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時代的王又如何,你們沉寂這麼長時間,世界的主人早已改變。」林南搖頭,他立在虛空之中,俯視著這兩尊太古異種,道「你們就算出世,也應該低調起來,而不是一出來就樹敵!」
「我們乃是這一片大地的主宰,想殺誰就殺誰!」火紅色長髮的男子低沉道,他聲音嗡鳴,猶如一口破鍾般,在不斷的響動。
「啪!」
林南乾脆利落,一巴掌抽過去,將他剩下的半邊身子,抽的稀巴爛,道「這一片大地的主宰,你們不是想殺誰就殺誰嗎,為什麼在被我壓著打?」
「你……」
火紅色長髮的男子震怒至極。
「我問一句,你們回答一句。」林南聲音冷漠,根本不與他們說其他。
「你們跟蹤我為的是什麼?」
火紅色長髮的男子咬著牙,知道自己已經深受重創,無法再遭受林南的拷打了,如果繼續遭受拷打,他的身體堅持不住,可能今日要交代在這裡。
於是,他的眸子裡,帶著無比冰冷的森寒,盯著林南,一字一頓道「你的身上有真龍與麒麟神藥,我們的主上,需要這些東西,我們只要殺了你,帶回麒麟神藥與真龍神藥,對於主上來說,就是大功一件!」
「你們的主上是誰?」林南問道。
「是太古時代的諸王之一!」火紅色長髮的男子傲然道。
「是大帝嗎?」林南心中一動。
「是太古時代的王,距離大帝,還有一點距離。」火紅色長髮的男子搖頭。
林南瞬間放下心,好笑的看著他「既然不是大帝,你們的底氣在哪裡?一些太古時代的王而已,既然選擇沉睡,那就永遠沉睡下去,現在甦醒出世做什麼?這片大地,早就換了主人,你們還是在老巢待著吧。」
「你敢這樣羞辱太古時代的王?」火紅色長髮的男子,他拖著半邊身子,劇烈的掙扎,想要站起來,只可惜根本做不到。
「轟隆——!」
林南抬起一隻手,一根指頭對著火紅色長髮的男子,對著他的身體按下去,將他鎮入地下,道「你來自於仙隕之地?」
「是!」
火紅色長髮的男子嘶吼,雖然被鎮壓,他依舊可以開口說話。
「你知道墜魔谷嗎?」林南詢問。
火紅色長髮的男子回答「知道,墜魔谷很強大,他們也有好幾位太古時代的王,與我的主上實力不相上下,你得罪了墜魔谷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啪!」
林南一巴掌抽上去,打的火紅色長髮的男子不斷咳血「我什麼下場,與你無關!太倉是什麼身份,墜魔谷的人說他是帝子,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帝子級秘辛,我的等級還不足夠知道。」火紅色長髮的男子將一切都說出來,沒有選擇隱瞞的意思。
「你還知道什麼?」林南問道。
「那要看你想知道什麼了?」火紅色長髮的男子咧嘴一笑,他另外半邊身體,血肉竟然在緩慢的恢復,自愈能力簡直逆天,讓人震驚。
且,那尊鲶魚頭顱的生靈,肉身雖然被毀,可是脖子下方,竟然生出了完整的胸膛,他的四肢,也跟著長出來,雖然猶如嬰兒的手臂一樣,非常不協調,可也張友仁與龍馬他們,瞠目結舌。
「這是什麼生靈,這般強大?」龍馬嘀咕。
「確實很強,自愈能力已經逆天了,只剩下一顆頭顱,竟然就可以血液重生。」張友仁凝重道。
「這算什麼?」
鲶魚頭顱的生靈搖頭,傲然道「我們的血脈,在太古一脈之中,還算普通的了!我們的主上,那是可以滴血重生的存在,只要還有一滴血,就不死不滅。」
「不死不滅,真的嗎?」
林南輕笑一聲,借來張友仁的青銅燈,大手一揮,一片綠色的火焰,朝著鲶魚頭顱的生靈飛來。
「啊!」
鲶魚頭顱的生靈慘叫一聲,被綠色火焰覆蓋,他劇烈掙扎,想要逃命,可是根本沒有辦法,無法抵抗青銅燈的力量,只能被焚燒成一抹飛灰,當場身死道消。
「你們……」
火紅色長髮的男子見到同伴被活活燒死,臉色狂變,他沒想到,剛離開仙隕之地,就遇到這種事,他心中的囂張與怒火,一下子被澆滅大半。
他終於明白,眼前的人類,絕非善茬。
「你的同伴已經死了,你還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嗎?」林南面帶笑容,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火紅色長髮的男子渾身戰慄,他頭皮發麻,終於是怕了,剛才的不可一世,全都消失的蕩然無存,身體在顫抖,驚恐的看著林南,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我可以都告訴你,請你放過我,我從太古時代活到現在,真的很不簡單,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林南皺眉,感覺很不可思議。
真的有人能從太古時代活下來嗎?
要知道,太古時代末年,距離現在都兩千多萬年。一尊不是大帝的太古遺種,竟然可以活兩千萬年?
「我不知道……」
這尊太古遺種搖頭,他表示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仙隕之地中,只要不出來,時間就不會流逝,他的壽元,不會發生變化。可一旦離開仙隕之地,壽元就會緩緩的流逝。
在過去的歷史上,他們都曾經出世過,不過那都是有大帝誕生的年代。
「時間不會流逝?」
林南覺得驚奇,他還想再問,可是火紅色長髮的男子根本搞不清楚狀況,他只知道,自己留在仙隕之地內,伺候自己的主上,就從太古時代一直熬到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在一個古洞中沉眠。
有時候,會代表主人離開仙隕之地,完成主人的一些任務。
「你們的主人,為何不自己出來?」林南問道。
「我真不知道。」
火紅色長髮的男子搖頭,表示自己真的不知情,道「可是我猜測,主上因為某種原因,無法離開仙隕之地,他們不敢出來,似乎在害怕什麼東西,甚至以帝兵鎮壓自己,讓氣息無法外泄。」
「他們在害怕什麼?」張友仁呼吸急促,仿佛抓到什麼一樣。
龍馬低語,嘀咕道「我似乎聽青帝說過他們藏在仙隕之地深處,不化道,不飛升,不入輪迴,就這樣一直等待,一直等到仙路開啟的那天!」
「你怎麼知道?」
火紅色長髮的男子震驚,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龍馬。
「是我們問你,還是你問我們?」龍馬脾氣暴躁,它也一巴掌抽過去,打的火紅色長髮的男子根本無法反抗,只能被動挨打。
「你的主人在害怕什麼?」林南遲疑。
「這種問題,已經超出我的認知了,我的主上害怕什麼,我真的不知情,你們就算殺了我,我也是這句話!但是有一點,主上能活動的那一片範圍,被他們稱之為『仙土』,只要不離開仙土,就可以一直活下去。」火紅色長髮的男子道。
他還說出一個驚人的秘密。
「曾經,有一位與我主上差不多修為的存在,因為忍受不了仙隕之地的寂寞,強行離開,他才離開仙隕之地數百里,就當場自動化道了,引起很大的轟動。」
「你的主人離開仙隕之地就會自動化道嗎?」林南驚訝。
龍馬點頭,道「我翻閱過青帝墳內藏經閣的一些古籍,確實有過記載,在一個無帝的年代,崑崙山的附近,有帝級化道的氣息涌動,荒古萬族趕到現場後,只見到是萬里的山嶽被燒乾,毀於一旦,多半是他口中說的那次。」
林南負手而立,摸了摸下巴,在認真的思索。
哪怕是他,都想不出來,到底是為什麼如此!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人在仙隕之地內,數千萬年不死,多半與仙隕之地本身有關,而他們的秘密,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為了開啟仙界大門,飛升仙界。
可,這些太古遺種,活了數千萬年,都沒機會飛升仙界。
古往今來,無數大帝坐化,也沒有飛升的確切消息傳出來,不由得讓人絕望!修道的盡頭,是否只是帝級?帝級之上,前路徹底的斷掉。
這世界上,真的有仙界嗎?
大帝之上,是否為真仙?
一時之間,得到這些消息,林南有些氣餒,心境與情緒,變得低落起來,就算他成為大帝,似乎也沒有意義了。那些數千萬年前的無上人物,都沒辦法開啟飛升通道,他就算成帝,又有什麼意義?
「嗡——!」
剎那間,林南的道心都有些不穩。
神靈經主動運轉起來,他眉心的元神小人,一下子睜開眼睛,華光璀璨,將他從道心不穩中拉回來。
林南暗暗吐出一口濁氣,不再想起他。
成帝都艱難無比,未必有機會,更別說真仙了,那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很難印證。
「你還知道什麼,都說出來。」林南看向火紅色長髮的男子,他不斷的搖頭,表示自己知道的,都已經說出來,林南三人組繼續逼問,可惜都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最終,林南一巴掌拍過來,將他活活拍死。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為什麼還要殺我?」火紅色長髮的男子嘶吼,很是不甘,可是他沒有一點辦法,被准帝級法陣鎮壓,他一點實力都施展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林南拍碎腦袋。
「嗖!」
青銅燈內,飛出一絲綠色火焰,將太古遺種的屍體化為灰燼。
三人組飛快打掃戰場,將一切都恢復,甚至虛空中的能量波動,也被他們消散掉。
此刻,若是再有修士出現在這一片沙漠的上空,一定感受不到任何的異常。
林南他們飛速離開,經過十幾次虛空躍遷,轉移位置,最終來到炎村十萬里之外。越過莽荒的原始叢林,他們再一次回到炎村。
「小南,你回來了!」
老爺子與父母、林嫣兒、林薇薇他們,飛快的衝上來,林南離開的這幾日,他們很擔心。因為連他們都感覺到,這段時間的不同尋常,外界有大事要發生。
「爺爺,爸媽,我沒事。」林南燦爛的笑著,報喜不報憂。
接下來幾日,林南都留在炎村內,一邊傳授那些孩子修道的知識,又拿出龍血,改善他們的體質。
王峰很悽慘,每日被父母督促,因為打死了王猛的一頭牛,所以需要每天都為王猛家耕地。
王峰表示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只是打死了村長家的牛,全村的地都要他耕?
「這孩子,以後不得了!短短數日,已經從五百斤的力量,暴漲到了兩千斤,可以一個人扛起村口的大磨盤了。」龍馬低聲道。
人王體確實可怕,年紀輕輕,就展現出驚人實力。
林南本來想著,傳授王峰幾種秘術,輔導他修行,可他發現,王峰的性格很浮躁。暫時讓他做些苦力活,打磨一下性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王雷很耐得住寂寞啊。」林南回頭,望向炎村村口處的一株參天古木。
王雷盤膝坐在那裡,有模有樣,手裡拿著一把刻刀,在一塊石板上,寫寫刻刻,刻下了許多道符文。
他的性子沉穩,非常耐得住寂寞,這幾日以來,林南都在觀察,王雷一坐就是一整天。
除了吃飯睡覺之外,無論誰找他都不搭理,在認真的學習。
「王雷的父母說,他小時候也很活潑,後來發了一次高燒,似乎燒壞了腦袋,從此就不愛說話了。」張友仁皺眉,他也覺得,這個孩子不一般,與同齡人相比,多了一抹不一樣的耐心。
「先培養著吧,若是能培養出幾尊年輕的至尊,對於我們來說,也是個幫手。」林南點頭。
一連半個月,他都待在炎村內,將外界的事情,暫時拋到腦後。
每天的工作就是,傳授這些孩子修行之法。
經過他的教導,這些孩子修煉的速度很快,已經有人進入鍊氣期。龍馬覺得,林南的狀態有些不對勁,道「你什麼情況,這十幾日以來,你為何不修煉了?」
龍馬之前與林南呆在一起的時候,每天清晨,林南都雷打不動,迎著朝霞修煉。沐浴陽光,渾身紫氣蒸騰。
可是最近幾天,林南的『心』似乎變懶了,他每日都無動於衷,直到太陽曬屁股,才懶洋洋的起床,傳授孩子們修煉之法,就連最懶的鴨蛋王蕊,都比林南早起一個時辰。
「什麼情況,你的內心,似乎發生一些變化?」張友仁亦走來,看著林南。
「沒事,就是有些疲憊了,想休息一段時間。」林南笑著,沒有解釋,他大步而行,朝著遠方走去。
「這樣嗎?」
龍馬與張友仁兩人,看著林南離去的背影,目光閃爍。
「這小子道心出問題了。」張友仁一眼看出問題所在。
「我也看出來了,自從太古遺種出世,他就有些問題,這一次斬掉兩尊太古遺種後,他回到炎村,就徹底自暴自棄一般。」龍馬皺眉,前蹄交叉在胸口,摸了摸下巴。
「先觀察一下吧,搞不好真的是他太累了。」張友仁搖頭。
「也行。」
龍馬點頭,兩人像是觀察患者一樣,仔細觀察林南。只見接下來幾日,林南依舊起床很晚,每日都不再修煉,與炎村的孩子們打成一片,傳授他們修煉的本領後,就來到村外的一處土丘上,背靠一塊岩石,坐在一株參天古木下,看著遠方的風景,一看就是一整天。
微風吹來,林南躺下,伸了一個攔腰,任憑樹葉落在臉上,深吸一口氣。
「呼……」
林南的胸膛,緩緩的起伏著,將外界所有的事情,全都暫時忘記。
他突然喜歡起這種生活來,在認真的思考,人這一生的意義是什麼?看著遠方的日落,林怔怔出神,一直到晚上,繁星漫天,杜若雲喊林南回去吃飯,他才拍拍屁股,慢慢吞吞的走回去。
第二天,依舊是如此。
第三天,他不遠處的一株草,看了一整天,期間,有十七隻螞蟻,從這根草上爬過。
第四天的時候,炎村的眾人,都感覺到林南的不對勁,就連鴨蛋王蕊,都覺得林南有些變了,追問他怎麼了。林南只是一笑,拍了拍王蕊的小腦袋,走出炎村,靠在幾乎被他磨出包漿的岩石上,繼續看著遠處的天空。
「噠噠噠。」
一陣腳步聲傳來,老爺子林懷寅背著手,笑呵呵的走來,坐在林南的身邊。
「小南啊,最近怎麼了?」林懷寅笑著問道。
「爺爺,你怎麼來了?」林南抬起頭。
林懷寅盤膝坐下,同樣靠在岩石上,吹著風道「你最近的心態,出了一些問題。」
「爺爺看出來了?」林南一怔。
「小鴨蛋都看出來了。」林懷寅嘆息。
林南沉默不語,他靠在石頭上,看著遠空的景色,沉默了許久,才說出一句「爺爺,你說我們修士,修道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長生不死,還是為了成就大帝之位,亦或飛升仙界?」
從那兩尊太古遺種口中得知,數千萬年太古時代的王,一直等候到現在,都想著進入仙界。
數千萬年的時光過去,他們都沒有成功,林南突然覺得,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帝路爭雄又如何?
年輕至尊又如何?
皇道黃金劍、真龍寶血、真龍神藥、麒麟神藥又如何?大挪移經、太陽真經、黃金瞳、道一法訣、神靈經、縛龍術,他知曉的越多,越覺得沒意思。
殺荒古皇族神子又能怎麼樣?
叫板古族祖王能證明什麼?
這一切,似乎都沒有意義了,與爺爺父母他們生活在此,看著炎村的孩子慢慢長大,似乎也挺好的。關於修煉,林南的心中,突然多了一股厭惡之心。
這就好比,一個人賴以生存的工作,每日兢兢業業,突然有那麼一天,就厭倦了!
「小南,你覺得這日升月落,可有意義?」老爺子眸子閃動,仿佛看穿林南的內心。
「爺爺?」
林南低語,若有所思。
「太陽升起,每天都一樣,可它為大地帶來了光和熱,月光涌動,看似不如太陽明亮,可它卻必不可少,為大地帶來潮汐引力,海洋的運行,離不開月亮。」
老爺子語重心長。
「又如這株參天古木,它的生命,遲早要走向終結!它這一生,註定無法挪走,只能留在這座土山上,可它依舊頑強指向高空,這是為何?因為它知道,自己生長的話,就永遠無法見到天空。」
「再如這一株草,它生長在參天大樹的腳下,壽命不過一歲春秋,冬天一到便枯萎了,可它依舊頑強向上,爭取屬於自己的光和熱!」
「世間萬物,皆有自己的運行軌跡,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老爺子輕嘆一聲,搖頭道「若是想成帝,就去征戰,你若是想法平靜,就留下來,在炎村生活也挺好的。做什麼事,都要保持應有的態度,而不應該放棄,哪怕明知道世界的盡頭,一無所有,你也應該用盡全力,走過去看看。」
「哪怕明知道世界的盡頭,一無所有,我也應該用盡全力,走過去看看?」林南呆住,這一瞬間,他恍然大悟。
原本有些迷茫的眸子,一下子變得堅定起來。
他長身而起,身上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嗡」的一聲,而後內斂,他燦爛的笑道,充滿自信與豁達,道「爺爺,我知道了。」
「哈哈哈,爺爺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領悟的。」林懷寅開懷大笑。
「這小子頓悟了,竟然直接晉級了?」龍馬站在遠處,看向更遠的虛空,那裡凝聚了一片烏雲,呈現出九色雷劫,是天劫即將來臨的徵兆。
「爺爺,我去渡劫!」
林南丟下一句話,一步踏出,沖入雷劫之中,這一刻,他的道心,前所未有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