探我?那是一張地圖,一張人人都想要的地圖。」

  「我之所以知道它在你手裡,乃是因為國師沒能得到它,而我燒毀了國師獲取它的機會。」

  「如今扳指在你手裡,地圖自然也該在。」

  她細細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太微認真地聽著,心中卻依然是千頭萬緒,難以解開。

  「難道你也相信,這世上有仙人?」

  墨十娘「撲哧」一聲笑出來:「狗屁仙人。」不等太微發問,她便自顧自說了下去,「那妖人瘋瘋癲癲的,才會說什麼找仙人。復國軍要找的,不是仙人,而是寶藏。」

  「不過,寶藏不寶藏的,我也不信。」

  「我今日站在這同你討地圖,不過是因為信陵王想要它。而他想要的,我都想拿給他。」

  太微臉色一變:「你、你對信陵王……」

  「我的確愛慕他。」墨十娘打斷了她的話。

  太微腦中嗡嗡作響,訥訥地道:「他知情嗎?」

  震驚的太微……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