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納德滿懷憂慮,向倫敦送去一封信,內容自然是關於購買一批軍火的事情。
那巴也沒閒著,積極聯繫各方人脈,為後面的遠洋運輸做好準備,私人偷運軍火,這是妥妥刀尖上行走的買買,但他自然不會傻到透露實情,只是說自己準備從歐洲運送一批貨物,需要免檢通關手續等云云。
波旁帝國負責海關管理部門是皇家海關總署,總領國內和海外殖民地、領地等地海關部門。
哈瓦那皇家海關署,每月入關貨物都上百萬噸,只要不涉及違禁物品,檢查十分寬鬆,其中的灰色收入相當不菲,他們就是靠這種擦邊球的手段,大肆斂財。
雖然,皇家總署每年都會對各地海關署進行審計檢查,可依然無法完全杜絕這種走私活動,只要不嚴重,不涉及國家安全,一般都不會太追究責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波旁帝國疆域太廣,加上交通不便,往往都是各地自行上報每年的報告和關稅就行。
哈瓦那也是好幾年沒人來查,海關署一切照舊,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
不過今年有點特別,隨著大批軍火貿易進入,隨之而來就是大批監管人員,他們除了監督軍火貿易順利實施,也在插手哈瓦那海關署的事務。
那巴跑一圈一下來,並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以前一些和他有關係的海關署官員,個個都在找藉口推脫,風口浪尖上,誰還敢頂風作案。
那巴回到自己的住處,大手拍著桌子大罵:「這幫可恨的蛀蟲!」
「老大,乾脆我們自己做,只要隱蔽點,沒問題。」
一個壯碩刀疤臉,站在那巴身後,他今天總算見識到平時道貌岸然,所謂上流階層的嘴臉,什麼交情都是狗屁,關鍵時候真指望不上。
這時外面走進一位白面燕尾服的男子:「不可啊,老大,現在風聲很緊,也許我們可以等一等,這事還要多加謹慎。」
「賈斯町,這裡沒你什麼事!」刀疤臉一臉鄙視看著男子。
賈斯町也不理會刀疤臉,向那巴說道:「老大,等坦納德主教在倫敦安排好一切,我們再行動也不遲。」
那巴依然還在沉默,眼神直盯著桌上一張海圖,看出他內心十分迫切。
刀疤臉見那巴沒說話,知道他還在猶豫,心急道:「老大,西班牙人一直在往這裡增派軍艦,往後拖,對我們十分不利。」
那巴也在想這個問題,現在是哈瓦那海關管理最寬鬆的時候,以後恐怕很難有機會,一旦哈瓦那進入戰時管制,不要說走私軍火,連走私幾袋小麥也不可能了。
賈斯町也急切勸說道:「老大,一切活動都要安全為先,如果我們不小心暴露,一切都白費了。」
刀疤臉駁斥道:「你這個膽小鬼,上次英國士兵,你不一樣反對,結果還不是沒事了。」
這件事賈斯町無力反駁,只好沉默的看著那巴,希望他不要輕率下決定。
那巴深吸口氣,終於開口:「刀疤,你聯繫走私船,但小心進行,明白嗎!」
「是,老大,」刀疤臉打了個響指,臨走前,還挑釁的瞪一眼賈斯町才離開。
刀疤臉離開,屋內就剩下那巴和賈斯町,兩人都沉默不語,氣氛有些尷尬。
「賈斯町,我知道你的顧慮,但這件事不冒風險,幾乎不可能。」
那巴還是選擇安慰一下自己這個忠誠智囊,沒有這位法國人,他的勢力不會發展這麼快。
賈斯町知道那巴一旦決定就不會更改,只好說道:「我知道,但無論如何,您一定要注意,如果暴露,千萬不要親自出面,一切以大局為重。」
賈斯町其實是拿破崙騎兵團一名上尉,隨著拿破崙被殺,他趁亂逃離法國,輾轉世界各地,後來在美利堅安參軍,還成為一名陸軍尉官。
也許,命運使然,賈斯町有次在軍方宴會上會上,醉酒大喊:打倒波旁帝國。成為當時最嚴重的外交事件,後面自然被美利堅軍方開除,還被關押。
以為自己會死在監獄裡,結果在犯人外出勞作的時候,他看到一輛運輸草堆馬車,偷逃出來,又再次過著顛沛流離逃亡生涯,幾年前來到哈瓦那,由於不敢拋頭露面,只好選擇在貧民窟躲藏,憑藉自身能力,慢慢就和那巴搭上關係,還受那巴重用,隱隱成為二把手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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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斯町的話,那巴還是很重視,不過現在也只能點頭贊同,兩人再次陷入沉默,這背後看出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再說,刀疤領命辦事,召集一幫小弟,開始威逼利誘,讓一些走私船老大,租給他們船,那巴在哈瓦那涉足很多行業,唯獨手裡沒有一支運輸船隊,不是他不想做,因為這行業技術性太強,風險太高,搞不好會血本無歸。
藉助那巴惡名,很多船老大只能屈服,不僅租金少得可憐,還要自己掏給船員們勞務費。
刀疤東拼西湊租到五艘幾百噸的商船,他所以只租這種小船,還是挺有頭腦,船太大目標顯眼,容易暴露,還是小船不太引起注意,因為巡邏船一般對小型商船沒興趣,原因很簡單,小船沒什麼油水,即使是走私也不會有什麼貴重的物品。
船租到了,行動自然要開始,那巴本想親自出馬前往倫敦,但被賈斯町給勸住,他思來想去,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那巴自己不能親自出面,但是這次行動太過重要,必須有人親自押運,刀疤又不能讓他放心,最後只能落到賈斯町身上。
那巴這樣安排,讓刀疤很氣憤,自己忙活半天,結果還是便宜那個法國佬,從一開始,他就十分排斥賈斯町,甚至是痛恨,本來二把手的位置,就是他囊中之物,現在還真說不準了。
就在賈斯町乘著夜色率船隊出海後,陪著那巴在遠處關注的刀疤臉,眼神滿是厭恨,今晚的事情,更加印證他的猜想,他已經被賈斯町擠出了二把手的位置。
「老大,希望賈斯町能夠一切順利,」刀疤刻意隱去心中的不快,語氣充滿關切。
那巴本身也沒多想,只感覺自己這個出生入死的兄弟,還是能顧全大局,心胸寬廣,和賈斯町的矛盾,也只是意見上分歧而已。
「我相信他能完成這次任務,」那巴說著,又意識到什麼,歉意看一眼刀疤說道:「刀疤,這次不讓你去,希望不要介意。」
黑暗裡,刀疤眼角抽抖幾下,不過還是很平靜道:「老大,你放心,我不會介意的,因為我知道賈斯町比我更適合。」
那巴欣慰的拍拍刀疤肩膀:「那就好,我這裡離不開你,後面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刀疤臉點點頭,回望一眼海面,故意自言自語道:「只是賈斯町骨子裡還是一位上流社會出來的人。」
那巴沉默了,賈斯町會一直對他忠誠嗎?
這個問題不斷困擾著他,出身背景不同的兩人,本身就隔著一條鴻溝,一個曾經正統社會精英,一個是市井混混,一個骨子裡的驕傲,一個骨子裡的自卑,相互交集也只是形勢所迫,建立在相互利用基礎之上的關係,有多少是真誠,還真沒人敢保證了。
那巴沉聲道:「我們只能相信他,特別是這件事。」
刀疤臉上露出陰森笑容,他剛才是在試探,結果讓他很興奮,原來那巴也不是那麼信任賈斯町,這就足夠了。
賈斯町現在坐在船艙里研究航線,他這幾年很多時候都在海上漂泊,也學到不少的航海技術,這次從中美洲到歐洲,必定兇險萬分,不僅會遇上風暴,還會遭遇橫行無忌的波旁巡邏艦,後者更令他忌憚。
賈斯町在沒艘船上懸掛波旁國旗,如今在海上這面旗子,相當於最可靠的護身符。久而久之,船員們都流傳一話,「到了海上,你什麼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了波旁國旗。」
果然,在清晨時分,賈斯町船隊就遇到一艘波旁巡洋艦迎面而來,甲板上水手們紛紛,和他們熱情打招呼,黑紅色軍服的士兵們則是行軍禮。
賈斯町趕緊脫帽行禮,他知道這些士兵不是在給他行禮,而是桅杆上的國旗,不過還是有驚無險的相互穿行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