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處決貴族,其中還有下議院議長,所帶來的社會衝擊巨大,雖然對外界宣稱是貪腐、謀殺等罪名,但查理還是下令對政府所有部門秘密進行通報,瓦倫侯爵等人密謀叛亂的情況,避免官員出現恐慌情緒。
查理很清楚,西班牙雖然貪腐情況很少,但這時代由於訊息閉塞,監督不到位等原因,政府官員的貪腐不可避免,再說水至清則無魚,只要不嚴重,只能睜隻眼閉隻眼,但有一件事,他就不能聽之任之。
葡萄牙這段時間似乎那根筋搭錯位,竟然拒絕西班牙引渡安東尼奧親王的請求,還特別照會西班牙領事館,不能容忍西班牙在境內秘密逮捕安東尼奧親王的行為,要求西班牙政府道歉,並進行相應的賠償,使得這起外交風波逐步升級。
原來,事件的發生還是西班牙皇家情報局特工,潛入葡萄牙準備對安東尼奧親王採取秘密抓捕回國,但行動失敗並且讓葡萄牙政府發現,才引發這次外交風波。
雖然這件事是西班牙做的不地道,但兩國其實從屬關係,作為小弟的葡萄牙竟然這麼不依不饒,讓西班牙大感意外,查理在得知情況後,把新科外交大臣塔列朗看得渾身難受,太勾人心魄,這是難以置信的結果。
「他們是想要錢又不交人,是嗎?」查理語氣很平和,看不出一絲波動,然而作為兩個最能揣摩人的塔列朗和多蒙尼,知道這是國王動怒的前兆。
「陛下,我已經向葡萄牙大使館發去聲明,我們絕不道歉,但可以交付一筆引渡費用,作為安東尼奧親王在停留葡萄牙期間的差旅費,」塔列朗杵著拐杖,傳統的貴族打扮,白色頭套,精心系帶的蝴蝶結,無不再顯示他的意氣風發。
「強國無談判,弱國無外交」是查理灌輸西班牙對外關係的思維模式,也是西班牙外交政策的基點。
「情報局已經增派人員前往邊境,隨時進入葡萄牙,他們的任務是,秘密排查葡萄牙海外通道,確保目標不會離境,」多蒙尼也做了相應的部署,他清楚,這次行動失敗,已經讓國王十分不滿,正努力彌補。
「很好,只是我想知道,葡萄牙為什麼會這樣,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麼因素?」查理自然最關心事件背後的問題,這次葡萄牙忽然雄起絕不是偶然。
這是情報方面的問題,所以查理和塔列朗都看向了情報頭子多蒙尼,希望得到答案,後者解釋道:
「由於我們和葡萄牙的關係太過緊密,情報收集並不多,特別涉及到隱秘的事情就更少,這次加大投入,才收集到一條重要信息,葡萄牙已經和英國方面達成秘密協議,似乎關於協同防務的軍事協議,正式構建同盟關注,葡萄牙已經不再信任我們。」
多蒙尼的話,讓查理很震驚,他一直認為葡萄牙,由於和西班牙幾乎一脈相承,關係相當特殊,不會出現離心離德的情況,然而這次忽然強硬,加上倒向英國人,這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對葡萄牙的關係。
其實,葡萄牙能選擇和英國人組成同盟,很重要的原因是查理的出現,或者說是查理成為西班牙國王后,所表現出來的強烈擴張欲望,已經讓葡萄牙十分擔心,撒丁王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現在幾乎已成為西班牙的附庸,為了不想成為下個目標,葡萄牙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保護者,環顧歐洲,也只有相隔一道英吉利海峽的英國。
而英國在熱亞那吃大虧後,為扼制西班牙越來越近強大的實力,也在尋找牽制力量,而作為伊比利亞半島其中一員的葡萄牙就是首要對象。
英葡兩國互有需求,很快就狼狽為奸,但為避免刺激到西班牙,只能簽署一份秘密軍事同盟協議,徹底觸及西班牙最敏感的神經,經歷「馬德里之難」的殘酷現實,也使得西班牙把邊境安全視為王國最核心的利益。
可以想像,一旦知道葡萄牙倒戈向英國人,西班牙肯定會炸鍋,根本不用國王動員,議會也會請願出兵葡萄牙,意在解除威脅,到時恐怕就連國王也無法阻止這股浪潮。
「這件事必須暫時保密,我們現在還不能和英國人撕破臉皮,法國才是我們目前最主要的目標,等到完全掌控法國後,這筆帳才能向英國人償還,」查理無奈嘆息道。
英國人的心思,查理也是很清楚,搞大陸平衡策略是英國外交關係的根本出發點,歐洲大陸一旦有強國出現,他們都會想方設法進行打壓,而西班牙這幾年發展勢頭兇猛,這引起英國的忌憚。
塔列朗立刻進言:「但我們不能任由英國人在眼皮底下肆意妄為,他們知道葡萄牙對西班牙的意義,肯定不斷增加在葡萄牙軍事的投入,這是不能容忍的,我的陛下,必須採取應對措施。」
查理背靠在寶座上,摸著紅戒說道:「你似乎已有對策。」
塔列朗是出名的老謀深算,從他眼珠不斷活動,就知道他在思考對策,這也是查理最滿意的地方,托克森子爵由於為人謙遜斯文,雖然在外交協調方面能力不錯,但還是不及幾乎人鬼合體的塔列朗,簡單的評價就是,托克森子爵適合當和平時期的外交官,而塔列朗更適合風雲變幻的國際外交局勢。
「陛下,英國人控制直布羅陀已經很久,雖然現在不是收復的時候,但也可以不定時騷擾,提出共管的聲明,英國人必然抗議,我們順勢提起引渡要求,他們必然向葡萄牙施壓,我們再從中挑唆,放出信息,就說我們想英國人共同瓜分葡萄牙的傳言,就算不能拆分英普同盟關係,但肯定造成猜忌。」
「就按照你的思路去做,」查理欣然同意這套解決方案,武力威脅永遠是外交最重要的手段之一,用威脅帶動談判,這也是查理最喜歡對方關係的手段。
國家沒有真正友誼,只有永恆的利益,在西班牙向直布羅陀海峽派出軍艦後,英國人開始露出貪婪,他們希望葡萄牙不要過度刺激西班牙,同意西班牙引渡安東尼奧親王。
而塔列朗開始頻繁出入英國和葡萄牙大使館,利用他天生最得意的口才,開始離間這兩個國家,搞得整個使館區都流言蜚語,西英兩國肯定又有什麼陰謀詭計,畢竟這是有先例的。
而葡萄牙慢慢感覺很受傷,搞半天,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可以隨時肢解的對象,開始改變對英國的印象,這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國家,一旦不小心就會被出賣,心生警惕起來。
既然新大哥放話,葡萄牙也只能乖乖交出安東尼奧親王,但為挽回一絲臉面,他們要求和西班牙共同發表聲明,稱兩國是特殊關係,所以西班牙的罪犯就是葡萄牙的罪犯,引渡安東尼奧親王,正是這種關係的重要體現,這有討好認錯的信號。
西班牙引渡安東尼奧親王,本就不關英國的事,他們也不在乎一個親王的命運怎麼樣,而三艘二級戰列艦的西班牙皇家海軍,已經在直布羅陀海域巡邏,不斷盤查扣押過往的船隻,使得直布羅陀島上開始出現食物短缺現象,這不得不讓他們做出讓步。
「呵呵,果然不愧是法國的神算手,我的伯爵,你這次做得善良,只是你怎麼會算準英國人不會反擊呢?」查理十分高興,在皇宮帝王廳單獨接見了塔列朗,這是西班牙大臣們最高的待遇。
「抱歉陛下,請允許我先參觀這裡,因為這裡實在是太美,太壯觀,太華貴了。」
塔列朗一瘸一拐漫步瀏覽廳內的陳設和壁畫,這是他首次進入這個號稱歐洲最華麗的大廳,自然要好好欣賞一番,嘴裡不停讚嘆。
查理望著像貪婪者進入寶庫的塔列朗,行動雖然不便,但依然興致勃勃閒逛著,心裡暗樂,這應該是歐洲最貪婪的瘸子了,想到瘸子,不免又想到薩瓦迪首相,可以說他的內閣已經變成殘疾人士的收容所,但這兩個瘸子卻是西班牙目前最重要的人物,關係著西班牙內外的發展。
塔列朗最後坐到查理的對面沙發,笑著道:「陛下,英國人有一句話,別人家的東西,你可以擁有,但請不要讓人家難過,唯一要做的就是給出相應的回報,英國霸占直布羅陀,不想放手,又怕西班牙太過傷心,作出瘋狂舉動,所以他們除了安撫就只有安撫,明天又有一筆無息貸款從倫敦到達馬德里,這就是英國的態度。」
「但也說明英國人對直布羅陀的執念,對於這座島嶼,兩國必將是一場血與火的較量,」查理卻很深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