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純討論學術

  第439章 純討論學術

  許攸從年輕的時候就擅長周旋諸事,這次隨口就說服了袁紹,悠閒地微笑著離開袁紹的府邸,全然沒想到二人剛才聊天居然還會被袁紹的枕邊人偷聽,更不知道自己這已經深深得罪了劉夫人。

  或者說,他之前就根本沒有把袁紹的後妻劉氏放在眼中,這個比袁譚大不了幾歲的女人不配讓名士許攸喚她一聲嫂夫人。

  得罪怨婦是怎樣的下場,許攸之前了解的並不多,他悠閒地來到郭圖的府上,得意地向郭圖訴說了今日之事,郭圖聽得大喜過望,哽咽道:

  「子遠,子遠,你這般,我,我該怎麼回報你啊。」

  許攸優雅地擺了擺手,微笑道道:

  「這些都是小事,咱們都不是河北人,更要相互扶助。

  哎,本初也這把年紀了,咱們這些人也該考慮考慮之後的事情了。

  顯思和元才一貫有德,進退都有章法,之後有他們,咱們這些老人才能站得穩。

  我現在正要用些手段暫時讓本初與徐庶緩和,你還得用心助我才是。」

  郭圖擦了擦眼淚,哽咽道:

  「子遠說的是啊,以後我一定唯子遠馬首是瞻。

  還是子遠這般謀略過人,以後我再也不敢拿大,一定全心聽從子遠調遣。」

  說到這,他又迫不及待地道:

  「要說緩進,我還有妙法——之前我在雒陽的時候,已經發現徐庶軍中第二人艾先生多懷異心,之前我能從雒陽逃出來就是此人助我。

  不如我親赴雒陽重賄此人,讓此人與徐元直好好說道,令徐元直緩進。」

  許攸眯起眼睛,心道郭圖如此天真,居然現在還沒有看出破綻。

  原來之前郭圖的那個緩進之法是聽從了這個艾先生的詭計,此人肯定是經過徐庶授意,故意來詐郭圖,郭圖居然還在不知,當真是愚蠢至極。

  不過郭圖是袁紹麾下潁川豪族中的要緊人物,對許攸非常重要,他也不好直接拂了郭圖的面子,還是微笑道:

  「此人確實野心勃勃,倒是值得拉攏一番,只是此人畢竟是徐庶的摯友,未必沒什麼詭計,不管此人說什麼,公則都不可輕信,還得我等回來商議一番再做決斷。」

  經過了之前的事情,郭圖現在也謹慎多了,趕緊點頭道:

  「好好好,都聽子遠的,子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子遠智謀驚天,就算那個什麼艾先生有手段,也瞞不過子遠的眼啊。」

  許攸被郭圖奉承地眯眼直笑,心道這些人從前爭權奪利,早早就落入紛擾之中,徒然耗費力氣。

  還得是我啊,我這一出手就賣了郭圖一個大人情,剛才在本初面前說沮授的好話,之後他也得謝謝我,再待我平息了并州青州兩邊,本初的兒子和外甥也都要感謝我。

  嘿嘿,徐元直的手段雖然高明,可還遠沒有到不可抑制。

  我三言兩語就把諸事抓到自己手上,之後我可不會用聯盟之類不入流的手段。

  現在徐庶與馬超結好,我只要將馬超鑿開,徐庶之前的詭詐算計全都白費,反倒可能引狼入室,直接被馬超這群賊人逼到門前。

  嘿。

  這舉重若輕的手段,還得是我啊。

  許攸悠閒地走出郭圖宅邸,門前正好行過一輛馬車,馬車車窗拉開一角,劉夫人風情萬種地沖許攸一笑:

  「今日為何這麼巧,又遇上子遠了!」

  許攸見是劉夫人,也微笑行禮道:

  「許攸拜見夫人。」

  「哎呀莫要如此,妾不過要去審正南宅,正好路過此地,子遠如此大禮,這是嫌妾來的不是時候了。」

  許攸微笑道:

  「豈敢豈敢,夫人請便,攸恭送夫人。」

  「還是子遠先走,妾怎敢與子遠爭道?」

  許攸點點頭,心道他跟袁紹的交情這麼鐵,這點小事算什麼,索性恭敬地行禮道:

  「那許攸恭敬不如從命。」

  他轉身悠然離開,劉夫人看著他飄然離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一絲憤恨。

  許攸你給我等著,我絕不會讓你如願。

  她吩咐身邊人道:

  「你來幫我做一件事——給我想方設法打聽許攸到底想要作甚!一五一十地說給我。

  還有,看看許攸的親族可有什麼違法之事,若是打聽到了,一定要告知審正南,讓其秉公辦事。」

  僕役恭敬地稱是,又稍有些擔心地道:

  「夫人,現在大敵當前,又是用人之時,我等……」

  劉夫人暴起,猛地一掌打在僕役的臉上,獰笑道:

  「你這賤役也敢說我的不是了?

  我說如何就如何,你們算個屁!做不好,我把伱全家都扒了皮!」

  什麼大局劉夫人不懂,要是袁家不是她兒子袁尚主事,那袁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無論如何都要成,誰敢阻擋我都得死!

  那僕役捂著臉,趕緊連滾帶爬地離開做事,劉夫人余怒未消,重重哼了一聲。

  趕車的僕人戰戰兢兢地道:

  「夫人,咱們,咱們再去何處啊?」

  劉夫人沉思片刻道:

  「先在城中繞一圈,趁著沒有人發現,先去監軍宅中。

  不許提前通報,走到後門汝等爬牆進去幫我通傳消息!!」

  ·

  王凌之前答應馬超,親自來鄴城拜見袁紹。

  一來是王凌講義氣,結拜兄弟馬超被人欺負了,身為大哥他當然要出來給人家出頭。

  二來……

  「哎,你們怎麼知道我剛剛得到了一本之前藏在東觀的前漢《孝經》?我也沒跟人說啊?」

  這幾天王凌到處宣傳自己得到了一本《孝經》,本來河北的大儒都沒有當回事——當年的《孝經》都被學閥自己儲藏,想要看看其中的註解都要拜師,怎麼能這麼容易就被王凌得到。

  可幾個大儒鑑定了一下其中的內容之後,一致認定這絕對是真實的,還有不少偷偷藏了《孝經》而不展露的人看了之後大為驚恐,不明白這種本來應該藏匿極深不能輕易示人的東西怎麼莫名跑到了王凌的手上。

  雖然王允是《孝經》愛好者,王家應該也有不少藏書,但這部《孝經》居然有前漢不止一位大儒的註解,這就非常逆天了,不少人紛紛來觀摩前代大儒的註解,還從中發現了不少現在通行版《孝經》及註解存在的問題,這讓王凌名聲大噪,最近賓客如雲,他也結結實實過了一把《孝經》大師的癮,給一群大儒答疑解惑,開心地嘴都快咧到後腦勺去了。

  當然了,他沒有忘記幫馬超出頭,這幾天來,他借著講《孝經》的功夫拼命說高幹的壞話,簡直是把高幹描述成了李傕郭汜一樣的惡人,甚至將他比作外戚梁冀,暗戳戳地說此人尾大不掉,日後必定為禍。

  這些大儒最恨的人要麼是宦官要麼是外戚,儘管袁紹和高幹的地位還遠遠不足,但一聽王凌這麼說大家都很有代入感,紛紛圍在一起煮著狗肉一邊吃一邊罵外戚,發表一些危險言論,問就是我們在討論學術問題,你們難道還要阻擋我們討論學術不成?

  所以這幾天經常看到王凌開壇做法一樣當眾講經,大家紛紛怒罵梁冀不是東西,至於具體罵的是誰大家懂得都懂,劉夫人樂見其成,非但不阻止還推波助瀾,導致現在鄴城的學術氣氛非常濃厚。

  許攸笑呵呵地走過來,拜見王凌。

  王凌對這個名門出身的著名老反賊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熱情地請許攸進門,親切地呼許攸為「世叔」,請求許攸指點一下《孝經》的學問。

  許攸裝模作樣地接過《孝經》,隨便翻看一番,微笑道:

  「彥雲以為,何為行孝?」

  王凌正色道:

  「行為謹慎,節約儉省,以此供養父母,此為萬人之孝。

  《詩經·小雅》說:要戒慎恐懼,小心謹慎,就像站在深淵之旁,又像踏在薄冰之上。」

  許攸微笑道:

  「彥雲來鄴城之後,一直在為馬孟起伸張正義,那彥雲定以為馬孟起乃大孝之人。」

  王凌點頭道:

  「要像侍奉父親一樣侍奉母親,要像侍奉父親一樣侍奉天子,這便是大孝。

  馬孟起隨父親起兵,父死後為天子征討佞臣,雖不能侍奉父母身邊,誰敢說其不孝?」

  許攸聞言瞪大了眼睛,正色道:

  「原來如此,攸受教了。」

  王凌嘿了一聲,全身漸漸鬆弛下來。

  他沒想到許攸的理論水平這麼差,三兩句就被自己折服。

  不過這也很正常,別看許攸是名士,畢竟這傳奇經典的解釋權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想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許攸這會兒明智地認輸也是不錯。

  許攸笑呵呵地道:

  「但許某還是覺得,孟起有一點不合孝道。」

  「哦,不知何事,我定說與孟起。」

  許攸笑呵呵地道:

  「孟起方及弱冠,為何還不娶妻生子,無後豈合孝道?再說……」

  說到這,他壓低聲音,悠然道:

  「難道太原王氏就不願結下這份姻親,倒是讓蔡邕之女搶了先機?」

  王凌大驚失色,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渾身冷汗直冒,驚懼地道:

  「蔡邕之女?誰是蔡邕之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