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雷恩,清晨的天空灰濛一片。
西班牙國王的馬車,在皇家侍衛團護送下,來到塔馬拉監獄。
對於科羅德·萊恩的種種表現,查理很期待這次的會面,整晚都在現象兩人見面的情形。
雖然有關科羅德的資料,已經擺滿了查理的書桌,但除了知道這位荷蘭貴族是個極度仇視西班牙的極端分子,和沒有結婚外,其他信息都沒多大價值。
不過這一生未娶,就很讓查理很詫異,對一個大貴族來說,這種情況無非就兩種可能,要麼就是斷背山,要麼就是執著於一種信念。
而科羅德·萊恩顯然屬於後者,那就是終其一生都在反西班牙,可問題是,以前應該有很多機會,為什麼偏偏選擇這次,難道是荷蘭滅國的原因?
帶著疑問,查理走進了幽暗的地牢里,污濁的空氣真讓人作嘔,老鼠四處遊蕩,連獄卒都怕多呆。
「給他們安排到樓上吧,」查理也忍不住這裡惡劣的環境,吩咐完就離開地牢。
當兩個老頭被架著來到監獄二樓時,眼前的殘相都讓查理感到渾身不適,這簡直就是兩具乾屍嘛。
兩人身上的衣物已成條狀,觸目驚心的傷口,斑駁的血跡,枯瘦如柴的四肢還帶著鐐銬。
儘管如此,科羅德的臉上依然帶著從容和淡然,這是只有經歷常人難以承受的磨難後的人,才有的一種無畏。
「幸會,科羅德侯爵,我是查理·波旁,」查理整理一下心思,語氣很隨和。
科羅德動了動喉嚨,臉上帶著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平靜。
「國王陛下,感謝你的拜訪,不知道感覺如何?」
查理的突然造訪,顯然讓科羅德主僕二人都很意外,特別是一旁已經只剩一口氣的達利弗眼神很複雜。
「感覺不是很好,但很好奇,」查理背靠向椅子,「好奇閣下為什麼會刺殺我,我想知道原因?」
正如來之前的很多疑問,查理很想得到答案。
科羅德卻十分坦率:「我只是遵從自己的內心,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會這麼做。」
科羅德雖然聲音很微弱和嘶啞,但透著一股堅定的意味。
查理輕笑的搖搖頭,「你已經沒有機會,來的時候,我想無數個赦免你的理由,但沒有一條是可以成立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很好奇!國王陛下。」
科羅德雙手放到膝蓋上,這是一種請教對方的禮節,很難想像,如此情況下,他還會在意這些。
「因為你是科羅德·萊恩。」
查理很隨意的擺弄一下權杖,隨即直直頂到地上,仿佛是在刻意展露自己的權威。
科羅德也鬆開手,腳分八字,也在彰顯自己的驕傲:「理由很充分,既然走到這一步,生與死對我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兩人還很默契的眼神碰撞,這是勝利者與失敗者之間最後的對視也是最後的較量。
「是嗎?」查理首先開口,「你的所謂理想呢,來之前,我翻開萊恩家族的歷史,裡面有一段很有意思的話,『忠誠與無畏都需要犧牲來守護』。」
「既然陛下都很清楚,就無需再考慮,只不過是多了兩具屍體而已,」科羅德眼神迷離起來,對他來說死是最好的解脫。
查理看了一眼科羅德,隨即又看旁邊的達利弗,問道:「為什麼不自行了解?」
西班牙國王也很欣賞這個死忠的僕人,上位者從來不缺少能人異士,但忠誠的僕從卻是可遇不可求。
達利弗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我不會死在主人的前面。」
這話有點新奇,查理很好奇,「因為你怕死嗎?」
達利弗搖頭反駁道:「不,國王陛下,我會永遠守護在主人身邊,只要他還活著,就會需要我的忠誠。」
「我就不能讓你如願,達利弗先生,」查理眼神寒光閃現吩咐道:「讓他去見上帝吧!」
聽到查理的吩咐,衛兵上前抬走達利弗,可憐的老管家已經無力反抗,只有靜靜一眼沉默的主人,做最後無聲的告別。
「這就是所謂的犧牲,科羅德閣下?」查理直視著科羅德,想再他臉上看出一絲波動,但顯然失望了。
「來到這裡,我與他早就有心裡準備,國王陛下無需再刺激我,」科羅德無所謂的說道。
「是嗎,那怕陪上你所有的無辜的族人?」查理的狠勁又要發作,他不相信,人心真比石頭還硬。
「萊恩家族,從來都是站在懸崖的邊緣,如果陛下非要懲罰他們,依然是你的選擇。」
查理也有些技窮,無奈道:「為什麼這麼憎恨西班牙?」
科羅德搖頭,「這個問題,就如同陛下為什麼要撬開我的嘴一樣,沒有合理的解釋。」
「好吧,我會下令處決你所有的族人,而你會親眼目睹整個過程,」查理全身充滿殺氣,不要懷疑他的決定。
「殘暴侵蝕你的靈魂,會受到上帝的懲罰,國王陛下!」科羅德顯然有些坐不住,他低估了這位西班牙國王的暴虐手段。
在歐洲歷史上,極少有滅族這個殘暴的行為。
「這完全取決於你,科羅德閣下,」查理看到科羅德也不是什麼都不在乎,雖然可以無視酷刑威逼利誘,但依然無法割捨自己親人的感情,這就是人性光輝的一面。
但很不幸,這個光輝的人性,卻被查理抓住機會,「科羅德閣下,你可以繼續自己的忠誠,但說出那個組織的信息,就可以挽救上百條無辜的生命,這並沒有任何矛盾。」
「你贏了,國王陛下!」
科羅德最終還是選擇妥協,誠然,他可以慷慨的死去,但那些無辜族人不能替他這種忠誠買單。
查理暗吐口氣,再不鬆口,他也真的沒辦法了,至於要滅萊恩家族的所有人,只是嚇唬策略而已。
但因為查理以往的凶名,科羅德無法有任何的懷疑,在這次的較量中,無恥獲得勝利,這就是殘酷的自然法則,強者掌控一切。
科羅德最後的屈服,使得歐洲一個古老的組織浮出水面,那就是早已經消失幾百年的聖殿騎士團。
對這答案,查理哭笑不得,凡是熟悉歐洲歷史的都會知道十字軍東征時,由三大騎士團組成,分別是聖約翰騎士團、條頓騎士團及聖殿騎士團。
三大騎士團中,聖殿騎士團最顯赫、最富有的一支,它在第一次十字軍東征後逐漸形成,於一1119年正式成立,其標誌是白色長袍,圖繪紅色十字架,曾經顯赫一時。
但在1314年,法國國王腓力四世,逼迫在法國避難的教皇克雷芒五世,宣布解散聖殿騎士團。
而解散後的聖殿騎士團成員開始遭遇殘酷的鎮壓,更恐怖時,其成員被施以火刑,可以說是三大騎士團中最為悲情的一支。
而根據科羅德介紹,聖殿騎士團死灰復燃,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西班牙在15世紀實行的鎮壓宗教運動。
很多新教徒逃避迫害,開始重新組建守護組織,曾經為自由而戰的聖殿騎士團被再次喚醒。
聖殿騎士團再次重建,並擁有龐大的勢力,這是查理始料未及的事,雖然還不至於懼怕,但也不敢掉以輕心,暗處的敵人是最危險的。
而如今的聖殿騎士團延續對抗西班牙統治的傳統,科羅德選擇加入聖殿騎士團,也是認同他們敵視西班牙的思想。
但現在,聖殿騎士團成員組成十分複雜,導致騎士團成員之間缺乏信任,內部各自為政,分出十幾個小組織,而科羅德自創的「尼德蘭兄弟會,」最為顯眼。
查理拿著科羅德的審訊筆錄,想從中能找到關於聖殿騎士團活動的地區,可很難定位。
科羅德也直言,聖殿騎士團沒有固定家產,固定居所,連他也不知道聖殿騎士團的總部位於何處,也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總部。
「根據這份報告,我們可以釋放誘餌,」查理只能採取釣魚的方法,把聖殿騎士團引出來,然後在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