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人生如戲

  燕王抱著小閨女,在院子裡悠悠閒閒走了一圈,和閨女一起看了菜地里綠油油的菜苗。直到乳母前來,說孩子到了餵奶的時間,燕王才戀戀不捨地把閨女交出去。

  還未到用晚膳的時間,燕王來到側殿,沈薇還在屋子裡看帳本。偶爾皺起清秀眉毛,偶爾舒展笑顏。

  「王爺。」沈薇聽到動靜,忙放下手裡的帳本,歡喜地跑過去。

  沈薇攬住燕王的胳膊,一臉欣喜和崇拜:「多虧王爺的法子,那兩個莊子的管事終於把真帳本交出來。」

  燕王薄唇上揚。

  心裡湧起成就感。

  他拉著沈薇的手坐下:「掌家繁瑣疲累。你若哪日不願做了,本王讓其他人替你抗下內務。」

  沈薇瞪圓眼睛,嬌嗔道:「那可不行。交給其他人,妾身不放心。」

  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管家權,若是拱手相讓,沈薇半夜都急得睡不著覺。

  她現在掌握了燕王府的財產大權,知道王府所有資金的流向,掌控燕京幾十家商鋪和數畝良田。利用燕王府的權勢,她可以擴大自己的生意。以後她在燕京做生意,打著燕王的名號,幾乎是暢通無阻。

  可以預見,將來會有源源不斷的金錢湧入她的小金庫。

  富甲一方,指日可待。

  沈薇又不是什麼好人。為了達成目的,她會利用身邊所有人來鋪路。她可以演戲,她可以裝傻,無所不用其極。

  人生,一場戲罷了,遇到誰不是演?

  沈薇深情款款望著燕王,情真意切地說:「妾身一定會管好王府,讓王爺沒有後顧之憂。再辛苦再累,也沒關係,只要王爺能少幾分煩惱憂慮。」

  燕王握緊沈薇的手,感動充盈心臟。

  除了沈薇,誰還會全心全意待他?

  屋子裡燭光明亮,沈薇明媚清麗的臉龐映入眼帘,一雙美眸清亮。燕王攬著沈薇,俯身而下,唇齒相依。

  晚膳時間被迫延遲,沈薇今晚連帳本都沒能碰上。

  ...

  王妃常年疏忽內宅事務,富貴總管身兼數職,以至於王府的爛帳殘留不少。沈薇一筆筆理清爛帳,著實耗費了不少精力。

  但沈薇沒有絲毫的懈怠,反而躍躍欲試。

  她喜歡挑戰。

  以前管一個小小的琉璃閣,現在管一個偌大的王府。萬變不離其宗,核心的管理之術並沒差別。

  偶爾沈薇管理不當,犯了些小錯,燕王也寬容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日燕王剛回王府,正要習慣地去琉璃閣。劉嬤嬤從半路竄出來,攔住燕王的去路:「老奴給王爺請安。半月後是王妃生母六十大壽,王妃想見王爺一面,與王爺談論壽禮選擇。」

  燕王本不想搭理。

  但劉嬤嬤提到王妃的母親,澹臺世家那位尊貴的老夫人。出於孝道,燕王只得調轉方向,朝坤玉院的方向走去。

  王妃尚在禁足養病,坤玉院外的花草卻修剪得整整齊齊。那是沈薇的功勞,沈薇掌家之後,撥出銀兩把王府破損的院牆翻修了一遍,主要道路的花草定期派下人修剪。

  哪怕是偏僻的西南院落,不受寵侍妾們住的破敗院子,也修整了一番,修補院牆,修補屋頂。

  坤玉院外倒是乾淨整潔,燕王邁進院子裡,撲面而來的濃郁佛龕檀香,聞久了讓人頭暈。

  「妾身,給王爺請安。」王妃身穿灰棕色衣衫,滿面憔悴地走出來,屈膝請安。

  數日不見,王妃臉上多了好幾條皺紋,整個人瞧上頗為疲態。她望向燕王,眼裡盈潤淚光。

  很是可憐。

  燕王不禁皺眉。看王妃這可憐的模樣,燕王心中不由得浮起幾分複雜的情緒,對王妃的懲罰是不是太過了?

  進屋,劉嬤嬤給燕王奉上熱茶。燕王輕抿一口,緩緩道:「你可知錯?」

  王妃垂眸,眼淚簌簌落下:「王爺,妾身每日佛前誦經,為逝去的孩子祈福。妾身早已知錯。」

  王妃難得服軟一次,燕王心裡的疙瘩散了幾分。畢竟曾是恩愛的夫妻,只要王妃知錯能改,燕王還是願意給她重新再來的機會。

  王妃看燕王已經動容,她便繼續道:「王爺,妾身犯錯。您和母后罰我禁足,妾身能理解。只是那沈氏農戶女出身,讓她掌家,實在不妥。」

  燕王握住茶杯的動作頓住。

  王妃道:「妾身雖在院裡,卻也聽說,沈氏前段日子讓護衛毆打莊子的掌事。前日還發賣了兩個犯小錯的下人。如此管家,長久下去肯定會——」

  王妃話還沒說完,燕王已經啪地把茶杯放回桌上。

  茶水搖晃,飛濺。

  室內氛圍壓抑。

  王妃內心惶惶,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她好不容易把燕王請來,主動認錯,提出沈薇掌家的錯漏之處,就盼著燕王把管家權還給她。

  但燕王居然生氣了?

  燕王起身,眸中再無半分動容,他冷冷道:「你在坤玉院養病,消息倒是靈通。」

  王妃忙道:「王爺,沈氏不擅管家,毆打管事、發賣下人是事實呀!」

  燕王簡直不想再看王妃這張愚蠢的臉。毆打管事、發賣下人,這都是燕王教給沈薇的管家策略。

  有些下人不服管教,就該打,就該發賣。恩威並施,彰顯王府的威嚴。

  燕王轉身離去,留下一句:「你應操心給你母親的壽禮,手伸太長容易折。」

  王妃僵在原地。

  眼睜睜看著那偉岸的背影消失,王妃雙膝一軟,踉蹌坐回椅子上。

  王妃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恨恨咬牙:「那沈氏到底給王爺灌了什麼湯?王爺竟百般縱容她。」

  王妃不甘心。

  天色已黑,王妃草草用過晚膳後,一整晚都睡不著覺。她翻來覆去地思考,必須把管家權奪回來。

  執掌中饋,那是屬於主母的尊嚴。

  清晨天亮,劉嬤嬤面無表情走進屋子裡,告訴輾轉反側的王妃:「主子,香兒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