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罵呂布了!怎麼了!
我乃潁川徐庶!
此言一出,薛蘭登時瞪大了眼睛,幾乎忘記了身上的劇痛。¸,ø¤º°`°º¤ø,¸ ➅9𝕊HUⓍ.C๏ᗰ ¸,ø¤º°`°º¤ø,¸
徐庶怎麼會在這?
他親手斬殺了李封,跟李家結下了莫大的仇怨,怎麼會從李家的大宅中走出來?
難道他早早就攻破了李家的大宅?
來不及多想,薛蘭立刻掙扎著起身想要逃走。
年輕的時候,薛蘭跟著一群名士也練過幾手劍術,可他年事已高又不曾上過戰場,劇痛之下只走了幾步就堅持不住,痛苦地趴在冰冷的地上。
徐庶冷笑一聲,大步上前扯住他的後領,將這位文士緩緩從地上拔起來,薛蘭不住地掙扎,顫聲道:
「賊,賊子,安敢如此,我可是……」
晨曦中的徐庶籠罩在一片金光中,說不出的威嚴肅穆,讓薛蘭準備好的一堆義正詞嚴都被憋回了嗓子裡。
徐庶輕輕晃了晃薛蘭的身子,微笑道:
「兵不厭詐,薛公是怎麼害死李乾的,怕不是比徐庶高明的多了。」
他把薛蘭又推在地上,幾個軍士飛快地衝上去把薛蘭攙扶起來,薛蘭手下的士卒這才如夢方醒,紛紛厲聲喝道:
「住手,放了薛公!」
徐庶充耳不聞,逕自讓麾下有序撤退,薛蘭的士卒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並沒有露出太大的抵抗的興趣——
畢竟之前曹性的教訓還在眼前,薛蘭能賣了曹性,未必不能賣了他們。
於是他們只能目送徐庶和他手下的梁山軍有序撤退。
薛蘭眼看自己要被帶上船,只能顫抖著哀求道:
「徐,壯士,你這是要帶我作甚?
你放我一命,你要什麼我都給!
我知道伱冬天一定缺糧,我有!我能給你很多,我,我可以先叫人運三千斛去梁山,並,並寫保書給你!
以,以我的名聲,只要你放我走,我還叫人給你再送五千斛米!
求求你了,千萬別殺我,千萬別殺我!」
徐和把薛蘭拖上船,又親手把他牢牢綁起來,麻繩陷入薛蘭的皮肉里,疼地這位文士喘息越發急促,可求生的本能讓他笑得更加諂媚,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惱了徐庶。
徐庶笑呵呵地道:
「薛公是個聰明人,我等與薛公並無仇怨,不日定把薛公安全送到張邈手上,薛公放心便是。」
「當真?」薛蘭驚喜地道。
「當真!」徐庶微笑道,「我等雖是曹公麾下,可曹公又不給我們糧米,自然要靠自己本事讓兒郎們吃口飯。
若是害死薛公,之後再有這等事,我們的買賣可不靈咯!」
薛蘭這才鬆了口氣,心中稍安。
原來如此,這徐庶也是一方盜匪,攀附在曹操門下,這我就放心了。
他生怕徐庶反悔,趕緊討好地道:
「原來如此,徐壯士快人快語真乃一方豪傑,我,這樣吧,我先寫信給徐壯士五千斛米,絕不讓徐壯士和麾下的兒郎挨餓。」
薛蘭雖然是一方地頭蛇,但他的江湖經驗遠遠不如徐庶。
徐庶已經不是第一次綁架人,自然輕車熟路——薛蘭當然是不能殺的,此人的用處可太大了。
大到足以讓他在曹操呂布之間左右逢源,掌握此人,自己終於能在兗州這片土地上立足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薛蘭諂笑著對徐庶、徐和、司馬俱這些平素自己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盜匪點頭哈腰,然後沖遠處的郝萌招手。
「那個誰,給我滾過來!」
郝萌站在遠處,這場驚變被他看得明明白白。
他本來還想救援薛蘭,可徐庶的動作太快,薛蘭已經被當做人質控制住,他就算去也只是送臉給徐庶打,可什麼都不做好像也不好,於是這個腦袋不太靈光的武士只能愣在原地。
見薛蘭沖他招手,他先是一愣,隨即心緒沉重地緩緩走過去,慢吞吞的像一具行屍走肉,冬日初升的太陽灑下溫柔的金光,卻照的他無奈地眯起了眼睛。
「作甚,為何走的這麼慢!」薛蘭急了,迫不及待地大聲喊。
郝萌這才稍稍走快了幾步,踱步到水邊,看著站在船上的薛蘭以及薛蘭身邊悠閒挾持薛蘭的年輕山賊,他的喉結蠕動了一下,表情頗為複雜。
「薛公。」
「你,你傳我令,我,我軍中任何人,都不許滋擾梁山壯士!
不止如此,再給我送上山米五千斛,不得有誤!」
郝萌怔怔地說不出話,他打量著近在咫尺的徐庶,又仔細計算了一下徐庶身邊的衛士數量,心中已經生出幾分殺意。
郝萌的武藝相當高強,他掂量了一下徐庶等人,心道自己如果貼身靠上,不消片刻就能將這些人一一斬殺,若是冒險一搏,說不定有救出薛蘭的機會。
想到此處,郝萌已經動了殺意,手不自覺地貼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只需要一擊!
只需要一擊就能殺死徐庶,以我的武藝,想殺此人並不難!
可就在此時,薛蘭又厲聲大叫起來:
「還愣著作甚?聽到沒有!」
此話如晨鐘暮鼓,直接將郝萌心中萌生的那一絲火苗澆滅,他趕緊謙恭地道:
「喏!」
「喏什麼喏!趕緊去,莫要耽擱了時辰!」薛蘭一邊說一邊滿臉諂笑,那表情讓徐庶全軍迅速想起了艾先生。
好久不見艾先生了,還有點想他。
曹性渾身是傷,艱難地站起身來,他看了看郝萌的模樣,又看了看船上的薛蘭,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哈哈哈,哈哈哈,哎呦,郝萌,哈哈,你,你們真是……一模一樣,該不會他就是你生父吧哈哈哈哈……」
曹性笑得牽動傷口,疼的他眼淚直流,可他仍然在地上笑得打滾,笑得格外誇張。
他行伍多年只學會了廝殺,可今日卻讓他著實漲了見識。
高高在上的名士、攀附名士的猛將,詭計多端的山賊,還有……
還有他這種被放棄的人。
郝萌臉上火辣辣的,一臉怨毒地看著曹性,又冷眼看著徐庶。
徐庶微笑道:
「別看我,我之前謀劃的時候怎會知道貴軍會來救火。
這位將軍如此義勇,倒是讓我頗為驚異。」
徐庶還真沒有胡說。
他之前的謀劃是,只要一放火,薛蘭招來的那些強人肯定會趁火打劫——這是板上釘釘的,不搶那真是遇上了高人,徐庶倒要結交一番。
徐庶認為呂布軍也差不多跟賊一樣,要麼不動,要麼加入趁火打劫的隊伍。
如果不動,徐庶就能執行計劃繼續污衊薛蘭,如果他們趁火打劫,那再好不過,這種人勢必會惹怒薛蘭,有機會重蹈張遼和許汜的覆轍。
可徐庶萬萬沒想到呂布軍中居然有曹性這種人,不僅不放火,還來滅火,殺得眾強盜人頭滾滾,當時看到這情景徐庶大吃一驚,還以為自己的計劃要完了。
好在,薛蘭比徐庶想的更加無恥。
他薛蘭找來的當地強人,薛蘭殺得、李家的衛士也殺得、其他豪族也殺得。
可你曹性憑什麼殺?
打狗要看主人,哪怕狗惹了事,沒有經過主人同意就打死了,你是不是故意想說主人治狗無方?
他非但沒有獎勵曹性,還直接將曹性打為兇手,直接將他送到李家出氣。
如果沒有徐庶,曹性肯定已經被憤怒的李家人亂棍打死……
人心叵測。
艾先生道德敗壞,但他畢竟長得一張醜陋的臉。
可薛蘭呢……
徐庶看著大笑打滾的曹性,心中多少生出一絲悲涼。
他突然想起艾先生之前跟他講過梁山時頗為不屑,說梁山的那伙賊人最擅長地就是把人逼地家破人亡,然後逼著他上梁山。
我現在做的,是不是也……
他看著曹性,心中一動,直接從船上跳了下去。
路過郝萌身邊,徐庶稍稍一停,冷眼瞥了一眼郝萌。
郝萌的手緊緊捏住刀柄,他看出徐庶這一跳並不高明,足見武藝遠不及自己,只要出刀,他片刻就能斬殺徐庶。
徐庶無視郝萌,緩緩來到曹性的身邊,看曹性渾身是血,滿臉是淚,他強忍著沒有露出一絲同情,而是緩緩彎下腰,笨拙地伸出右手。
他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誠意,柔聲細語地道:
「兄弟,跟我一起匡扶漢室嗎?」
曹性停止了狂笑和癲狂的打滾,他怔怔地看著朝陽金光中高大的徐庶,一時有些恍惚。
昨天還好好的。
賭錢、喝酒,渾渾噩噩地在亂世求生,活一天算一天。
可今天夜裡,他這個兵痞做了一件好事,這件好事卻毀了他的全部。
兇手是誰?
是造成一切的徐庶?
是出賣自己的郝萌?
還是視自己如豬狗的薛蘭?
一瞬間,曹性淚如雨下,他想起了自己出征前懷孕的情人殷勤地幫自己收拾行裝,溫柔地哀求自己早點回來,而曹性只是揮了揮手,對這個亂世飄萍女子的叮囑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此時此刻,他猛地意識到原來自己也不過是亂世中的一片飄萍,連棋子都不算?
徐庶的手放在曹性面前,背對著郝萌。
郝萌已經開始一步步走向徐庶,徐庶能清楚地感覺到郝萌在迫近,可他仍然不動。
曹性看著逐漸逼近的郝萌,突然感覺照在身上的朝陽暖暖的,他一把抓住徐庶的手,竟轟的一下,臉上又恢復了從前的乖張和無賴。
「老大,我上山做賊去咯!」他咧嘴大笑。
郝萌一怔,環首刀已經拔出半截。
這位河內猛將盯著徐庶的眼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寒聲道:
「你不怕我殺了你?」
徐庶冷眼一笑,好整以暇地看著郝萌。
「你敢?別說你,呂布也不敢!」
「大膽!」郝萌顫聲道,「汝哪來的膽子,還敢如此說溫侯?」
郝萌當然不是為呂布出頭,他只是想借這個來嚇唬一下徐庶。
可他萬萬沒想到,徐庶非但不懼,反而挺起胸膛:
「呂布算什麼東西?」
「你……」
「好,我大聲說,怕你聽不清!」徐庶深吸一口氣,他的目光環視四周,看著周遭的士兵,看著一臉失魂落魄的薛蘭,看著滿身是血的曹性,又掃過薛蘭的僕役,郝萌的士兵。
「我大聲說了——呂布算什麼東西!
此人不過是張邈陳宮豢養的一條惡犬,色厲膽薄,有勇無謀,我便是罵他又能如何?
張邈不讓他出兵,他敢動嗎?
他只能在東緡等死,我徐庶是東平相程昱麾下督郵,就憑呂布一無膽武夫,胡蠻之後,只好殺自己義父,聞我軍之名豈敢稍動?
當年他攀附王允,之後又攀附袁紹,現在又攀附起了張邈陳宮。
如此數姓家奴,卻在乘氏連李家都打不過,還得靠薛蘭詭計方能得勝!
如此醜類,便是來一千個,一萬個,我徐庶何懼!」
徐庶這話如一個晴天霹靂落下,震得郝萌半天說不出話。
他雖然不服呂布,可不得不承認呂布的勇武確實是天下少有,萬夫難敵。
這個,這個徐庶是哪裡來的勇氣,居然敢當眾如此侮辱呂布?
「好,好膽色!」郝萌咬牙道,「好膽色,我定將這話一五一十說與溫侯,徐庶,你好厲害!」
徐庶冷笑道:
「說與他又有何用?我把薛蘭帶去廩丘,他呂布敢去嗎?
這等廢物,張邈不讓他去,連家門都不敢出,還是在家裡殺殺義父吧,出來別讓人恥笑了!」
徐庶說完,逕自一揮袖子,拉住曹性的手。
一臉懵逼的曹性被徐庶拽了個趔趄,踉踉蹌蹌地跟上,他看了看愣在原地的郝萌,又忍不住嘟囔道:
「足下以後能教我怎麼罵人嗎?」
徐庶微笑道:
「其實我也不太會,不過等回了廩丘,咱們可以慢慢參詳。」
「廩丘?」曹性默默念了幾句,「你真的要去巨野送死?張孟卓精兵都在,呂溫侯……若是去了,曹軍如何抵擋得住?」
「呵呵。」徐庶微笑道,「曹軍抵擋不住跟我有什麼關係?」
「啊?」曹性目瞪口呆,他一直以為徐庶是程昱麾下派來滋擾後方的遊俠,難道說……
徐庶微笑著,全然不避諱曹性和俘虜薛蘭,悠然道;
「我綁了薛公,又在巨野如此羞辱呂布,他若還是個男兒,也該來了。
就讓程府君替我好好招待招待溫侯,看看他有多少斤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