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開門進屋,客廳沒有人,衛生間正傳來淅瀝瀝的水聲,應該是她母親在洗澡。
她走進餐廳,玻璃面的餐桌收拾得乾乾淨淨,乾淨得都能映出自己的影子。
蘇語腦中浮現出一個畫面:就在一個小時前,桌面擺放著美味佳肴,她的母親和她的學生面對面坐著,餐桌上充滿了歡聲笑語,兩人在交談中流露出深厚的師生情,老師會問學生的學習情況,鼓勵學生追求自己的夢想,學生會詢問老師的身體狀況,關心老師的生活日常。
多麼溫馨的一面,但如果把她的學生換成自己,那就完全不同了。
也許是想得太入神,她母親楊女士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都沒發現,直到楊女士倒水時發出不小的聲響,她才回過神來。
她轉過頭去,看著母親的背影,有點兒討好道:「媽,我回來了。」
「嗯。」楊女士淡聲應著,看都沒看她一眼,端著水徑直走向自己的臥室。
就在她即將推門進屋的時候,蘇語眉目一沉,叫住了她:「媽,蕭曉談戀愛了嗎?」
果然,楊女士頓住了腳步,轉過頭,神色訝然地看著她。
蘇語嘴角微微一彎,說道:「其實沒什麼,就是我剛剛進小區的時候,看她鑽進了一輛『京』字頭的豪車。」
說著,她沒有再去看楊女士的反應,翹著嘴角轉身進了廚房,她晚飯還沒吃,胃已經開始灼痛了。
她從櫥柜上取出掛麵,又在鍋里倒了水,點上火。
等水開的期間,蘇語就呆呆地站在灶台前,眼眶微微發熱。
她剛才就是故意那麼說的,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話,但是信息量很大,蕭曉一個從農村來的女孩子,上了豪車,自然是意味著什麼,而楊女士一向清高,她最討厭的就是自甘墮落的女孩,她就想知道,當她知道自己最喜歡的學生,被人養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水開了。」
楊女士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廚房,看到她站著發呆,連忙過去,掀開鍋蓋,將置在一旁的掛麵扔進去。
蘇語心神重新聚攏,借著鍋里散發出來的煙霧,將眼裡的淚水努力逼回去。
楊女士把鍋蓋合上,回眸看著她問:「蕭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語原本還在因為她剛才為她下面的舉動感動,卻未想她進來只是為了蕭曉。
她只覺得眼眶微熱,似有什麼別樣的情緒在心裡涌動,下一秒,眼前又重新變得模糊起來。
「媽,你怎麼不問問我昨晚為什麼沒有回家?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女兒,明明昨夜自己一晚沒有歸家,她一個電話沒有也就算了,現在人回來了,她連句問的話都沒有。
楊女士一頓,隨即淡漠的目光從她的身上掠過,走出了廚房。
直至聽到臥室門合上的聲音,蘇語才抬起手,胡亂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滴,這一刻,她是徹徹底底失望了。
看著鍋里早已煮糊的麵條,她冷嗤一聲,伸手關掉了燃氣,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一邊走出廚房一邊說:「把酒吧的地址發給我,我現在過去。」
漆黑的夜晚,燈火輝煌的逸凡酒吧中,氣氛正熱烈。高雅的音樂在空氣中流轉,輕柔的旋律引領著人們的情緒。大理石吧檯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精美的酒瓶,散發著誘人的光芒。
蘇語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吧檯上暢飲的恩雅。
在恩雅身旁的位置坐下,她對著調酒師道:「一杯長島冰茶。」
恩雅卻是阻止了調酒師:「給她一杯白羅斯國,她這種乖乖女不適合那麼強烈的雞尾酒。」
調酒師嗤了一聲,眼底的神色意味深明。
蘇語看懂了,他應該是在暗地裡編排著她:「自然是乖乖女,來什麼酒吧。」
酒調好遞過來的時候,蘇語接過抿了一口,盈盈笑道:「還不錯。」
恩雅看她一眼,揚著嘴角道:「我就說適合你吧,要不要去跳舞?」
說著,眼眸瞥向了舞池處。
蘇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頂上照射下來的燈光昏暗而迷離,卻又綻放出絢麗斑斕的色彩。舞池中的人們在音樂的引領下,盡情地舞動,他們的笑聲在燈光下掀了格外燦爛,每一次的擺動都充滿了活力。
「好啊!」要說昨晚放縱自己是因為叛逆,那麼今晚徹底釋放自己也是因為叛逆,什麼乖乖女,都滾一邊去吧!反正也沒人在乎不是?
她輕步跑進舞池,將身上的米色短外套脫掉,隨手往後一拋,也不管落到了哪裡。
而坐在卡座上的穆承遠,頭部忽然被什麼東西被遮住,他眉頭一皺,將那外套扯下來,嫌棄地扔在一旁,陰鶩的目光鎖住了舞池的方向,欲要找出始作俑者,卻不料看到了一抹還算熟悉的身影。
她在舞池中搖曳著身姿,她的步伐輕盈,舞姿優美,每一次旋轉和跳躍都仿佛在釋放自己內心的熱情和活力。她的眼底不再是膽怯和陰鬱,而是充滿了自信和堅定,仿佛在這個舞池中,她就是最耀眼的明星。
紀燃和陸旬到的時候,就見穆承遠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舞池處,深不見底的眸底似乎有某種異樣的情緒在涌動。
「穆二,你幹嘛呢?該不會又盯上了那隻獵物吧?」
穆承遠回過頭來,將那件外套拿起放在卡座的一側,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又怎麼樣?」
陸旬看了眼衣服,隨口問他:「你今晚帶女伴了?」
穆承遠搖頭:「和你們一起玩,我什麼時候帶過女人?」
「那這衣服?」
穆承遠拿起高腳杯,放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不咸不淡地說道:「飛來橫物。」
陸旬眉目微微挑起,總覺得這外套在哪裡見過?
這時候紀燃慎重提醒他道:「穆二,你悠著點,我可是聽說穆家和林家要聯姻了。」
聞言,穆承遠漠然地掃了他一眼,冷冷地問道:「穆家和林家聯姻,關我什麼事?」
接收到那抹冰冷的目光,紀燃連忙閉了嘴,因為上次給他送女人的那件事,他停了和紀家所有的業務,氣得他家老頭差點將他綁到大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