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消失的徐庶

  第501章 消失的徐庶

  徐庶不見了。

  字面意思。

  當梁興程銀二人快馬加鞭奔赴渡口,企圖在渡口將徐庶軍盡數殲滅的時候,他們發現渡口雖然血跡滿滿橫屍遍地,卻沒有一個徐庶軍的生人。

  這一路上二人想過各種場面,想過他們奔襲過來會不會被敵人以逸待勞擊垮,會不會一頭撞上對面渡河的數萬大軍,卻唯獨沒有想過會有這種事。

  「人呢?人都去哪了?」程銀怒不可遏,扯著嗓子大罵,可回答他的只有河上的暖風。

  倒是狡詐的梁興稍微冷靜一點,他背著手,沿著黃河踱步,突然想到了一個答案。

  「我懂了,徐庶此獠當真狡猾!他們故意裝出渡河的模樣,隨即再乘船返回,之後好調動咱們華陰的守軍。

  依我看,他們這一路本就是誘敵,強攻潼關才是徐庶的目的!」

  蒲坂津雖然是一條進入關中的不錯通路,但問題是這裡要越過黃河,無論如何也得集結大量的船隻來回調運,一旦前線的戰事不利,他們後退的時候就有些麻煩,非常不符合之前徐庶的作戰習慣。

  梁興對徐庶之前的作戰也進行了一些研究,認為徐庶的計策也就這樣,他主攻的方向肯定不是真正要進攻的方向,現在看不見徐庶,多半是又渡河回去。

  兩人站在黃河邊發呆許久,一時猶豫不定,索性先給曹操發信說起徐庶軍突然消失的事情,等待曹操裁決。

  書信發出當晚,梁興和程銀讓人將河岸上的屍體都扔進黃河,隨即在周圍搜索一番,看看有沒有徐庶軍的下落。

  這一搜,二人頭皮發麻。

  「程都督,快來看,這有這麼多的腳印!還,還有血跡!」

  梁興仔細搜索草叢,發現了一堆凌亂的腳印,還有不少血跡,而這些腳印都是一路向西,逕自朝關內奔去,順著腳印再搜索,明顯還能看到埋鍋造飯的痕跡。

  很明顯,徐庶軍並沒有如兩人想像的一樣後撤,而是繼續向內挺進。

  可是……可這一路我們並沒有看到他們的蹤影啊?!

  「劉雄鳴!」程銀反應過來,「定是劉雄鳴為他們帶路,賊人怕是要奔著華陰去了,呃,粟邑也有可能,這賊人好生狡詐。」

  華陰東起潼關,南依秦嶺,北臨渭水,雖然是個平原,可周圍的地形非常複雜,而且吧,關中現在人口並不多,梁興程銀二人加起來也就三千兵力,行軍時全都簇擁在一起,徐庶軍如果有高明的嚮導,很容易就能把他們全部繞開。

  北邊的郃陽、粟邑也是一樣,那邊的山雖然沒有華山這麼高,但也是連綿一片,甚至還不用渡河,絕對是個做賊的好去處。

  劉雄鳴就是相當高明的嚮導,此人給徐庶軍指路,徐庶軍定能在此地來回縱橫,到時候關中豈不是一片大亂?

  「娘的,這還真是出大事了!」

  梁興和程銀順著腳印找了許久,見那些腳印又突兀的消失不見,兩人都感覺渾身冰冷。

  徐庶費了這麼大的力氣,跑到關中來是做什麼?

  來做山賊?

  不可能!

  勞他親自率軍出征,最少也要像之前的并州大戰一樣攻城略地,那這次又要攻何處?取哪座城池?

  此處已經是三輔中的左馮翊所轄之處,要是徐庶煽動起大亂,曹軍只能向右扶風甚至更靠西的地方撤軍,現在的徐庶手握天子、玉璽、雒陽,要是再占據了長安故都,他的氣焰將更加囂張。

  梁興額上的汗珠不斷地落下來,趕緊說道:

  「程都督,事不宜遲,我軍趕緊散開,先到處搜山,早晚尋得一兩個活口,問問徐庶到底想要作甚!」

  程銀一直沒甚注意,聽梁興說的感覺很有道理,於是點頭稱好,梁興又低頭看了看那些腳印和明顯的埋鍋造飯的跡象,心中又生出了一個不祥的念頭。

  這些痕跡也太明顯了,很像是徐庶故意讓他們發現這些痕跡,要是順著這些腳印找下去,說不定會落入徐庶的埋伏中。

  想到這,他稍稍藏了個心眼,再次說道:

  「程都督,咱們一起找和太慢了,不如分頭找!

  我料徐庶對潼關念念不忘,必向南走華陰,我遣手下兒郎去華陰搜。

  都督遣手下兒郎向北去郃陽搜,只求探聽消息,不求力戰。

  你我則留守渡口,再派幾個人扮做漁民去河東打探消息,我就不信這東南西北都搜索一番,徐庶還能飛到天上不成!」

  程銀脾氣暴躁又無謀,聽聞讓自己手下的人去北邊,當下點點頭——去北邊就不需要渡河,省勁太多,他立刻點頭道:

  「好,我這便遣三百兒郎去打探消息!哼,要是徐庶藏在華陰便罷,要是藏在郃陽,老子這就把他揪出來殺個片甲不留!」

  梁興在關中呆了很多年,周圍山上的盜匪也認得不少,一夥外來人突然抵達此處,還迅速占據了山頭,這些盜匪肯定會心生不滿與之大戰。

  之後只要有一兩個人找到徐庶軍的位置,他們一起出擊,將徐庶圍在山中,等曹軍探明虛實,主力到來一起殲滅,這才是兵法正道。

  帶著這樣的念頭,眾人各自搜尋,三天後,梁興麾下的探馬紛紛返回,說他們在華陰方向沒有任何收回,周圍山上的盜匪都說沒有見到外來人,更沒有兵馬到來的跡象。

  而程銀的兵馬走了三日,居然沒有一個人回來報信,這讓程銀又是惶恐,又是焦躁,再次派去一百人前去探查,梁興見狀不妙,也派出二十多人,並叮囑他們一定要騎著快馬遠遠跟隨,若是遇上任何風吹草動,一定要先跑再說。

  又等了三日,曹操之前派出來查探消息的中郎將文稷都到了,可程銀之前撒出去的四百人(加上樑興的二十人)居然沒有一個回來。

  「你是做什麼吃的!」

  聽說程銀這不到一千五百人的兵馬已經撒出四百人還一無所獲,文稷滿臉怒容:

  「你就不會親自去搜尋?這幾百人幾百人地去找,這還不是立刻成了徐元直的刀下之鬼,這還如何能成?

  你們不會以為幾百人就能斗得過徐元直吧?」

  程銀本就焦躁,被文稷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心中更是火起。

  他長身而起,皺眉道:

  「要不你來?我這就是不惜己身探聽消息,就是為了全殲徐庶,你這廝好生不講道理,明明什麼都不做,反倒指責起我了。

  現在沒有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別說四百人了,就算是四百頭豬,徐庶也不可能盡數殺了,只要能探聽到消息,便是成功,爾是什麼東西,還敢跟我指手畫腳?」

  梁興也趕緊打圓場道:

  「好了好了,文將軍也莫要再說了。

  程都督麾下士卒定是已經發現了徐庶的消息,只是那徐庶狡猾藏匿山中,這才入山搜捕,好確定此人所在,莫要讓他跑了。

  我想再過一兩日總能有消息,文將軍這次帶了兩千多人吧?這不是正好,我等正好將徐庶等人圍在山中,若是能擒獲徐庶,這是潑天的功勞啊。」

  「擒獲徐庶……」文稷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沉重地搖了搖頭,「別想了,我等別死在徐元直手中已經是萬幸。

  見了元直,我自有分寸,這些都是為了你們好啊。」

  「你!」

  梁興脾氣不錯,但橫行關中許久,他也不是泥捏的,他聽文稷說話夾槍帶棒,想起此人傳聞中還曾經與徐庶結拜,心中更是生出一絲不滿,已經在暗中盤算要不要給他一點教訓。

  可就在此刻,他之前派出探查的人馬終於回來,為首的一個隊率踉踉蹌蹌踱步進來,滿臉驚恐地道:

  「梁校尉,大事不妙!程都督之前派出的兵馬,全部失蹤不見了!」

  「?」

  帳中眾人鴉雀無聲,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隊率到底想說什麼。

  「失蹤?」程銀沙啞著聲音道,「放屁,怎麼可能會失蹤?」

  「就,就是失蹤啊!」那個隊率委屈地道,「之前我們遠遠跟隨,一直抵達郃陽北邊山中,一路並沒有遭到埋伏,之前派出的三百兄弟我等也沒有見到半個。

  一日夜裡,我們在睡夢中,突然聽見喊殺聲,我等趕緊起身,可很快那喊殺就平息,還以為自己是連日行軍發了夢。

  第二天早晨我們壯著膽子去搜尋,卻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地上也被打掃地乾乾淨淨,我們還是仔細挖開土地,才發現一些血跡,連屍首都不曾找到半個!」

  「一派胡言!」程銀暴跳如雷,「這是鬧鬼不成?伱們是怎麼探查的,為何聽見聲音還不速速前進,非得等第二日天明,你們這是從賊,你們這是從賊!」

  那隊率被程銀指著鼻子罵的滿頭冷汗,只能苦笑道:

  「我等,我等實在是不敢向前啊!我們才二十人,便是夜半前行,又有何用?不過是再一起消失不見,連個回來通傳的人都沒有。

  起碼,起碼我等現在知道徐庶怕是就在郃陽山中潛藏!程都督不如速速發兵,趕緊將其拿下才是道理!」

  程銀氣不打一處來,大罵道:

  「當我不敢去是不是?!好個徐元直,還敢戕害我麾下兒郎,給老子等著,我這就去報仇雪恨,跟徐庶那狗賊拼了!」

  他說著就要往外走,梁興趕緊張開雙臂一把將他緊緊抱住,無奈地道:

  「程都督,千萬冷靜啊!先不說郃陽山中是不是徐元直,若是此人,那才當真有詐!

  徐元直一方大將,此番渡河之後不見後續兵馬,居然逕自藏入山中,這是什麼道理?

  他放著權臣不做,藏在郃陽山中做賊是為甚?

  再說了,他無聲無息就滅了你麾下四百多好兒郎,之前聽劉雄鳴手下的逃兵說,他陣中有一人宛如鬼神一般殺人如宰雞,我等貿然進入山中,還不如白白送死,這又有何用?」

  程銀宛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這才緩緩冷靜下來。

  他滿臉悲憤,恨恨地道:

  「那你說,怎麼辦?」

  梁興把目光投向了文稷,看著文稷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他重重地哼了一聲:

  「文將軍,你與徐元直最熟悉,聽聞此人還是你的結拜兄弟,你說,應該如何應付?」

  文稷面無表情,只是有些玩味地看著驚慌又有些焦躁的梁興、程銀二人,緩緩地道:

  「曹公的命令是,發現徐元直所在,暫時不可妄動。

  只要徐元直不去進攻城池,我等權當他不在,只要守住各處,不讓賊人增援兵馬再入即可。」

  「不可能!」程銀再次暴跳如雷,「一派胡言,這肯定不是曹公所言!我要見曹公!」

  文稷白了他一眼,寒聲道:

  「行,爾等自去見,此地交給我駐守便是。

  我這結拜兄弟的本事,哪是爾等可以應付的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