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馬拉加港還有一天航程,查理卻突然下令艦隊再次改道,前往法國馬賽港登岸,由於最新情報顯示,拿破崙軍隊已經逼近前線要塞,戰爭一觸即發。
查理擔憂,目前在這地區的守軍明顯處於劣勢,加上巴塞隆納皇家大軍團此時也是鞭長莫及,一旦法軍順利拿下這片地區,所帶來的影響將是無法估量,好不容易制定出來的戰略也將付之東流。
查理之所以執念於法國東南沿海地區,因為這裡是法國在地中海唯一出海口,是歐洲大陸貿易重要集散地,也是西班牙東部地區重要安全屏障。
早在反法同盟第一次干涉法國大革命期間,查理就看到這裡具有重要戰略地位,無奈當時雅各賓派統治下的法國軍力強大,致使占領計劃擱淺。
而西班牙所以能在這地區駐軍,要歸功於雅各賓政府外交部長塔列朗伯爵,熱月革命發生時,他剛好在奧地利訪問,國內突然發生如此大的變故,也使他感到無所適從,只好暫留奧地利關注局勢發展。
看到國內政權不斷更迭,也讓塔列朗對法國的未來,開始感到憂慮和反思。就在這時候,來自西班牙國王的一封信,更讓他陷入迷茫之中。
查理在信中寫道:「塔列朗伯爵閣下,我以波旁家族繼承者的身份給你寫這封信。
路易十六已經長眠於地下,然而他最後的遺言,以及生命的代價,依然無法改變法蘭西,人民也沒有因為國王上斷頭台而獲得任何的好處,反而變得更加苦難。
這場由野心家和暴民挑起的暴動,讓法蘭西陷入混亂不堪的境地,一場憤怒的火焰在瘋狂燃燒過後,留下的只有生靈塗炭,一片廢墟,這難道是法蘭西人民想要的結果嗎?
不是,因為這一切從開始就註定是場悲劇,資本家、野心家永遠不可能愛護這片土地,他們就像爬在法蘭西身上的吸血蟲,永遠無法得到滿足,直到吸乾法蘭西後,他們就會選擇離開。
他們只會欺騙人民,把人民當作竊取權力的工具,看看如今的法蘭西,她在悲慘的哭泣,無休止的戰亂已經在肢解她的軀體。
我相信以你的智慧,都能看出法蘭西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你也在自我欺騙,相信一切會好起來,但依然看不到任何好轉的跡象,反而不斷惡化,可怕的是,你所忠誠守護的法蘭西正在走向分裂邊緣。
現在法蘭西唯一的希望,就是重新恢復秩序,在探索任何道路都無法前行的時候,只能選擇原路返回。
所有制度都不可能完美,只存在於是否合理,相信法蘭西人民現在已經醒悟,適合法蘭西的還是讓他們失望過的波旁王室,只是祂需要改變。
法蘭西最終的歸宿,只能是波旁王朝統治下的法蘭西,祂是延續法蘭西年輝煌最好的象徵。
請相信,我能改變法蘭西,看看如今的西班牙王國,王權不是人民的敵人,而是他們的守護者,精神的象徵,他們有句話:就算一無所有,我們還有國王。
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的朋友,請與我共同終結這場悲劇,讓她重新煥發璀璨的光芒,我會在馬德里期待你的到來。」
這封信是在拿破崙進入巴黎後,查理才寫給塔列朗,希望能最大限度限制拿破崙的勢力範圍,只要拿破崙沒有掌握整個法國,就無法調動整個法國資源為他服務,不可能再像歷史上那樣擁有一支無敵軍團。
關在籠子裡的獅子看起來兇猛,但不會有威脅。
當信件送到塔列朗手裡後,這位法國狡詐的外交家,就像得到燙手山芋,想丟掉又有些捨不得,經過幾番糾結後,心裡天平正在往馬德里傾斜。
而督政府的忽略和敵視,徹底斬斷塔列朗最後一絲念想,最終選擇給查理回信,只是懇請查理向雅各賓政府管轄地區派出兩萬駐軍,軍費由雅各賓政府全部承擔。
雖然沒有得到塔列朗的承諾,但能這地區駐軍,就已經讓查理很滿意,凡事都要循序漸,塔列朗能鬆口,證明已經在默認。
只不過這位法國最狡猾的政治投機分子,所以這麼做是想給自己留有餘地,這時候他還在想投機,法國最終落入誰的手裡,他就跟著誰,這符合他圓滑善變的處事風格。
1796年3月25日,西班牙皇家遠征軍,幾十艘戰艦,兩百多艘輔佐船,忽然出現在馬賽港外海,正在碼頭上準備登的貴族們個個目瞪口呆,他們顯然對被如此龐大的艦隊給驚呆了。
幸好他們見到戰艦上懸掛西班牙國旗,暗自鬆口氣,知道自己是安全的,而且也為即將前往的西班牙更加有信心,擁有如此龐大艦隊的國度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
「喔!聖母瑪利亞,那艘船可真漂亮,難道都是用金子做成的嗎?」一位美麗法國貴婦,捂下嘴巴,驚奇的指著遠處海面上一艘龐大的金黃色戰艦。
「弗蘭克夫人,那是西班牙國王陛下的旗艦,以他名字命名,目前整個歐洲最大、最華麗的戰艦,我有幸在馬拉加港見過,當時也讓我嚇到了,」跟在貴婦旁邊的一位中年男士也吐露自己的心聲,不過看他還戴著頭套,是個極為傳統的貴族。
「聖查理一世,就是那位流亡者嗎?」莉弗蘭夫人眼神似乎有一絲色彩,妖嬈的身段散發無限魅力。
「是的夫人,也許我們都要向他效忠,只不過他為什麼忽然出現在這裡,難道是為了抗擊科西嘉那個矮個子嗎?」
「這是肯定的,德尼羅伯爵,他在熱亞那獲得巨大利益,顯然已經嘗到甜頭,法蘭西就是他的下個目標,亡夫曾經說過,這位西班牙國王很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謀劃這一切,」對於德尼羅伯爵的疑問,弗蘭克夫人想起自己剛去世的丈夫曾經說過的話。
她的丈夫是位70多歲的法國侯爵,曾是法國宮廷內務大臣,查理遊歷法國時曾和這位侯爵有過許多交際,當時的弗蘭克夫人也曾見過這位西班牙國王,只是那時他還剛二十歲左右,長相也很普通,到是沒有多大印象,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法蘭西現在就像一頓豐盛的美食,每個貪婪者都想從中分一杯羹,」弗蘭克夫人望著越來越近的西班牙皇家艦隊,皺下眉毛說道。
德尼羅伯爵無奈:「願上帝保佑法蘭西。」
「大人、夫人,我們上船吧,」這時女僕和侍從在身邊提醒兩人。
弗蘭克夫人回頭再看一眼碼頭上的忙碌的人群,才踏步走向船梯,這時期已經有短途的客船,專門提供貴族海陸出行,也跟商船差不多,只是為方便旅客登船,特別製作一種木梯,直通到甲板上。
就在弗蘭克夫人乘坐的船離開碼頭後,查理正站在艦艏甲板上,十分驚訝向身邊多蒙尼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碼頭上到處是貴族婦女,這顯然十分罕見。」
這不得不讓查理驚訝,這時期的貴族女性最討厭的地方就是平民區和碼頭,這些地方是髒亂差的代名詞。
多蒙尼提醒道:「陛下,你忘了嗎,就在明天,拿破崙軍隊就會兵臨城下,她們這是要逃難。」
「我差點忘記這些事,只是這麼大規模的撤離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知道他們都會選擇那裡,美洲太遠,英國很不錯,但語言和信仰存在巨大問題,所以我敢肯定,西班牙是他們最好的選擇,」查理扶著護欄,望著碼頭上的人群侃侃而談,心情看起來很輕鬆。
「陛下猜對了,你看他們乘坐的都是短途船,只有去西班牙才可能坐這種船。」
「嗯,這是值得高興事情,這些貴族所帶來的除財富、技術、文化,更重要的是,他們會帶來某種合法性,」查理看一眼多蒙尼,意有所指的說道。
沒想到多蒙尼赤裸裸的讚美道:「我想相信陛下會是比太陽王還要偉大的君主。」
「我想是可以的,首先就從這裡開始,馬賽!」查理也沒有任何謙虛,意氣風發的指向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