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崙回到巴黎,以出征時的意氣風發,到如今的心力憔悴,這位雄心滿志的軍事天才,不再有昔日的風華。
此時的巴黎也沒掌聲和鮮花,只有灰色的天空,冰冷的寒風,以及蕭瑟的街區,這座偉大之城,又到了歷史抉擇點。
從太陽王的輝煌,到鎖匠國王的悲壯,再到如今矮人執政的困惑,法蘭西不可避免的又走到了岔路口。
「敗了,我們失敗了!」
這幾天巴黎街頭,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結束的第戎戰役,而失敗的陰雲開始盤踞城市的上空。
當這股悲觀的情緒,無法得到釋放的時候,最終成為一種恐懼。
愛舍麗宮
拿破崙冷冷的看著正在收拾行裝的女人,「沒人知道你究竟想怎麼樣,還是你已經早就有啦退路!」
「親愛的,我只是去凡爾賽幾天,這裡的空氣實在太差,我都感到無法呼吸了。」
約瑟芬依然沒有停止,查看著各種化妝品,從得知拿破崙兵敗的消息後,就開始有了離開的想法,不知道是想離開拿破崙,還是真的只是想到凡爾賽宮散心。
「誠實一點吧,你就是在逃避,是我的失敗造成的這一切,是嗎?」
「沒有,是你多想了,我依然愛著你。好了親愛的,我該走了。」
「該死的,你就想拋棄這一切!」
迫不及待離開的約瑟芬,徹底激怒了拿破崙,他拿起佩劍,擋了女人。
誰都想離開自己,連自己深愛著的女人也想離開,讓拿破崙沒有了往日的果敢與自信。
「你要幹什麼?!」約瑟芬又些驚慌,這個男人難道要殺死她嗎?
「我只是不想讓你離開,好好待在這個房間,」拿破崙看透了這女人,可又捨不得,他開始變得懦弱。
「不,我要離開,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約瑟芬也看透了這個矮個子男人不會把自己怎麼樣,心中又有了自信。
「你真的如此絕情?」拿破崙還心存僥倖,他為這女人付出太多,應該會有所回報。
可約瑟芬談談的說道:「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我說過,我還愛著你。」
口口聲聲說愛,可愛在那裡呢?是她無窮無盡的索取與奢糜?還是她不斷招惹的漫天緋聞?
拿破崙悲哀的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不堪,竟然被一個女人玩弄股掌之間。
「你可以走了,立刻馬上從這裡離開,但不是凡爾賽,你沒資格住在那裡!」
拿破崙像解脫一般向女人下了逐客令,既然這是一個騙局,就該結束了。
約瑟芬卻愣住了,這完全不是她料想的一樣,心裡開始不安,開始慌亂,隨後就是哀求:「親愛的,我很愛你,難道你忘記了嗎?」
「我們一切都結束了!」拿破崙冷漠看著這個滿眼淚水的女人,但不再猶豫,向門外喊到:「士兵!把這個女人和她所有的一切帶走!」
說完,甩開約瑟芬的手,轉身離開!
「波拿巴!我詛咒你!你和你那該死的家族永遠下地獄!」
約瑟芬瞬間變臉,像潑婦般歇斯底里,原來她真的從未有過,也不可能有過,對這個男人一絲的愛戀。
當榮華不在,當騙局被揭穿,這位交際花出身的女人,終於露出本性,她就是一個被虛榮、貪婪、糜爛腐蝕的女人,也是一個自私又可悲的女人。
士兵們拖著約瑟芬丟到街上,拿破崙也在窗戶上目睹這這一切,雖然對這個女人已經絕望,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能認識並深愛這個女人,那怕她一次次的背叛,都能選擇原諒。
唯獨這次自己選擇不再原諒,原來自己也已經變了。
約瑟芬拿起行裝,身邊不再有侍女,不再有僕從,這條長長的大街,就像她今後所要面對的人生。
約瑟芬頭也不回,走的很堅決。
也許她早就有了準備,拿破崙自嘲般的搖搖頭,這個女人永遠從自己的生命中抹去了。
戀人可以捨去,可血脈相連的親人呢?
從拿破崙入住巴黎以來,波拿巴家族成員就陸續的來到這裡定居,從母親勒蒂齊婭,到最小的妹妹卡羅琳,都在享受著來自上流社會的生活,這就如同一群從小貧苦的孩子,渴望而遙不可及的夢想突然實現,完全迷失了自己。
當這一切奢華面對失去的時候,貪婪與自私,冷漠與背叛,開始在這個家族上演。
哥哥約瑟夫,暗中搜刮財富,為的是能在英國繼續過著紫金醉迷的生活,財政總監的身份,給他帶來便利。
妹妹埃莉薩,為了擺脫拿破崙妹妹的身份,已經在幾天前,與一位奧地利貴族離開巴黎,臨走時,甚至沒留下一句告別。
大弟呂西安,拿破崙的政府政務總監,雖然能力突出,可野心勃勃,他一直想取代自己的哥哥成為巴黎的主人,這次拿破崙的失敗,讓他看到了機會。
在波拿巴家族八個兄妹中,拿破崙最疼愛就是二妹波莉娜。然而,天生浪漫多情的女孩,卻最讓拿破崙頭疼和難堪,任何她看上眼的男人,那怕是馬夫也是她入幕之賓,更別說拿破崙手下的軍官們了,如今年僅十九歲的波莉娜,同時擁有十幾個情人,艷名斐然。
「我該如何對待他們呢?母親。」
親人們所做的任何事都逃不過拿破崙的眼睛,但年少困苦的家庭生活,迫使幾兄妹彼此相互依靠,雖然艱辛但很溫暖,這一切都深深烙印在拿破崙的心裡。
「親愛的拿破崙,你要記住,能守護在你身邊的永遠是他們。」
謹小慎微,與世無爭的勒蒂齊婭望著苦惱的兒子,有些猶豫,卻最終還是為自己的孩子求情。
拿破崙之所以如此苦惱,還是最近巴黎流傳著不利的波拿巴家族的言論,貪婪、放縱、奢糜等言辭喧囂塵上,已經危及到拿破崙自身的威信。
雖然上流社會從來不缺乏流言蜚語,以前拿破崙並沒有太在意,但這次兵敗第戎,對他的統治地位開始有了質疑聲,這時候任何不利的言論都可能是致命的武器。
「他們該清醒一些了,當我在前線抵禦敵人的時候,他們在背後都幹了什麼?貪污、嬌縱,陰謀,這就是波拿巴家族該有的努力嗎?」
「不,你不能這樣想,我的兒子,你該多想想他們的優點,至少他們並沒有像那個女人一樣背叛你,離開你,事情還沒有那麼糟,不是嗎?」
勒蒂齊婭苦口婆心,也是為了自己的子女和睦,含辛茹苦帶大這麼多的孩子,她不失為一位偉大的母親。
拿破崙很尊敬自己的母親,看她如此哀求,十分不忍,只好無奈道:「母親,我這次就不再追究,但你要和他們談談,多做一些對家族有利的事情,而不是在抹黑它。」
這次拿破崙是想把哥哥約瑟夫關進監獄,沒想到聞訊趕來的母親勒蒂齊婭,極力阻止了這一件事的發生。
「什麼?!他真的敢這麼做。」
在巴黎郊外的一處莊園裡,約瑟夫震驚和憤怒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他很震驚自己的弟弟竟然想逮捕他。
面對大兒子不思悔改的樣子,勒蒂齊婭呵斥道:「不要懷疑,他才是這裡的執政官,而你不是,你只會在他背後當蛀蟲,多想一些,如果沒有了你弟弟,你還能像現在這樣體面的生活嗎?你必須適可而止了。」
「可他現在都自身難保,難道還要懲罰自己的哥哥,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我們家族,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不是嗎?我親愛的母親。」
約瑟夫信誓旦旦的樣子,反而讓勒蒂齊婭猶豫起來,是啊,如果拿破崙最終失敗,那麼現在的一切都和他們波拿巴家族無關,甚至會拖累整個家族,到時又該怎麼辦?難道又要回科西嘉島嗎?
約瑟夫看到母親游離不定的眼神,就知道她也動搖了,忙繼續遊說道:「母親,只要我們擁有巨大財富,就算拿破崙失敗了,我們可以帶著財富,離開這裡,去英國生活,我已經安排好一切。」
「可是,你該知道拿破崙的脾氣,這麼做會傷害到他,」勒蒂齊婭還是很擔心拿破崙,畢竟最有出息的就只有這個兒子。
約瑟夫早已經想好對策,打消母親的顧慮:「不用擔心,當一切無可挽回時,我們就勸他放棄這裡的一切,和我們一起離開。」
最終,勒蒂齊婭被大兒子說服,拿破崙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尊敬的母親,也成了挖掘他根基的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