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尼德蘭兄弟會

  受暗殺事件影響,查理原定前往荷蘭的計劃被迫取消,繼續待在雷恩。

  現在整個法國占領區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但查理採取外緊內松的策略,所以民眾日常活動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雷恩市本地有二十多萬人口,加上來自西班牙與來自歐洲各地的流動人口,日常人口流動激增至五六十萬。

  人口流量大,對於排查工作造成很多困難,而查理又下達有期限解封的命令,避免給市民出行造成影響,畢竟封城只是權宜之計,時間不能拖延太久。

  又要抓捕刺客,又要開放城門,這給布雷斯增添巨大壓力,雖然國王沒有給他下達死命令,但要是一無所獲也實在無法交代過去。

  查理遲遲不離開雷恩,就更加認證布雷斯的猜想,國王這是在等待滿意的結果,沒人可以在被暗殺的情況下真的無動於衷。

  只是布雷斯鎖定一處荷蘭人社區,這裡生活著一多萬荷蘭移民,他們大多從事商業活動,因此和雷恩當地上層社會圈關係密切。

  但如今西班牙人才是這裡的主人,布雷斯根本不會害怕來自當地權貴們的阻撓和威脅。

  事實上,暗殺事件發生後,查理也懷疑是否和雷恩當地人有關,下令情報局進行秘密調查,連布雷斯也並不知曉,因為西班牙國王連他也列入調查名單之內。

  因此,目前的法國雷恩,同時擁有兩套調查系統,表面上是有布雷斯領導的軍方憲兵隊全權負責,而暗地裡,由西班牙情報局特工負責監控整個調查過程。

  整個調查範圍慢慢收縮到了荷蘭社區,這裡居住大多都是荷蘭商人,所以整個社區都是名流雲集,酒館、會所、歌劇院等場所都是搜查重要目標。

  可是翻來覆去的搜查都一無所獲,布雷斯很著急,因為距離解禁的日期只有四天時間,能否在這段時間抓到刺客就成了關鍵。

  查理每天都會關注布雷斯調查的進展,因此布雷斯這段時間首要工作就是每天要向國王匯報調查結果。

  當查理知道,居住雷恩的荷蘭移民大多都是富人階層,心裡的貪婪本性又開始發作,通過層層篩查後,有幾個大商人進入被敲詐的對象。

  「需要他們辦理特殊許可證,否則將禁止一切商業活動,這有點像歷史上的贖罪券?」布雷斯帶著國王的問題,向多蒙尼請教。

  歷史上,西班牙在伊莎貝拉女王時期就曾授意教會建立審判所,發行贖罪券,加強對異教徒的統治。

  如今打壓荷蘭的依然來自西班牙統治者,而對象也是被認為是叛亂者的荷蘭新教徒。

  尼德蘭獨立戰爭時期,也有來自歐洲新教徒的大力幫助,所以西班牙的天主教徒對新教徒十分排斥,甚至是痛恨。

  查理這套勒索手段獲得西班牙當權者的極大支持,他們在管理法國占領區期間,由於受到國王關於不能非法掠奪當地財產的禁令。

  因此很多人都只能看不能拿,心裡早就憋的難受,如今國王雖然只是讓荷蘭商人購買特殊經商許可證,但已經看到大肆掠奪的曙光,但他們實在想多了。

  查理只所以這麼做,最大的原因就是想拿這筆帳補貼即將枯竭的軍費,海戰果然是個燒錢的窟窿,查理個人開支的一百萬英鎊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這場戰爭打到現在為止,西班牙海軍已經花費五百萬英鎊,還不包括陣亡士兵的撫恤金,查理已經為高達四百多萬英鎊債務傷腦筋。

  勒索荷蘭商人只是不得已而為之,但也不能肆意妄為,不然烙下這不光彩的名聲,恐怕以後將是寸步難行。

  歐洲上流社會可以容忍殘暴的統治者,但無法忍受貪得無厭的統治者,道理很簡單,命可以丟,但錢絕對不能沒了。

  隨著查理貪婪計劃秘密實施,很多荷蘭大商人,都被大批軍警進大牢,而當他們離開時,總會留下一大筆資金,自己卻對此選擇沉默,絕口不提在裡面的經歷。

  科羅德·萊恩,荷蘭社區最著名的人物,萊恩家族曾是荷蘭大貴族,在尼德蘭獨立運動中,被西班牙清洗,後來移民到雷恩並在此紮根,由於擁有極高的名望,萊恩家族很快就成為雷恩乃至法國有名的家族。

  在法國大革命後,科羅德就選擇隱居生活,極少參與社會活動,但名聲害死人,西班牙統治者把目標鎖定這個家族。

  翻開厚重的歷史,查理不得不感慨,歐洲人對於家族的傳承是多麼的執念。

  萊恩家族已經擁有上千的歷史,比波旁家族更加悠久,而就這樣的家族,在經歷無數磨難之後,依然保持輝煌。

  再看由多蒙尼收集的情報,查理更加感嘆:「這是個值得尊敬的家族!」

  「事實上,尼德蘭地區一直由萊恩家族所統治,他們在政治、經濟、社會領域都有巨大的權威,尼德蘭獨立運動就是由他們推動,也因為如此,才受到滅頂之災。

  如今的族長科羅德·萊恩,很少有他的記錄,就像一個隱居者,所以對他的資料非常少,只知道他是雷恩荷蘭商會的決策者。」

  多蒙尼的分析,更加堅定查理猜想:「雖然值得尊敬,但他的存在是西班牙王國的威脅,如果這次事件和他有聯繫,你知道怎麼做。」

  「我明白,陛下。」

  雷恩一處私人莊園內,平時打理這裡的工人下班離開。

  乾枯的草坪上,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正望著遠處的天際。

  身後管家模樣的老者給他披上大衣:「主人,今晚就會護送他們離開。」

  「達利弗,你說我這樣執著值得嗎?」老人回過頭看了一眼跟隨自己一生的僕人。

  他就是查理口中的人,科羅德·萊恩,雖然近七十的年齡,但一眼眼睛依然銳利。

  對於主人的問話,達利弗毫不猶豫:「我不知道,只要主人選擇的路,我都會掃除乾淨。」

  「呵呵,老夥計,你比我更執著,」科羅德笑了下。

  「既然已經發生,就要有無比的勇氣面對,為此會讓整個家族陷入巨大災難,但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主人,趁著西班牙人還沒有行動,您先撤離這裡,以後還有機會,」達利弗救主心切,雖然知道這樣的機會非常渺茫,但總得嘗試一下,總比這樣坐以待斃要好。

  「不,現在重要的是掩護他們離開,他們才是兄弟會的未來,而我只是個快要見上帝的人,如果這麼狼狽離開,你覺得還能活多久?」

  科羅德的話,讓達利弗無言以對,無奈道:「主人請放心,我會完成任務。」

  科羅德看著跟著自己蒼老的僕人,內心十分感動:「達利弗,感謝你忠誠的付出,讓我們兩個老傢伙一起面對吧。」

  「為了兄弟會,主人!」達利弗也異常激動,對他來說,能追隨主人一生已經是幸運,何況還是作這麼轟轟烈烈的事。

  「是的,為了兄弟會!」科羅德也激發強烈的鬥志,他曾經也是那樣熱血過。

  明天就是解禁的最後期限,對急需轉移的刺客,以及想要完成逮捕任務的布雷斯,雙方的成敗在此一舉。

  天蒙蒙亮,查理被多蒙尼從被窩裡喊醒,幾分鐘後,他睡意全無,急切道:

  「立即執行抓捕!」

  原來,多蒙尼在昨晚獲得準確的情報,這次刺殺是由一個稱為「尼德蘭兄弟會」的組織策劃實施,而這個組織的頭領就是科羅德·萊恩。

  西班牙國王派遣一大批人馬趁著寒冷的早晨,緊急向科羅德·萊恩莊園進發,布雷斯騎著大馬一路當先。

  而此時的科羅德在地下室里,對著十幾個大漢作最後的告別,「兄弟們,雖然這次沒能殺死邪惡的西班牙流亡者,但他已經在害怕,正龜縮在那棟醜陋的房間裡瑟瑟發抖。」

  「他就是個可憐的膽小鬼,哈哈哈!」

  「是的,他就是個膽小鬼,而他的爪牙們正在趕往這裡,你們一定要記住,只有活著離開這裡,才是對聖會的忠誠,帶著勇敢離開吧兄弟們!」

  通過群情激昂的動員,十幾個大漢帶著神聖使命鑽進幾輛大馬車特製的隔板里,科羅德向達利弗點下頭,護送行動準備開始。

  但科羅德依然還是遲一步,就在護送馬車正走到大門時,眼前出現大批西班牙部隊,荷槍實彈的對準馬車隊。

  布雷斯看到此情景,已經無需再想,命令道:「我們是西班牙皇家陸軍,對面的所有人必須下車接受審查,違令者,當場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