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飛濺,白霧朦朧,血與火遮蔽了本已光明天空。
這是位於比斯開灣海面上一幅悽美的畫面。
時間拉回兩個小時前。
一艘波旁帝國三級戰列艦,追上一支船隊,炮口猛烈吞吐著火舌,那怕只是一次齊射,幾乎撕碎了這支遠方的可憐船隊,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憐憫。
殘破不堪的帆船甲板上,賈斯町舉起火槍,嘶吼:
「夥計們,我們不會屈服,古巴萬歲,開火!」
拿槍的人,義憤填膺看著距離不足三百米的軍艦,紛紛扣動扳機,電光石火間,硝煙四起,開始他們反抗的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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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斯和「波冬」號指揮官泰弗德站在護欄邊,關注交火情況,沒想到對方還挺勇敢,竟然反擊。
泰弗德輕嘆道:「果然,我們判斷十分準確,這幫人實在是膽大妄為。」
奈斯看著對面的人,不斷中槍倒下又馬上填補上來拿槍開火反擊,不畏生死的狂熱,皺起眉頭,依然沒說話,事實上他也很少說話,這似乎都是這類人,或者這類職業的通病,所謂人狠話不多。
泰弗德看著依然拼死抵抗的古巴船員,憂慮道:「看來這次古巴之行,不會太輕鬆。」
沒想到,這話,卻讓奈斯開口了,他眼神堅定說道:「帝國如今已經恢復到歷史最佳,沒人可以挑戰她的威嚴,陛下已下達密令,這次必須清除所有異心的人。」
泰弗德點點頭,轉過頭,向副官說道:「既然對方放棄了生存的權力,逼降已經失敗,那就送他們下地獄!」
「可這裡是公共航道,會不會引來輿論壓力?」
副官的擔憂也是最近海軍部發布的一些通航管理條例,規定所有軍艦沒有明確指令,不得在公共航道和海域內私自擊沉民用船隻。
因為有這條例,所以在泰弗德下令一輪齊射後,副官急忙提醒他,才沒有繼續開炮,而是採用開槍逼降的策略。
雖然這樣也會帶來傷亡,但可以避免太過血腥,要知道三級戰列艦的火力也很恐怖,最多三輪齊射就能讓這些商船葬身海底。
這邊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大有文明之師的風範。
「對面的人聽著,這裡是波旁帝國皇家海軍,請你們放下武器,我們會根據法律優待你們,只要你們不再反抗,再重複一次……」
「波冬」號通過喇叭喊話,對面船隊上的槍聲倒是停了下來,大夥安靜聽著對面說什麼。
賈斯町暗暗著急,再讓他們這麼聽下去,軍心肯定會動搖。不行!左右都是死,我可不想再遭受羞辱和折磨了。
他的眼神變得異常冷冽。
砰~
賈斯町偷偷掏出短槍對著旁邊一位集精會神聽著的船員就是一槍。
「啊!」
「對面開槍了!夥計們,西班牙惡魔在撒謊,他們只是麻痹我們而已,我們必須反擊才能活下去,開火!」
賈斯町猛起身,拿著短槍向對面開火,本來驚魂不定的眾人,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事實上也顧不得有什麼情況,羊群效應是戰爭中最常見的現象,既然有人開火了,那還用想什麼,只能開火反擊了。
對面又啪啪開火射擊,還有一些子彈打艦體上,留下一個個彈孔和木屑,讓泰弗德很惱火,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我可不管什麼狗屁條例,對面是敵人,我們必須反擊,給我開炮!這是命令!」
軍令如山,副官也只能無奈傳令開火!
的確是自尋死路,當「波冬」號又開始吐出火舌時,一切都變得簡單而血腥。
首當其衝是賈斯町所在的船隻,炮彈不斷擊穿本就脆弱不堪的船體,留下一個個巨大洞口,無情的海浪向吞噬獵物一般,一起湧入,木頭斷裂坍塌的聲音四處響起,預示著這艘船將要解體。
「擊沉他們!」
泰弗德是一位軍人,一旦進入生死模式,他可不會有任何仁慈之心,繼續下達戰鬥命令。
賈斯町看著四周一片呼救和哀嚎,內心卻異常平靜,就靜靜的站著,靜靜看著,忽然他笑了,卻不是猙獰狂暴,而是溫和陽光,仿佛看到親人一般。
也許很久以前他就本該死去,和他偉大統帥拿破崙將軍一起共赴國難,以死殉國,如今法蘭西沒有了,他也該追隨而去了。
「嘿,那傢伙幹嘛?!」
「波冬」號上,士兵們正在觀看著地獄般場面,說實話他們臉上有些不忍,不斷擊穿,不斷爆炸,不斷慘叫……
「他竟然要自殺!」
奈斯和泰弗德也被吸引住。
只見賈斯町沒有任何掙扎,沒有任何反抗,直挺挺的站著跟隨著船體慢慢沉入水裡,悲壯得令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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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值得尊敬,」奈斯輕聲道,隨後也拿下帽子,默哀一分鐘。
泰弗德可沒有這種舉動,他只是靜靜看著賈斯町被海水完全淹沒後,下令停火。
「派人清掃一下,記住!我不要重傷的俘虜。」
泰弗德說著轉身離開甲板。
奈斯也沒有再看下去的興致,他現在想的,就是抵達古巴該如何完成任務,現在古巴情況,已經十分明朗,那裡確實存在一群反叛分子,一場對抗將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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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冬」號很快就清理完畢,能當上俘虜只有十五人,剩下幾百號人跟隨著賈斯町永遠留在茫茫大海之中。
凡是目睹這些各國商船,都不敢吐露任何一個字,不僅是怕惹禍上身,還有就是感到深深的恐懼,連更需要人道救助的重傷員,都一個一個被餵了槍子,這顯然超出他們所有對戰爭的認知。
其實,泰弗德也不是真的這麼冷血,從他下令收俘虜就可以看出來,只是對待重傷員,他不得不放棄他們,要知道他的軍艦不是醫療船,艦上醫療資源有限,不可能浪費在這些反叛分子身上,提前讓他們解脫也是身為軍人該有的鐵血手段。
不然帝國需要軍隊幹嘛,難道整天抬擔架到處救敵人嗎?!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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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哈瓦那港口遠處一座小孤島上,一艘小帆船正在靜靜停靠在海岸邊,不注意看還以為是捕魚船,可當一個大漢出現在甲板上時,就知道這不是什麼捕魚船,而是一艘間諜船,這位一身黑袍子,袒露強壯的胸肌,嘴裡叼著雪茄的大漢,就是那巴。
他每天都會出海到這裡,等待迎接賈斯町凱旋歸來,走私軍火是重罪,古巴還有連坐的刑法,叛亂就會被滅族可不是說說而已,雖然現在整個家族就他一人,可死很容易,實現理想卻很難,凡是小心行事永遠沒有錯。
可左等右等,就是沒有看到賈斯町船隊的影子,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難道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那巴很想不理會這些,他相信賈斯町會應付一切困難,再說有麗芙小姐從中幫忙,不會有問題,事實上他把這次軍火交易最大難題,還是英國人會不會買武器給他,而不是運輸被繳獲或者被擊斃的情況,也許在古巴橫貫了,讓他很瞧不起所謂的波旁人,甚至波旁海軍。
這時,一艘三級戰列艦經過小島,那巴眯著眼睛,吐口水:「呸,狗屁波冬號,等著吧,有他們好瞧的時候!」
奈斯在「波冬」號進入古巴海域時,就一直待在甲板上,這是他第一次來到中美洲,曾經的海盜樂園,加勒比海盜的傳說,他從小就聽過,今天能親身來到這裡,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激動。
「嗯,這裡的漁民都這麼彪悍嗎?」奈斯又不經意間看見了一個壯漢,正是一樣看著他的那巴。
泰弗德本來是想出來找奈斯談談接下來的安排,本來他的任務是護送奈斯等人安全抵達古巴就好,後面的事就沒他什麼事,可中途來這麼一出,他也被捲入其中。
卻聽到奈斯的話,疑惑看向一艘小帆船,才笑道:「奈斯組長,他們不是什麼漁民,而是這裡的土紳,就是暴發戶,喜歡在海上享受美食和美女,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感受到金錢帶來的一點點尊嚴。」
奈斯冷哼道:「土著就是土著,再怎麼有錢,依然無法改變什麼。」
隨著波旁帝國漸漸展示出傲視宇內的霸氣,臣民們的自豪感也隨之爆棚,到那都感覺高人一等,十分傲氣,雖然有時會令人討厭,但不得不說活得真帶勁。
奈斯是典型的民族主義者,雖然他隱藏很好,但在本土,他也沒什麼可表露,因為大家都一樣。
來到海外領地,多少還是讓他有些隨心所欲的感覺,因此見到本地人這麼囂張,自然很惱火。
泰弗德也跟著笑了笑,他是帝國軍人,唯一的職責就是保衛皇室和國家,不會在意什麼三六九等,因為他很少接觸到這些問題。
由於是直屬於皇帝統帥,所以波旁帝國軍人備受尊崇,侮辱軍人屬於重罪,而相應的,他們也必須遵守嚴苛紀律,任何濫用軍權的行為,都會被判死刑。
所以,如今的波旁軍隊,在國內幾乎和普通民眾脫節,他們有自己固定的場所,這麼做,是儘可能避免軍民衝突。
就連在海外領地,更設置有專屬的軍隊娛樂場所,哈瓦那更是不用說,泰弗德現在軍銜是海軍上尉,可以擁有他們這級別的包間,等下下船,他會去那裡放鬆放鬆。
奈斯又望一眼遠處的小帆船,冷冷對下屬說道:「給我好好查查他。」
那巴沒想到,自己沒等來賈斯町,卻被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