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你看,這難道不是愛嗎?
2月18日。
晚。
夏夜已經到倫登。
最富有,最有權力的人所在區域。
艾薇兒打了一遍又一遍的電話來。
她算了下時間,接了。
「媽媽,到底出什麼事了啊?」
「是爸爸出意外了?」
「溫蒂姐姐也來了。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
夏夜平靜的說,「防患於未然。」
「患?防什麼患?」
「你爸爸,會受到關注。」
「也許會有患,也許沒有。」
「感覺……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嗯。所以,這段時間聽溫蒂的話。」
「好吧……那要是!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媽媽一定要說!我也可以出力的!」
「嗯。」
電話掛斷。
夏夜隨便找了個酒店入住。
她對房間沒什麼要求,只要確認沒被監控,視線足夠良好。有什麼情況發生能更好更有效的反應。
是鷹國王族嗎?
聽起來,看起來,是七百多年前的人。
夏夜不知道自己的壽命有多長。但肯定比正常人要長几倍。
她知道,這世界並不是普通人看到的那樣。平平無奇。
與金錢相同。
持有1塊錢自然再怎麼膽大也不會去考慮1000塊的事。因為沒那個能力。
當持有幾千億時見到的風景也理所當然與持有一塊錢的人不同。
那麼。
當財富只是一串數字,那種階級的人又會考慮什麼?看到什麼?
夏夜不好奇那種風景。
但又不可否認,她便是到那種階級後能看見的風景之一。
當初沒選擇去深究製造她的組織。
因為隱匿、裝死,遠比去對抗來的簡單。
王族嗎?
就算不冊封爵位,光是出現在她身邊,也有概率被關注,有概率被有心的人把所有事連成一起。
『夢』的秘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大哥哥也不該被太多人關注。
可是。
大哥哥也喜歡她。
這才是讓夏夜有些難過,又無法立刻行動的核心原因。
「我……被大哥哥騙了嗎?」
這樣自問。
「不會的。」
又自答。
曾經就做了不好的事。
在大哥哥回答問題是擅自去觀察細節,確認是不是謊言。
不是。
那不該是人妻做的事。十大罪里,不信任是首要的罪。
……
2月18日。
晚。
蘇明稍微耽擱了下。
到前廳了。
一個人都不認識。
「……」
古典的音樂放著。穿著華麗禮服的男人、女人跳著交際舞。
「嗯?」
「你不是伊麗莎家族的人吧?」
有人注意到蘇明。
「你是……受誰邀請來瞻仰女王的?」
「呃,算是吧。」
「那伱運氣真的太好了。今天是伊麗莎家族有史以來最奇蹟最偉大的女王露面。我待會會被女王親自授勳。」
「……」
天生的黃毛?
穿著白西裝。蘇明不喜歡全身都是白的。感覺一點也不耐髒。
不過,這裡的人大概非富即貴。也不會考慮耐髒與否的問題。
所以繆雪兒要自己來這……是想幹嘛?
雖說也見過很多大場面。但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場景。
為什麼全是甜點?
就沒點肉嗎?
算求,肚子太餓。吃點甜點也行。
「你怎麼……」
剛才還熱情的男人,見到蘇明胡吃海塞。有些鄙夷。
但也沒跳臉說什麼,只是離蘇明遠了些。竊竊私語。
「?」
不是。
甜點擺在這不是給人吃的?
一口一口的吃,又不是手抓來吃,這也不行?
當初與夏夜一起完成一些需要偽裝的訂單,也勉強學過一些禮儀。
看別人也拿來小口吃了啊。
幹嘛?
公司搞5s,廁所直接清理乾淨,不讓員工上wc,非得去500米開外的公共衛生間上?
管它的。
愛怎麼想怎麼想吧。
反正蘇明是真餓了,既然小口吃都不行,那就大口吃。還別說,甜點挺好吃。能讓不愛吃甜點的人覺得不錯。
也沒費太多功夫。
蘇明再往裡走幾步,很輕易就窺見到繆雪兒在更裡面房間,坐在沙發上。周圍坐了好幾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請止步。」
「前面的區域未經允許,不得入內。」
女僕直接把蘇明攔下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
蘇明就站在門外,很明顯裡面的繆雪兒和他對上視線。但又很冷漠的移開。
對發生的被攔在門外的事,視而不見。
「請退回前廳。」
門被關上。
蘇明的心情也變了。
他不明白。
上一秒還在浴室里啪,下一秒連見面都不讓?
那邀請自己來做什麼?
搞這麼多囉嗦的事。
是。
誠然自己瑟瑟完了,就消失。留下那一堆想著能讓她過的好的東西。有點出生。
不找別的任何藉口。
自己有錯。
有錯就立正挨打,絕無怨言。
但是,不需要這種冷戰。或者說怪異的相處方式。
蘇明隨手拿了把餐刀藏在袖子裡。身體的疲憊感好了很多,精神也好不少。
「先生,很快就到女王授勳的環節。」
「按照慣例。」
「非緊急情況,您將不能再入內。」
「嗯。」
蘇明出了大門,鬆開之前被女僕扣整齊的襯衣扣子。舒服多了。
「……」
迎面來的人,又是那種有些鄙夷耳的眼光。
似乎覺得蘇明在這種重要的場合燕尾服不扣好,是有失禮儀。沒教養。
蘇明不理會。
「您不參加慶典嗎?」
只有守在繆雪兒寢室門口的女僕對蘇明沒任何偏見。畢竟,她很清楚蘇明與繆雪兒的關係匪淺。
「不用了。」
「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找個充電器來。安卓的。」
「您稍等片刻。」
「……」
拿到數據線,插好。
繆雪兒的寢室里,窗簾後邊有插座。通電,手機的省電模式自動關閉。
夏夜回復「1」之後確實沒有新的。
滑動到她的號碼,撥通。
通了。
「小夜。」
真正見到裂開的屏幕在讀通話描述,蘇明又開始覺得口渴了。
「大哥哥,過的還好嗎?」
但與預料中完全不同。
夏夜的語氣還是與記憶中大多數時間一樣,平靜,柔和。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
「為什麼呢?小夜,不是小孩子。」
「……」
短暫的沉默。
蘇明再度開口,「你已經知道了嗎?」
「小夜,知道一些。不全。」
「……」
現在通過電話告訴她?
不。
這根本不是電話能說清楚,能彌補她的事。
「抱歉。」
「我沒信守承諾。我找不到任何藉口。」
「大哥哥,喜歡她嗎?」
「……」
這就是小夜吧?
想問就直接問了。
「喜歡。」
「也要嗎?」
「……」
「大哥哥,覺得小夜是怎樣的妻子呢?」
「世界上獨一無二僅此一位不可多得,溫柔賢惠又體貼的妻子。」
「不是喔。小夜不是要誇讚,是真實的看法。」
「剛才說的就是真實的看法。」
「如果,小夜要把大哥哥關進尾巴里一周,一直瑟瑟到小夜滿意為止,評價也不會變嗎?」
「……不會。」
「不給蜂蜜喝,不能補足體力。也不會?」
「不會。」
蘇明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只能說,瑟瑟能完成的事都不叫事。
「小夜不會那樣做的。」
「……」
「大哥哥,想做什麼就去做。」
「小夜,也有小夜要做的事。」
電話被掛斷。
很難說夏夜有沒有生氣。她的語氣總是不帶多少波瀾。
要打補丁嗎?
【老婆,愛你。】
腳趾扣地了。
屬於是前後呼應?
和十年前消失留下的『遺言』一樣真的能算補丁?
趕緊撤回。
【小夜,愛你。】
呼。
以小夜的脾氣,暫時應該不會有事。能有那麼幾天時間給自己緩衝。
蘇明再滑動通訊錄。
安詩瑤那邊……
沒撥出去。
她和夏夜,繆雪兒,都不同。只是因為與自己共患難,又經歷自己『死掉』六年的事接受度才變寬。
原本的她,在知道自己和避難所的人妻瑟瑟過,很難受。
告訴夏夜是因為,在這醒來看到手機的一瞬間,蘇明就感覺夏夜已經知道很多事。甚至比自己還了解繆雪兒也說不定。
瞞不住。
也不該瞞她。
安詩瑤呢?
良心有1/3在痛。
還是,暫時不告訴她吧。再等等,至少人在她身邊再說。
撥通電話。
並不是為了坦白。
【對方暫時無法接通】
「?」
被掛了?
「嗡嗡。」
有信息來。
【說了不准想起我】
【蘇明先生要想破戒,到時候我忍不住每天打電話。蘇明先生自己負責。】
【……】
【只是突然想看看你在做什麼。有沒有認真工作。】
【再打一個電話】
【不打了。你說的對,既然是老婆想堅持的。我應該支持,不應該來打破。】
【所以說。瑤,我愛你。】
出生就出生吧。
事已至此也只能事已至此了。
一直被繆雪兒牽著鼻子走是不可能走向『全都要』的結局。
自己是誰?
柏拉圖。
末世孤獨的英雄。
和人外娘在教堂結婚的瑟瑟人。小網站的KING。
學習夏夜總結訂單說過的技巧。
很簡單。
拋開麻煩的事實不談。
目標只有一個,全都要。
努力的方向也只有一個,全都要。
必須要達成的成果也只有一個,全都要。
「呼……」
蘇明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充電。
念頭通達多了。
ok。
失敗也無所謂。大不了再把她啪到哭。
沒良心就沒良心吧。
總之。
沒法不要繆雪兒,不是嗎?就算她變了,也得讓她變回去。
之後怎樣彌補……是之後的事。
……
另一邊。
前廳裡面的會議室。
圍坐在繆雪兒身邊的人,繆雪兒想了很久才憶起。
是在她上上次甦醒,在祖母后裔邊上的小孩。
「您還是和我幼年時見到的一樣美麗。」
「我祖父說,女王會在2023年真正降臨。」
「伊麗莎王族也會因此達到新的高度。請您儘管差遣……儘管我已經老了。」
「但對女王的忠誠是刻在骨子裡的。」
「……」
雖然憶起了。
但繆雪兒也不在意。
她很難過。
從接了電話過後,心情便一直不好。
剛才有人進來,正好和想進來的柏拉圖對視。沒允許他進來。
也沒說話。
等到他來了,該是開始授勳。
「您要開始授勳了嗎?」
「嗯。」
但繆雪兒已經煩了。不想再坐在這,聽他們廢話。
出去,心情就能變好?
沒看到柏拉圖。視線到處尋覓都沒找到。
「柏拉圖呢?」
問身邊的人。
「柏拉圖是……」
他們並不認識柏拉圖。
「柏拉圖呢?」
我問身邊的女僕。她是知道柏拉圖的。
「女王,柏拉圖先生十六分鐘前,離場了。」
「誰允許他離場的?」
「已明確告知柏拉圖先生離場後,無法再中途進入。我認為是女王的貴賓,所以未做阻攔。是我失職,女王責罰我,我沒有任何怨言。」
「……」
「在接受責罰前,女王,需要我再去帶柏拉圖先生入場嗎?」
「不用。責罰不用,柏拉圖……也不用。」
繆雪兒能想到很多事。
他沒被允許進會議室。扭頭就走。
去哪兒?
去拿叫手機的東西。
去和他的妻子通話。
心情煩躁到極點。
「女王……柏拉圖是?」
身邊的老人看出繆雪兒不太高興,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他們實在是沒聽過有柏拉圖之類的家族與伊麗莎家族有關係。
「是要拉去斷頭台斬首的人。」
「?」
「慶典結束給我製作一個斷頭台。不用公開處刑,我親自處刑。」
「……」
這下沒人再敢吭聲了。
「開始授勳吧。讓你女兒來幫我授勳。我看著。」
前女王有些受寵若驚。
但還是有條不絮的開始主持儀式。她已經做過幾次授勳,很習慣。
「鑑於你的功績,你的奉獻。」
「僅以此……以伊麗莎女王的名號,賜予你榮耀。」
「……」
但來接受爵位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失落。
都是伊麗莎家族的人。或者與伊麗莎家族關係密切到極點的人。
他們興致勃勃的來,除了能獲得爵位以外。
就是想被傳說中的『女王』親自授勳。誰都知道,第一批被繆雪兒親自授勳的人絕對會載入史冊。
只能說也不差。
好歹繆雪兒就坐在那,以後被伊麗莎家族的冊子裡絕對會記錄這歷史性的一刻。
「接下來,各位請享用伊麗莎家族特地邀請王族甜點師製作的一些小甜點。」
按照慣例。
接下來就是交流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共享一下資源。然後是舞會。
「祖母,您要不要也去跳舞?」
除了自覺血脈靠近繆雪兒的王室,沒人敢去邀請女王跳舞。
「不跳。」
「斷頭台要多久才能做好?」
「呃,您……如果想按照歷史上的斷頭台製作,需要一定時間。」
「但如果您只是想要斷頭台,博物館是有留下的藝術品。」
「在哪兒?」
「就在倫登歷史博物館。離這裡有半小時車程。您打算舞會結束後去觀賞嗎?」
「……」
繆雪兒注視底下那些貴族優雅的舞姿。越來越煩躁。
他想怎麼樣?
又要扔下自己?
已經出城堡,逃了?
「你覺得,我非常討厭一個人,該不該送他去斷頭台?」
「……」
女人明顯覺察到繆雪兒並不是在問要不要處死一個人。
那種扭捏清冷的姿態,反而更像是戀愛中鬧彆扭的小女生。
「但是,真把他處死我又會難過。」
「啊,既然是這樣,那您可以再考察一段時間。」
「嗯。你說的對,我再給他一次機會。」
「……」
女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不對勁。
冊子裡不是說傳說中的女王是足智多謀,擁有絕對的力量和智慧。怎麼現在越來越怪了?
柏拉圖到底是誰啊?
回去趕緊翻翻小冊子,看看是不是對伊麗莎女王有重要意義的人留名過。
繆雪兒很累了。
本來皮鼓就疼,還要一直坐著。
胸口很悶。
盯著門口的視線一直沒動搖過。
好。
已經是死刑了。
給了機會。
「先生,已經不允許進場了。」
「放心,我保證讓我進去,不會有任何人找你麻煩。」
「……」
聽到熟悉的聲音。
前廳的人也被門口的嘈雜吸引,看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
再見到穿著燕尾服的蘇明出現在門口,繆雪兒鼻頭忍不住發酸。
死死地盯著蘇明。
「喂,你是誰啊?哪個家族的?」
「沒見過你。」
「即便你是受到邀請來這裡,擅闖女王的慶典你知道是什麼罪嗎?」
「等會……女王在看他。」
起初還有人去攔。
但很快,所有人都發現繆雪兒的異樣。眼眶有些模糊,抽著鼻子。
宛如被丟棄的小狗,又被主人撿回去。高傲又顯得有些可憐的表情。
「你不是走了?又回來做什麼?」
「我什麼時候走了?就回去給手機充個電。」
「我已經找到斷頭台了。我不是開玩笑。」
「上斷頭台就上斷頭台吧。但是,再上斷頭台之前……能否邀請伊麗莎殿下跳一支舞?順便一提,我交際舞其實還說的過去。」
「?」
底下的人眼睜睜望著蘇明到繆雪兒面前伸出手。繆雪兒沒回應,又心驚肉跳的見到蘇明直接強行拉著繆雪兒的手。
「你以為……我非要你當親衛騎士不可?」
「我現在要多少親衛騎士就有多少!」
「你要走,就走!我才不稀罕!」
「嗚……」
然後。
他們尊敬、崇拜、忠誠的女王。掉小珍珠了。
「不是。」
「柏拉圖到底是誰啊?他怎麼敢……怎麼能直接邀請女王跳舞?」
「別問。」
「女王已經活了七百多年……我祖母她們親自挖的女王。絕無虛假。」
「可是他明顯不是王族,甚至都不是歐洲人。明顯是亞裔。直接能和女王跳舞……看起來,關係絕對不一般。」
「女王剛才問我哪有斷頭台。如果你想去斷頭台,你就親自去問問女王……反正我不去。」
「餵……該不會叫柏拉圖的人,也活了七百多年吧?!」
「別再說了……裝作沒看見。」
詭異的一幕發生。
剛才還阻攔、困惑進來的男人到底是誰的王族、貴族,一點不再過問。
各做各的事。若無其事的跳舞。
古典音樂也照常。
只是說,還是會悄悄去窺視最中間跳著笨拙舞姿那一對。
真是不能多看……誰tm敢跳舞踩女王的腳,別說是貴族,換成王族估計仕途也到此為止了。
「你這叫會跳舞?!」
「踩了我三次。」
「別在意,畢竟我到現在為止沒和女人跳過舞。」
蘇明在心裡加上一句。
沒有為了跳舞而跳舞。完成訂單那個不算。
「別以為就算完了。」
腳被她踩了一下。
「我的怒火完全沒消散。」
被瞪視著。
「我倒是沒事,但伊麗莎殿下再像昨天一樣,受得了嗎?」
「感覺伊麗莎殿下皮鼓扭的怪怪的,是哪裡疼嗎?」
「……」
瘋狂被踩腳。
合著的小手也開始變成抓的。
蘇明也沒在意。
不就是高跟鞋踩踩腳?多大點事?對某些變態來說還是獎勵呢。
指甲抓手背也就那樣,還不如啪她到哭,抓著自己脖頸痛。
所以說,該說就得說。
伏到她耳邊。
「你做什麼?!這裡是前廳!」
「只是想說。雪兒,你等了我七百多年。」
「我會補償的。我會一點點去了解你七百多年經歷了什麼,然後。之前沒娶你,這次……我會真正娶你為妻。」
「!」
「我……我根本就沒有原諒你。你現在頂多只是個男爵!想娶我……至少……」
也許吧。
見到繆雪兒有些扭捏,哼著鼻音的樣子。
覺得又回到了那個時代。
她沒變。
還是不會掩飾心情。還是會傲嬌。
「你再踩我一腳我立馬送你去斷頭台!」
「……」
周圍的人怎麼看無所謂。
重要的是。
與雪兒老婆之間的隔閡,明確減少很多了。你看,肯把指甲嵌入自己手背,這難道不是愛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