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決死一戰
最後時刻,張闓終於趕到了!
亂戰廝殺是高覽、徐晃、張遼、高順他們的事情,張闓是個殺手,他開戰的時候目標就只有一個。
「郭嘉!張闓又來尋你了!」
上次郭嘉在河南尹試圖掘開黃河時,張闓為了保護溫恢,錯過了殺他的機會。
上次要是有他,絕不會讓郭嘉最後時刻還能逃走!絕不會!
他抬手如電,已經立刻斬殺兩人,隨即越過田豐,衝著堤壩上的河北軍奮力奔去!
「諸君!汝等都是父母生養,都是大漢百姓,為了這些賊人甘願赴洪流之中,值得嗎?
你們睜眼看看,你們在幫誰?你們幫的不是對你們有恩的袁本初,是郭嘉!他當年就背叛袁本初,如今又來禍害汝等,你們幫他,就是在害袁本初,你們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經過了這麼多廝殺,張闓的經驗和技巧都已經遠遠超過從前,他現在會蠱惑人心,儘量減少是阻礙,而他的呼喚顯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那些河北軍士兵本來就非常迷茫,現在更是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上的鏟子和鋤頭,任由張闓從他們身邊越過。
袁尚剛才看見張闓的時候幾乎愣住了。
他淪落到現在,就是拜張闓所賜,若不是張闓下手將袁尚打的毀容還坡了一條腿,袁紹也不會失去對袁尚的寵愛。
張闓出現的時候,袁尚渾身的血液幾乎凝固,下意識地想要拔刀把張闓一起砍了。
但才上前兩步,不斷湧出來的河水就讓袁尚冷靜下來——現在殺了張闓又能如何,殺了他之後立刻跑嗎?
人難道還能跑得過洪水?
要是稍稍遲疑一下就是死!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得先阻止洪水才行!
他立刻撲上去,狠狠將田豐撲倒在地,狠狠按在地上,衝著身後厲聲道:
「還等什麼,趕緊上!現在是生死關頭了!」
他手下眾人愣了愣:
「是殺張闓,還是……」
「混帳,先把洪水擋住,再殺這狗賊!」
袁尚強行認了艾先生當義父之後立刻想到的就是趕緊返回冀州,確認一下袁紹死沒死。
經過這場大敗,袁紹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袁尚只要能掌握冀州,配合徐庶接收冀州、幽州,那他之後就是英雄,尤其是冀州北邊還有蠢蠢欲動的鮮卑,如果他做得好,再加上認了袁翔當義父,之後最少也能像劉琦一樣繼續領軍。
為了這個,他也一定要拼死一搏,一定要回到冀州!
「攔住他!」見張闓撲來,郭嘉慌了神,哆嗦著讓人趕緊阻攔,自己埋頭拼命挖掘沙土,讓更多的水流漫過來!
張闓一腳踢翻一人,反手一刀劈過去,可沒想到眼前阻攔自己的士卒是田豐手下的親信精銳,居然頗有江湖武藝,張闓這一刀雖然勢大力沉,可畢竟焦急之中少了很多變化,那個河北兵揚起鐵鏟迎過去,只聽當的一聲,鐵鏟被一下劈開,張闓的刀上也被磕出一個缺口。
那個士兵飛起一腳猛踢張闓胸口,張闓哼了一聲,敏捷地側身躲避,又一個橫掃掀起一片水浪,幾個軍士下意識地躲避,張闓卻迎頭鑽過來,靠著身體將面前兩人撞倒,反手兩刀落下,將兩個士卒砍殺。
他且戰且近,幾個試圖阻攔的河北軍都被其一一斬殺,到處鮮血橫飛,這些田豐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士都精通戰陣廝殺之法,但在這種爛泥地跟經驗豐富的張闓格鬥還是太強人所難,明明有機會將張闓狠狠斬殺,可張闓拼著受傷稍稍施展殺招,又是殺得周遭一片鮮血,硬是從人群中鑽了出來!
見張闓如此武藝,幾個河北軍士兵慌了神,紛紛讓開一條路,只有郭嘉還在奮力挖掘,水越來越多,張闓已經大步殺到郭嘉面前!
「郭嘉,吃我一刀!」張闓剛才一頓廝殺固然帥氣順暢,可將周圍眾人逼退,他身上已經多了不少傷痕,疼地他直皺眉頭,可他不想讓郭嘉看出破綻,仍是奮力咆哮著,環首刀舉過頭頂,用力斬了下去!
這一刀,他本以為能一下斬落郭嘉的人頭,可下一瞬,他感覺腳下一扯,立刻全身失去平衡,重重摔在水中——
剛才那個被自己一刀砍翻的河北軍士居然一時沒死,不愧是田豐精挑細選出來的河北勇士,縱然倒在水中,仍用最後一口氣抓住了張闓的腳踝,就是這一抓,讓張闓頓時失去平衡,重重摔在水中!
見張闓摔倒,身邊兩個河北軍士兵立刻反應過來,揮動鐵鏟砸下來,張闓趕緊用左臂擋在面前,只聽咔咔幾聲,他的手臂已經被打折,軟軟地垂了下去,頭上也中了幾下,登時頭破血流,昏昏沉沉。
若是旁人,這下應該已經沒了,可張闓畢竟是縱橫許久殺人如麻的頂級殺手,那幾個河北軍士面露喜色,他卻哈哈大笑,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右臂飛快奪過一把鐵鏟,硬是憑著一股血勇將攔在自己面前的人一一打翻。
他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強忍著劇烈的眩暈,咧嘴笑道:
「哇,我就說……做人要慎之又慎,這稍稍不慎,就……就成了這副模樣。
這實在是,丟人現眼啊……」
此刻,洪水越來越猛,大多數的河北軍已經下意識地散開去尋找現在還安全的地方暫避——事實證明,很少有人能當真不懼死亡的降臨。
只有郭嘉。
只有郭嘉還在兢兢業業地挖著,試圖進一步擴大決口。
此刻正是黃河水漲,小小的決口若是不顧都會越來越大,要是不封堵此處,後果不堪設想。
張闓左臂骨折,只有右臂還能活動,剛才他已經丟了刀,只剩下一把鐵鏟,卻依舊蹚過大水匆匆向前。
郭嘉感覺到張闓逼近,索性把手上的鐵鏟一揚,將大量的河沙和河水朝張闓揚過去,要是之前張闓根本不懼,可現在他遭受重創,渾身疼地厲害又站在已經沒過腳踝的水中,這下當然躲不過。
他哼了一聲,用右手遮擋面前大步向前,郭嘉快步衝上來,他雙手攥緊鐵鏟,用盡全力朝張闓掄了過去!
張闓單手持鐵鏟,用力擋住郭嘉拼死一擊。
儘管他受傷不輕,只剩下五成力氣,可依然穩穩擋住了郭嘉勢大力沉的一擊,隨即揮動鐵鏟砸下來,重重敲在郭嘉的腦袋上。
如果這是錘子,郭嘉已經被砸的腦漿迸裂,可這鐵鏟的殺傷力終究不足,這一下劈上去,郭嘉慘叫一聲,頭破血流,卻終究沒有倒下!
不僅沒有倒下,郭嘉還發瘋一樣撲上去,一頭重重撞在張闓的懷中,一拳狠狠砸在張闓骨折的左臂上!
「啊!」
饒是張闓堅毅如鐵,這下還是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剛才的傷讓張闓昏昏沉沉,想要移動時,發現洪水已經沒過了他的小腿,一時移動不得,但張闓還是力大無窮,逕自將郭嘉重重甩出去。
現在水位還在上漲,袁尚手下那些人反應太慢,現在一腳深一腳淺地向高處移動,一時半會很難趕到面前,而河北軍士站在高處,此刻見張闓受傷,幾人壯著膽子舉著鐵鏟緩步走來,已經對張闓形成了合圍。
現在張闓身負重傷,因為水的阻隔,身後眾人已經一時難以對進行有效支援,郭嘉忍不住哈哈大笑,壓抑已久的陰霾在他心頭煙消雲散。
終於!
終於成功了!
張闓只要一死,袁尚軍必然肝膽盡喪,只能看著洪水將他們盡數沖走,就像沖走一群螞蟻一樣。
在河流的恐怖威力之下,再高明的武藝、再厲害的算計也是無用,不說別的,現在的張闓如何能穿過這麼多河北軍士的包圍來殺他?
他有這個本事嗎?
郭嘉此刻終於容光煥發,惡狠狠地指著張闓厲聲咆哮道:
「張闓!你本領再強,此刻又能如何?
此刻伱如何殺我?你如何殺我?」
張闓不住地喘著粗氣,見洪水不斷上來,他只稍稍猶豫了片刻,就已經立刻做出了判斷。
「河北諸公請靜聽了!我張某隻說一件事!」
張闓緩步向郭嘉走去,最後關頭,他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不少,一邊走,一邊扯著嗓子吶喊,「我張闓自幼貧寒,可父母都在身邊,我從小生的高大魁梧,給人種地,是一把好手!」
此刻黃河水還在不斷地湧出來,袁尚急的抓耳撓腮,暗罵這張闓是不是一個瘋子,你特麼一個殺手關鍵時刻站著不動開始念叨了,不服就趕緊退下來,你這是要做什麼啊?
出身名門的袁尚自然看不起張闓,也懶得聽張闓痛說自己的家世,他之前參與過幾次治水,感覺這水流還在能控制的範圍內。
只要趕緊殺了郭嘉,奪下河堤的控制權,現在還能堵住大堤。
但你張闓在幹什麼啊,怎麼還在念叨這種沒用的東西啊?
張闓見眾人都怔怔地看著自己,心中稍稍緩了緩,強行平復自己亂跳的心臟,又開始回憶著當年的故事:
「我十八歲的時候,鬧了大饑荒,徐北顆粒無收,又有連年兵禍,當時朝廷不僅不賑災,還要讓我們去噹噹兵打涼州賊,我們村之前去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回來,連屍首運回來的都沒有。
我被強征去參軍,不想死,就殺了縣中的官吏,逃到山中,亡命做賊,總算是練出了一身武藝,靠著幫別人殺人討個活計。
那幾年,我以為我這種為了吃飽就殺人已經是喪盡天良,可之後我見了笮融、見了闕宣、見了那些殺人根本不問為什麼,只求取樂的人,我才知道我之前做的根本就不算什麼。
我就算跳著高殺人,這輩子也不可能殺得比那些豪族名士多,他們說我殘忍難言,說我張闓是個匪類,可我就不服了,我殺人能殺幾個?
我打家劫舍能搶幾何?他們一句話就決定這麼多人生死,為什麼天下都說他們是好人,我張闓為了求活殺人反倒是惡貫滿盈的惡賊?
我不服啊,那時候我恨極了大漢,我恨不得將這個朝廷所有人都殺光,別說掘開黃河,我甚至都想過弄出地龍翻身,將這朝堂完全埋葬,殺了所有人!
你們對大漢的仇恨才有幾何?老子可是參加過黃巾的人,論對大漢的仇,我比你們可深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