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是王府的支柱,是核心。他如果出事,整個王府相對穩定的秩序會面臨崩壞。
沈薇很快冷靜下來。
她吩咐採蓮:「你和采苹再去打探消息,我要知道王爺的病情如何。」
採蓮立刻去打探。
沈薇回到琉璃閣,先是喝了一杯茶冷靜,同時在腦海里構思對策。
燕王如果能活,她一定會完美扮演「關心丈夫」的後宅女子,噓寒問暖。
燕王如果死了,王妃的長子必定會繼承王府爵位,王妃獨大,沈薇的處境就很尷尬。她沒有強大的娘家當靠山,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哪怕她和昭陽關係密切,王妃也能有很多手段對付沈薇。
幾乎沒有太多猶豫,沈薇已經暗暗決定,如果燕王真的死了,她也得「假死殉情」。想辦法改頭換面,躲在暗處經營她在燕京的商鋪。
「主子,奴婢打聽到了!」采苹匆匆忙忙跑進來,額頭還掛著熱汗,「王爺和恆王在長街遇刺,冷箭有毒。皇帝陛下幾乎把整個太醫院的太醫派遣過去,救治王爺。王爺就近在兵部接受治療,還未甦醒。」
「奴婢偷偷去兵部外面瞧了。午後太醫們陸陸續續離開了大半,只留下幾個醫術最好的。離開的太醫們,表情都很放鬆,奴婢便想,王爺的病情肯定有好轉,所以太醫才離開。」
沈薇暗中鬆口氣。
還好,燕王沒毒發身亡。
沈薇抬頭看了眼天空。快立秋了,天氣一日日轉涼,今天有風,不悶熱。沈薇道:「去前院,等王爺歸來。」
燕王的病情既然好轉,想必很快就會被送回王府養傷。深愛燕王的沈薇,肯定要刷一刷存在感,樹立一下深情的人設。
...
...
燕王遇刺的消息,早早在王府後宅傳來,眾人反應各異。
棲雪閣。
柳如煙正在書房裡畫畫。宣紙雪白,墨汁散開,一幅《雪中墨梅圖》栩栩如生。
雪梅氣喘吁吁跑進書房,焦急道:「主子!不好了!王爺遇刺,中毒昏迷不醒!」
啪嗒——
柳如煙手裡的毛筆落下,剛畫好的一朵墨梅形狀扭曲,大朵墨跡暈染。
「遇刺?」柳如煙腦袋嗡嗡一聲,空白茫茫。
雪梅很著急:「主子,要不咱們出府去瞧瞧?若是王爺瞧見主子您為他擔憂,王爺肯定會對主子再生憐愛。」
柳如煙閉上眼,兩行清淚緩緩滑落,淚水滴在宣紙上,梅花圖再次遭到破損。
柳如煙輕輕搖頭,仿佛看透生死:「人生變改故無窮...是福還是禍,是禍躲不過,都是命。王爺若是死了,我自不會苟活,一條白綾隨他去。」
生死都是命。
柳如煙呆坐在床邊,望著窗外明晃晃的日光。
雪梅默默地掐自己的人中。
...
花香院。
張妙玉正躲在屋子裡,偷偷吃一碗冰冰冷冷的酥山。張妙玉娘家有錢,她自然也不缺錢,每天都讓丫鬟香芋去王府外給她買吃的。
張妙玉最近很喜歡「微燕記」的甜品,每天必會吃上一碗。
奈何王爺派了個老嬤嬤,天天督促張妙玉減肥。張妙玉吃一碗甜品,都得在屋子裡偷吃,生怕被老嬤嬤瞧見。
丫鬟香芋溜進屋子,告訴張妙玉,「主子,聽說王爺遇刺,情況很兇險。」
張妙玉吃甜品的動作頓住:「王爺怎麼又遇刺了?春日宴被刺一回,東山狩獵被刺一回,夏天又被刺一回?王爺這是打算每個季節都被刺殺一次?」
香芋:...
這是重點嗎?重點是王爺受傷了!
張妙玉問:「王爺性命可堪憂?」
香芋:「不知道呀。」
張妙玉又問:「陛下和皇后可派了太醫救治?」
香芋:「不知道呀。」
張妙玉:「王爺何時回府?」
香芋訕訕撓頭,神色赧然:「奴婢也不知道呀。」
張妙玉翻了個白眼,戳戳香芋的小腦袋:「你這丫頭一點用處都沒有!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吃得都快比我胖了!」
香芋摸摸自己日漸圓潤的雙下巴,慚愧地低下頭。
張妙玉嘆口氣,胖臉浮出幾分惆悵:「算了,王爺吉人自有天相,身邊有高手保護,肯定不會出事。就算王爺一命嗚呼,我有母家庇護,王妃也動不了我。」
思來想去,燕王的生死對她影響都不太大,張妙玉便不再憂慮。她端起小碗,又開始吃冰冰涼涼的酥山:「香芋,你也嘗嘗,微燕記的酥山味道真不錯。」
「好嘞!」
...
明月院。
劉巧兒側妃,正在屋檐下為一雙兒女縫製衣服。丫鬟一路小跑進來,把燕王遇刺的消息告訴劉巧兒。
劉巧兒眉眼冷淡,平靜道:「不用擔心。」
她擁有前世的記憶。
她隱約記得,前世的這段日子,燕王和恆王都遭到冷箭襲擊。但有驚無險,兩人皆平安無事。據說刺客是越國人,燕王以此為由,再次給邊關撥了大批的軍餉,慶國軍隊士氣大漲,連續攻占了越國三座城池。
劉巧兒眼裡流露出冷漠:「像王爺這種玩弄權術的男人,都涼薄。」
養在深閨里的女人,不過男人們生兒育女的工具。
看看那琉璃閣的沈薇,穿金戴銀風光無限。可在燕王心裡,沈薇不過是他的玩偶。
丫鬟垂頭不語。
...
王爺遭到刺殺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王妃的坤玉院。當時王妃正在佛堂里跪經,驚得差點暈倒。
「快!叫馬車,本王妃要去兵部!」王妃焦急不已,攥緊手裡的佛珠,走著走著差點摔倒。
劉嬤嬤眼疾手快,扶住王妃:「王妃莫要著急,宮裡太醫已經前去為王爺祛毒。」
王妃眼圈泛紅,淚水嘩啦啦滾落。
她和燕王是少年夫妻,也曾有過琴瑟和鳴的恩愛時光。雖然如今兩看兩生厭,但在王妃心裡,她對燕王還存著夫妻的情誼。
夫君生死未卜,王妃哽咽道:「王爺若是出事,我...我真不知...」
驀地,王妃僵在原地。
她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清晰的認知:【如果燕王今日毒發身亡,王府爵位肯定會由她的兒子繼承。王府後宅里的側妃侍妾,人人都要看她的臉色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