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言點頭:「末將有辱使命,本不該再給殿下添麻煩,只是,此物於我葉家意義重大,還望殿下成全。」
卿王利眼瞟去,只見葉昭言身側,南燕人左右挾持,面露遲疑,似是對這句話頗為忌憚。
而她目光中的篤定和自信太過耀眼,讓他的心徒然一窒,那東西該不會是.
「葉少將,你所說的東西是何物?」李全忍不住插嘴,「該不會我南燕的情報吧,可否予我一觀?」
葉昭言微微抬眼,並不看他,「此物是葉家旁支傳家之寶,不可假手他人,至於是真是假,待在下交予殿下以保此物安全,方可言明。」
李全見狀,愈發懷疑,便要命人搜身,那廂卿王忽然道:「既然葉少將說由本王代勞,那便如你所願。」
他說著,一揮手,身側的士卒便為他的車輦開路,往葉昭言一行人跟前而去,將南燕將士隔開來。
李全等人見狀,只得被迫退後,不敢再動手,只得屏息凝神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南燕軍與天祿軍對峙兩側,卿王若要臉面,便不敢將人強搶。
至於那東西,稍後便可見分曉。
再者,即使有異動,南燕便有理由還擊,他相信,這位尊貴的殿下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眼見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的少女近在咫尺,卿王心頭一時百般滋味。
明明是損兵折將被迫折降的人,偏偏如此氣勢十足,半點沒有階下囚的窘迫。
他心頭升起一抹不忿,上前一步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家傳之物可見得人?南燕賊寇環伺,葉少將是聰明人」
「殿下慎言,葉家人向來光明磊落。」葉昭言忽然朗聲回道,引起周邊一眾將士的注目。
卿王沒料到她如此不買帳,挑眉用眼神警告她,奈何葉昭言眼觀鼻鼻觀心半點不搭理他,一時臉色精彩極了。
半晌,他終於僵硬地吐出一句,「不知葉少將如此大費周折,可是有所求?」
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了。
葉昭言這才認真地看向卿王,一雙清目神采迸射,仿佛直直地穿入人的魂靈。
「葉家人的清白。」
卿王心中一凜,想要開口阻攔,少年略顯柔和的聲音已經響徹在耳邊。
「殿下,大將軍曾是先皇身邊最強悍將,立下不世奇功,如今卻被奸人所害不知所蹤,這其中緣由,殿下可知曉?」
話落,眾軍譁然。
葉文軒失蹤一事本就引發軒然大波,久而無解,各路人馬已經揣測多時,此刻葉家後人對卿王發問,將此事拿到檯面上,無疑是再次引爆驚雷。
莫非有不為人知的內情?
連帶著南燕將士都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看起了戲。
卿王臉色陰沉,知道橫豎躲不過了,「葉將軍失蹤成謎,事情還未有定論,此事休要再提,聖上自有論斷。」
葉昭言沉默良久,久到天祿將士的目光幾乎放在她一入身上,才狀似無意道:「殿下如此說,末將便放心了。想必將軍清白歸世,必定指日可待吧?」
卿王不再接話。
他不傻。
葉昭言此時提及外祖父,無疑是在暗指有人對葉家不軌,他不得不警惕,更不能輕易許諾。
正皺眉思索,身畔忽然一陣冷風,葉昭言欺身在後,右手已經穿過衣飾靠近他的後脖頸。
一把冰涼的短劍緊貼在肌膚上,絲絲寒氣散發。
幾名親信被眼前的畫面驚得肝膽俱裂,萬萬沒料到眼前的少年有如此驚人之舉,持劍不知進退。
卿王心中一片駭然,不敢置信,「你!」
為了能近身探聽那「傳家之寶」的秘密,他隻身湊近了葉昭言幾步,沒想到竟成了破綻。
可就算再來一次他也決計想不到葉昭言能如此大膽。
她是天祿人,她全族的根本都在天祿,誰給她的膽子對皇室不利?!
葉昭言面容冷凝,「都退下,誰敢近身,便是拿殿下的性命開玩笑!」
她如何不知卿王心中所想。
她之所以能得手,也正是利用了他的自大。
在卿王心中,不論是她還是葉家上下,都不過是他眼中任打任罵的走狗。
即便他明目張胆地要葉氏一族將葉家軍奉上,再自斷臂膀而亡,葉氏一族也該甘之如飴。
天祿的一切都是他們東臨一族的私有物,要打要殺,全在一念喜惡之間。
向來只有主人打狗的,哪裡允許狗咬主人?
眼前四周蠢蠢欲動,葉昭言不再猶豫,朗聲道:「將軍!」
這一聲將軍不知道喊的誰,下一刻,前方南燕大軍如潮水般自湧現,將葉昭言與卿王一行人馬圍了個結實。
「你要造反?」卿王咬牙切齒地看著她,「你!你膽敢勾結南燕!」
「不知殿下是否真心記掛遭遇伏殺的葉大將軍?」
卿王臉色驟然陰沉下來,「你與南燕勾結,就是為了這老匹夫?,葉昭言,你可知串通敵國戕害王室,誅你九族都是輕的!」
「如此境地,也是被殿下逼迫所致。殿下以為,末將真願意為南燕賣命嗎?有些內情暫不必為殿下知曉。」葉昭言話鋒一轉,目光灼灼,「若非有人故意對付葉家,外祖父又怎會落得如斯田地?葉家清正忠君,所擁不過葉家軍和寥寥名望,那背後宵小因何出此謀劃,不免讓人多想。不管內情如何,外祖父的冤屈卻是事實。還望殿下許諾一個公道,若有朝一日葉家人歸來,也好清白面世。如此,昭言才好放心為殿下效力。」
「你」卿王氣的渾身哆嗦,「好,很好,你不愧是葉文軒的後人。」
葉昭言面上波瀾不驚,「多謝殿下誇讚。殿下既已答應,那便在這份文書上蓋上私印。」
言罷,一張文書遞了出來。
卿王氣的一噎,胡亂看了幾眼,瞪著葉昭言,「你這是要逼我為他的生死作保?若他死在外邊,本王豈不是還要賠給葉家!」
葉昭言注視著他的眼睛,淡然道:「有殿下作保,外祖父定能吉人天相。」
這一眼,竟讓他有種扒衣看穿的感覺。
「本王若是不依你,你待如何?同歸於盡?葉氏一族其他人的性命你可曾想過?」
「殿下沒了,其他人自然要以身謝罪。」葉昭言唇角揚起一抹淺笑,「末將不想因小失大,若不是殿下逼迫,又何至於做這種蠢事?」
「你!!」卿王一窒,心裡怒火衝天,卻也只得捏著鼻子認了。
他一生身居高位,從來只有他算計別人,何曾被人威脅過,更何況這個女子竟敢以他的性命要挾,這口惡氣,他必不可能咽下去。
「葉昭言,來日方長!」
葉昭言靜靜看著他,沒有說話。
只見他臉色難看至極,從腰間取出一枚小小的印鑑飛快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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