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除了果果,李子冀和顧春秋相處的時間最久,兩個人大部分的日子都是在一起度過的,修行之餘也想像過很多事情。
比如普陀山上為什麼沒有尼姑。
以他們兩個人的身份去天香閣第九層聽曲兒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北海最深的地方有多深,妖國的三千里赤地是不是真的一株花草都沒有。
他們想過很多離譜的事情,但唯獨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像模像樣的朝一根胡蘿蔔學習什麼修行神魂的玄妙手段。
哪怕這個手段真的很玄妙。
「心息相依,凝神入氣,內濾外感,覺照呼氣,常省常惺。」
「守內不守外,守無不守有,守靜不守動...」
「後天之神漸隱,先天之神漸現...」
李子冀與顧春秋並肩盤坐著,一同修行著胡蘿蔔精教給他們的神魂修行之法,剛開始二人都很謹慎,一點一點的緩慢嘗試,可伴隨著修行的漸漸深入,很快就完全沉浸其中。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左右,天色甚至已經開始變得黯淡漆黑下來,二人方才同時睜開眼睛,一道明亮的光芒從眼中射出,貫穿身前數十丈,而後緩緩散於無形。
李子冀感受著身體的變化,好像和之前一樣沒有什麼區別,但他卻能夠清晰感覺自己對於身體的操控更加細膩了起來。
這話聽上去很奇怪,明明是自己的身體,但卻的確有這種感覺。
一些念頭,包括對於體內力量的掌控,原本還有些滯澀的地方,這一刻也變得融會貫通,他和顧春秋對視一眼,顧春秋的臉上也帶著一絲淡淡的驚訝,顯然也是有著同樣的感受。
「你這神魂的修行之法,確實有兩把刷子。」
胡蘿蔔精驕傲的甩了甩蘿蔔纓子,道:「獻醜了,普天之下獨一份,你們能修行,算你們福大命大。」
「福大命大?」
李子冀目光微微一凝:「修行你這法子,會有生命危險?」
胡蘿蔔心底有些發虛,但還是挺了挺腰板:「是又怎麼樣,何況我不是給了你們保命的神液了嗎?」
看到二人的臉色隱隱發黑,胡蘿蔔精幹咳一聲急忙轉移話題:「神魂看似無用,但實際上無論是在你們修行的過程中還是與人爭鬥當中,神魂能起到的作用都非常大,它就像是一雙無形的手,在無形中讓你們越來越強。」
或許這根胡蘿蔔說話很不靠譜,但關於這一點李子冀還是承認的,如果將自己的身體比喻成機器的話,那麼神魂就像是潤滑油,總能在某些情況下起到幫助作用。
這種好處或許不能立竿見影的看到效果,但在日後的修行歲月中,一定可以清晰地感受出來。
李子冀沒有反駁,而是抬頭看向了面前的菜地。
他沒有伸手,也沒有動用修為力量,只是在靜靜看著地里的一根大蔥。
大蔥在輕輕的搖晃,似乎是被風吹動,但這裡根本沒有風,泥土變得鬆軟,大蔥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緩緩拔高,直到被徹底拔了出來。
李子冀長出一口氣:「看來神魂的作用是用來改善自身,對待敵人是不能使用的。」
剛剛他就是用神魂的力量拔了根大蔥,說起來慚愧,費了不少力氣,所以修行神魂對於直接與人戰鬥實際上很難起到作用。
但正如胡蘿蔔精雖說的那樣,提升神魂對於自身有著許多益處,而這些益處對於修行和戰鬥都很有幫助,所以修行神魂可以算是一種間接的增幅。
「修為尚低,能用之處不多,等日後你們踏上成神之途,尋到傳說中的第七境,那時你們就會明白,今日的這個選擇該有多麼幸運。」
胡蘿蔔精眯著小眼睛,一副看穿一切的前輩高人模樣。
雖然這修行神魂的玄妙手段確實非同一般,但顧春秋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當今天下,五境已經是鳳毛麟角,第六境更是只有區區數人,何談七境?即便是從世界之初開始,也從未有過七境的真實記載,你這蘿蔔,倒是會吹牛。」
「凡夫俗子,凡夫俗子!」胡蘿蔔精氣的跳腳,可似乎也拿不出什麼有說服力的證據,只能不停地在那裡咒罵著。
顧春秋掏了掏耳朵,懶得搭理,偏頭看著李子冀:「去梨樹林?」
李子冀點了點頭:「當然要去。」
來了青寧城,當然要吃一碗陽春麵,來了梨園,當然要去看看梨樹林。
當年顏先生起梨園這個名字,就是因為梨園這片非常漂亮的梨樹林。
現在三月末,正是梨樹開花正艷的時候。
......
......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胡蘿蔔精咒罵的聲音緩緩停下,它抬頭看著天空,許久後沉默著坐下:「第一次就能安然無恙走過無塵路的,這麼久以來就只有這兩個人啊。」
「世界的救世主,登神長階的執燈人,希望總會出現,可最終都會熄滅,這次還會嗎....」
......
......
走出了無塵路,順著東德殿另外的方向直走,中間路過梨園的演武場,重新穿過藏書閣,在藏書閣後院就是梨樹林。
數百棵梨樹遍布在此,這裡的梨樹很高,枝葉很散,開著雪白的花瓣,在地面青草地的襯托下顯得脫俗。
梨樹就是這樣,永遠都充滿了絕世獨立的美。
就像是一幅畫,是天然形成的畫,因為即便是世上最好的畫師也沒辦法畫出如此美麗的場面。
淡淡的梨花香味傳來,花瓣被風吹著輕輕搖晃,就像是梨花朝你伸出了手,細膩不染分毫。
就算是世上最焦躁的人,在見到這片梨樹林之後想必都會變得心如止水。
「這裡的梨樹的確很好看,比桃鍾祭的滿山桃花還要更加漂亮。」
李子冀走進了梨花之中,風吹花瓣在四周如細雨飄落,他停下了繼續向前的腳步,因為他忽然覺得只有如同四師姐那樣溫婉漂亮的女子才有資格走在這梨花雨中。
其他人是絕對不夠資格的。
顧春秋目光複雜,嘆了一口氣:「我承認這片梨樹林的確特別漂亮,但我一看到這些梨花就總忍不住想起歐陽梨花那個讓人難以承受的名字。」
顧春秋懊惱的蹲下身子,雙手抓著頭髮:「這些年我始終都在嘲笑他這個爛到家的名字,現在我竟然有些羨慕,他小時候一定也看過這麼美麗的梨樹林。」
「他憑什麼叫歐陽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