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輪新月掛於空中時,馬德里又迎來平常的夜晚,但對很多人卻是不平常的夜晚,後天就是國王的婚禮。
雖然西班牙王國迎接無數次的國王婚禮,但這次是即「馬德里之難」後,西班牙迎來的第一次國王婚禮,也迎來第一位王后。
皇宮內,查理卻沒有享受當新郎的安逸,遠在新大陸上的獨立運動愈來愈烈,波及範圍也越來越廣,背後除了民族解放者們的串聯鼓動,還有外部勢力的推波助瀾,甚至是直接參與策劃。
「阿根廷總督小波多爾子爵,已經下令鎮壓反叛,實行全區宵禁,但情況不容樂觀,陛下,我們海外殖民地利益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夜晚的帝王廳里,燈火通明,它的主人正緊握著權杖,面對自己的重臣們著急期待的目光,依然默不作聲,讓首相薩瓦迪心急如焚。
能讓西班牙首相如此焦慮,因為這真的涉及西班牙核心利益,西班牙這幾年能快速發展,除了自身改革後,釋放大量的生產力、技術、資本等等因素,但任何產品都離不開市場,而在英國統治的世界市場中,很難打開缺口。
海外大量的殖民地就成了西班牙最重要的市場,根據統計,從1795年開始,西班牙總共向這些地區傾銷近一億頓的貨物,按照如今最大商船的載重量計算,平均每艘一次運輸是一百噸貨物,計算下來就是一萬航次,這是非常恐怖的數字。
如果失去這些殖民地市場,很難想像西班牙經濟該如何持續,非常有可能再次陷入大衰退,經濟衰退所產生的後果將是災難性,所以查理絕對不能容忍這些事情發生。
「我們能調動多少軍隊?」查理忽然看向總參謀長利哥元帥,想聽聽這位新總參謀長的意見。
利哥元帥是繼任自己父親的職務,查理很看中這位其貌不揚,但十分沉穩幹練的中年人,說是中年,其實也就三十多歲,正值壯年,也是查理軍事年輕化的重要措施。
「最多調動三萬,我的陛下,臣還想提醒一下,這次遠征將是一次艱難的戰爭,有可能數年才能成功,投入的人力、物力也將是難以估量,英國差點被美利堅獨立戰爭拖入深淵,請陛下三思。」
利哥元帥公然唱反調,讓在場的人都掉下巴般的看著他,這人果然是一根筋,堅持原則也不能這麼自白,這不是告訴國王,你還是放棄吧,已經無法挽回了嗎。
「我也同意,我的陛下,臣計算過,這次如果遠征美洲大陸,以三萬人來計算,每天消耗是150萬金幣,相當於10萬英鎊,相當於一艘一級戰列艦的造價,那麼一個月就是30艘,一年360艘,如果放棄,我們能把這些錢投入到建設中,西班牙王國又上一個台階。」
不用說,計算這麼細緻,自然來自財政大臣卡米爾侯爵,胖老頭每天唯一的愛好就是在自己辦公室內計算各種數據,這次看到軍方有人提出異議,正符合他一毛不拔的本性。
可是提出反駁的卻是出名勤儉持家的首相薩瓦迪,「你們就知道眼前的利益,如果一旦丟失這些海外領地,我們將失去最大的海外市場,目前增長勢頭將不復存在,國內經濟將遭受重創,不要說趕超英國,連混亂的法國我們也比不上。」
「就是!」
其他人都紛紛附和首相的發言,大家隨即七嘴八舌的爭論起來,由於查理提倡寬鬆的會議氛圍,很多人都敢於發表自己的意見。
「都給我停下來,這裡是皇宮,不是你們的會議室,該死的,你們想上貴族法庭嗎?」
身為上議院議長,坎德爾格公爵實在看不下去,這些人有些目無君上,公然在國王面前爭論不休,這在他看來是觸犯國王的威嚴,甚至上升到有辱王室的高度,這可是大罪。
隨著資格最老的貴族大聲斥責,帝王廳里立刻變得鴉鵲無聲,想想也是後怕,都怪心太急,竟然忘記這裡是莊嚴神聖的皇宮裡,冒犯國王可是死罪,紛紛忐忑不安的望向依然沉默的國王。
很奇怪,這次國王好像不怎麼上心,難道也想放棄,或是因為即將來臨的大婚?
要知道,身為歐洲最著名的女人,海倫公主嫁給風聞不好的西班牙國王,讓很多歐洲青年才俊十分痛心疾首,已經放言要在婚禮當天跟西班牙國王決鬥。
「好了,我們討論的問題是如何制止暴亂,西班牙王國之所以能保持強國地位,很大的一部分來自於海外龐大的領地,這些領地不僅提供充足的自然資源,還是我們輻射實力的堅實基礎,所以,它們不容丟失,也絕不容忍丟失。」
「現在,我們的大臣們,你們所要做的就是保證支撐這次大規模的遠征,一旦失去這些領地,我們將是西班牙王國的罪人,也是西班牙王國退出歷史舞台的夢魘。」
國王的話讓一切爭論都已經毫無意義,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降低遠征的風險和成本,作為最早殖民國家,西班牙擁有廣闊的殖民地,而美洲大陸是西班牙殖民地的大本營,從北美的佛羅里達向南一直延伸至南美洲的最南端,所以想保證這些地區的長久統治,還真是不容易。
其實,利哥元帥的建議還是很有道理,能阻止一次,但不能永久阻止,歷史的車輪很難抵擋,但查理就想把這段歷史向後推遲,印度還是二戰才獨立呢,憑什麼這些地區會在這時期獨立,還在他的手上獨立,絕對不能容忍發生。
出兵維和美洲殖民地的消息,開始在西班牙國內大肆宣傳,這是政府製造輿論的手段,或者說是查理為遠征軍開赴美洲造勢。
但現在西班牙國內民眾,最關心的還是國王大婚,說實話,從查理登基後,國民已經習慣戰爭的消息,開始還挺在意,可是久了,就形成習慣,反正打的又不是自己,愛怎麼樣怎麼樣,生活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
國民表現異常冷淡,讓查理苦笑不得,這就是西班牙人民,有口飯吃就行,他們對政治幾乎到了麻木不仁的程度,這對王室的統治極為有利,但有時也另人無奈,沒追求就沒動力。
如果換個碌碌無為的國王,真的沒有什麼出頭之日,不要說重現輝煌,恐怕連三流國家都保不住,國民冷淡,所帶來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現在就是如何實施的問題。
參謀部制定一份軍事方案,首要維持秩序的地區就是阿根廷,這裡是西班牙最大的殖民地,也是經濟、文化發展程度最高的地區,只要這裡保持穩定,基本能維持整個南美洲大陸的穩定。
其實這時期,阿根廷已經是白人為主的國家,可以說是西班牙的又一個大區,但受到獨立思潮的影響,加上大發橫財的本地資本家,他們已經不安心於現狀,想要控制這裡的一切,開始公然向宗主國叫板。
既然通過遠征的決議,那麼一切都交給軍方,這次動用三萬作戰人員,加上後勤非戰鬥輔助人員近一萬多人,共計四萬多人,動用各類船隻近兩百艘,比遠征熱亞那還要龐大,西班牙再次向世人展示軍力,查理也再次證明戰爭狂人的名頭。
議會為這次遠征美洲大陸撥款五千萬金元,這些議員老爺們這次幾乎是一邊倒的支持國王決議,原因很簡單,他們在殖民地擁有巨大利益,這些地區一旦獨立,等於斷了他們財路,可以說他們比國王還要迫切保證這些海外領地的穩定。
既然決定出兵,就不會再有顧慮,查理還向情報局下達命令,派遣精英特工跟隨遠征軍前往美洲,匯合已經在那裡的人員,進行特殊任務,這是查理首次以國王名義發布擊殺令,目標自然是獨立運動的領袖和骨幹分子。
隨著信息不斷披露,背後的黑手已經明確,那就是剛獨立不久的美國,這個以民主、自由標榜自己的新生國家,開始展露貪婪的本性,擴張的野心。
美國,曾經是西班牙親密戰友,北美獨立戰爭時期,西班牙還為此付出巨大代價,好心被當驢肝肺,查理差點當場就爆粗口,這次山姆大叔真的攤上大事了,因為一個邪惡的念頭在這位西班牙國王腦子裡浮現。
本以為是有利於衝突的英國人,沒想到卻是被戰友桶一刀,國與國根本沒有友誼可言,有的只有利益,西班牙廣袤的殖民地,讓山姆大叔早已經垂延三尺。
拋開美國不談,如今最迫切還是維持殖民地的秩序,為此查理下令各部門要從快處理遠征相關事務。
出征日期定在國王婚禮後的三天,這是議會特別請求的結果,不能讓戰爭影響到喜慶的日子,對於這些,查理自然要應允,他也不想給自己的大婚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