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試發生的事情還在被津津樂道的討論著,當然,對於除了洗劍宗之外的其他勢力來說,的確是一件津津樂道的事情。
「這件事擺明了就是洗劍宗要利用洞天崩塌來鎮殺李子冀,卻沒想到最後反而讓李子冀平安無事的走了出來,而且那個蘇學不知為何竟然反過來幫李子冀說話,實在是讓人想不通。」武夷山長老和梨園先生坐在一起喝茶,大嗓門一點也不就在乎自己的話會不會傳出去。
梨園先生瞪了他一眼,略作沉吟道:「洞天裡發生的事情肯定不是那麼簡單,陳無淚也不會愚蠢到想要讓李子冀死在樂游山這種程度。」
「所以才說這件事到處都透著蹊蹺。」武夷山長老咂咂嘴,然後滿臉遺憾的嘆了口氣:「可惜沒打起來,要是李子冀這小子能晚出來幾個時辰,我們就可以借著這次機會踏平樂游山了。」
梨園先生拿著茶杯的手抖了抖,一股無形的力量散開,確保二人之間的交談不會流傳出去:「洗劍宗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即便是有著劍舟這等大殺器存在,但如果真的動起手來,即便我們真的贏了,所付出的代價也必定慘重。」
武夷山長老眯了眯眼睛:「要是顏先生能來....」
如果顏北今天在這裡,說不定在靈氣旋渦消失的那一瞬間,息紅衣就會控制劍舟讓樂游山變成廢墟。
梨園先生沉默了會兒,無奈道:「畢竟還沒到那種地步。」
如果顏北來了樂游山,那就等於是正式向後黨宣戰了,聖朝內部將會迎來一陣血雨腥風,這和他們一直以來想要尋求的穩定大相逕庭。
房間裡安靜了片刻,武夷山長老的面容忽然認真了起來,他問道:「趙家的事情,顏先生有沒有說過什麼?」
金陵趙家本來已經在小玉宮的逼迫下丟盔棄甲,結果現在因為洗劍宗的忽然加入,導致趙家立刻就緩了一大口氣,不說滿血重生也差不了多少。
本來是一個能夠削弱後黨羽翼的機會,現在可惜了。
梨園先生想了想,然後道:「趙家最近有些不太對勁,按理來說洗劍宗插手進來對他們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但趙家的表現,卻很奇怪。」
他很難去準確形容那種怪異,但怪異的感覺卻的確真實存在。
吃了這麼大的虧,現在有了洗劍宗的加入,如果是正常情況,趙家一定會瘋狂反撲,開始壓迫小玉宮的勢力範圍。
但事實上,趙家在恢復了部分力量之後,卻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躲在後面,似乎在準備著什麼事情。
只是洗劍宗一直在和小玉宮對峙。
武夷山長老冷哼一聲:「洗劍宗寧可犧牲一位五境大物也要參與進來,其真正目的必定難以想像,我會盯著小玉宮那裡,必要時候武夷山會暗中幫忙,趙家那邊就要交給你們了。」
梨園先生微微點頭。
茶水依舊滾燙,梨園先生偏頭看著外面,從他們這裡能夠遠遠瞧見聽雨殿的輪廓:「等此間事了,便要開始準備去無盡平原了。」
提起無盡平原,武夷山長老臉上也出現了凝重之色,聖皇已經將重啟割草的事情通知了所有人,現在各大勢力都已經開始做準備,只等著聖皇宣布具體的割草日期。
就連神教,佛門,以及道門,妖國等地,也必定會參與進來。
聖皇法旨,沒有勢力敢輕易違抗。
「大爭之世啊。」
梨園先生嘆了口氣,他能夠感覺到,想要維持一成不變的平穩,已經越來越困難了。
或許,這個天下,早晚都會再起爭鬥。
......
......
聽雨殿中。
顧春秋和息紅衣聽李子冀說完了整件事的過程。
「這麼說來,這個蘇學倒是有些可憐。」顧春秋吃著葡萄,略有感慨。
因為長輩們的欺騙,導致了這一結果的出現,等最終意識到真相之後,已經無法挽回,甚至付出了那等代價。
只怕從今往後,蘇學一生都不會忘記這個夢魘。
李子冀輕聲道:「他的人已經出來了,但他的心卻已經死在了裡面。」
對於蘇學這個人,他在感官上並沒有什麼厭惡,哪怕對方之前打算殺他,雙方立場不同,如果有人殺了顧春秋,那李子冀自己也會不計後果的去報仇,無論兇手是誰。
能夠在最後知道真相的時候主動犧牲自己挽救錯誤,打算用無轉星盤送李子冀離開洞天,這本身就已經算是一種救贖。
「可惜,他活著一定比死了還痛苦。」顧春秋道。
活著比死了還痛苦,卻還要活著,那就一定是有必須活下去的原因。
蘇學的原因是什麼呢?
李子冀和顧春秋都知道。
......
......
夜晚,繁星點點。
李子冀走在樂游山的小路上,四周十分安靜,除了風吹樹葉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其他聲響。
他原本是打算仔細感受一番三卷一的,但蘇學讓人到聽雨殿送了個口信,想要和他見一面。
於是李子冀便來了。
小路的盡頭通著山崖,平整寬闊,並不陡峭,也沒有任何的雜草。
蘇學就坐在山崖上,一身青衫,滿頭灰發。
李子冀腳步停下,靜靜望著眼前這個渾身上下充滿暮氣的男人,只是過了一天不到的時間,蘇學身上的氣息就已經萎靡到了極點。
當一個人的心火熄滅之後,會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足為奇。
「你找我。」
李子冀平淡開口,打破了夜的寧靜。
夜風吹著山崖。
蘇學回頭看著李子冀,灰白的頭髮遮著蒼白的臉,他的目光落寞,帶著瘋狂和仇恨,以及無盡的痛苦。
「李子冀,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呢?」
沙啞的聲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悲歌,他的臉上布滿了自嘲。
李子冀看著他,沉默著沒有說話,他想起了佛子,他從佛子的口中也聽到過類似的疑問。
蘇學搖了搖頭,轉身背對著李子冀,面朝山崖之下,抬手感受著夜風拂過指尖,他眼中的瘋狂之色更濃。
「李子冀,如果要顛覆洗劍宗,我可以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