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皇家遠征軍距離利古里亞海域僅剩一天航程,沖入雲霄的滿天風帆如同來自天外來客,一百五十多艘船捲起的波浪,匯成一條條白色波紋不斷侵蝕途經的海域。
遮天蔽日般的戰爭陰雲正在籠罩著熱亞那,它的國民此時才知曉,戰爭正在向他們逼近,不斷傳來讓人心碎的消息開始在大街小巷裡蔓延。
街上路人行色匆匆,再熟悉的人也沒有往日笑臉。驚恐、沮喪和無助正在吞噬這座美麗的國度,商人正在抓緊清點貨物,主婦正忙著囤積食物,貴族正忙著出城避難,幾十萬人的偌大城市在這一陣喧囂後變得異常冷清,街道兩旁所有門窗禁閉,連四處溜達的流浪狗也不見蹤影。
熱亞那如同一座空城,華麗而孤寂。
海邊山頂上有一座修道院,一名修女手提著菜籃子加快腳步攀爬陡峭的石梯,她從市集購物回來,俏麗的容顏滿是憂傷,是什麼讓她如此憂傷?
「伊蓮娜修女,聽說城裡最近很不平靜是真的嗎?」一名正在走廊上的小修女迎接歸來的大姐姐,她正值好奇的年紀。
「是的拉妮,上帝會保佑我們,」伊蓮娜輕輕撫摸小修女頭髮,「公主殿下還好嗎?」
「她今天禱告一上午,現在正在休息,你有事找她嗎?」拉妮大大的眼睛好似一個布娃娃。
「那就讓她休息吧,我先去找莫妮卡嬤嬤。」
伊蓮娜快步離開,留下滿是疑慮的拉妮獨自回到住處,她剛到門口就碰上一位紅髮女郎,純真的笑臉瞬間綻放。
「公主殿下,您起來啦,伊蓮娜修女,好像有特別要緊的事找您,我說你在休息,她就去找莫妮卡嬤嬤了,她看起來很憂傷的樣子,」拉妮像只小杜鵑般的聲音在打破四周寧靜,身上臃腫的修女服裹不住她爛漫的童真。
「拉妮,你知道她遇到什麼事了嗎?」紅髮女郎滿臉憂色,白皙的皮膚如同牛奶般滑膩,眼睛如藍寶石般誘人,配上美人魚般的身材讓她如同來自天堂女神的化身。
她就是著名詩人歌德筆下海倫的原型,海倫·美蒂奇公主,佛羅倫斯最耀眼的珍珠,就如同歌德在遊歷義大利期間,見到她時無不讚美,「她有女神般的名字與容貌,整個歐洲將為她傾倒。」
作為美蒂奇家族的長公主,海倫公主有太多光環,教皇庇護六世侄女,基督虔誠聖女,義大利玫瑰,歐洲最純潔的女人,至今還未婚,她曾說過:「如果可以,我將終身侍奉上帝。」
海倫公主看著傻傻笑臉的拉妮,搖頭自嘲的笑了笑,顯然這是一個多餘的問題,她向外面走去,優雅的姿態,輕飄的長裙,更顯高貴典雅。
這座名叫娜迪拉修道院並不大,也就幾百平米而已,還有些破舊,地面有許多凹洞,包括海倫公主在內共八個人,所以這裡更像是居民住宅而不是修道院。
在一間禱告室內,海倫公主見到正在和莫妮卡嬤嬤禱告的伊蓮娜,只聽見伊蓮娜念道:「主啊,請保佑迷失的羔羊尋找幸福歸途,你的僕人會一生侍奉您。」
在她身邊的莫妮卡嬤嬤,雙手虔誠交叉在胸前,雙眼合閉道:「萬能的主啊,請主保佑熱亞那,保佑你的子民免受戰爭之苦,你的僕人將此生虔誠侍奉於您。」
海倫公主等待兩人禱告完畢,才走近她們,「莫妮卡嬤嬤,外面又要有戰爭了嗎,這次又因為什麼事情?請你告訴我。」
「是的公主殿下,西班牙國王要懲治殺害五十名船員的兇手,派遣一支龐大艦隊進攻熱亞那,現在他們已經離我們不遠了。」
伊蓮娜向海倫公主行禮後十分擔憂的說道:「城裡現在一片混亂,總督府至今都沒有任何的動靜,上帝好像要拋棄熱亞那,幸好我們的食物還很充足。」
伊蓮娜是修道院的管家,負責管理日常生活事務,修道院所有人的吃喝拉撒全由她一人安排,而莫妮卡嬤嬤是院長,每天除了禱告還是禱告。
「那個為一塊金幣殺死拉馬拉騎士的流亡者,現在又露出邪惡的本性,從他回到西班牙,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天,」莫妮卡嬤嬤滿是皺褶的臉上透著一絲悲憤,平靜祥和的熱亞那將不再安寧,讓她感到一絲無助。
老院長的話讓海倫公主心眼一跳,但很快就恢復平靜道:「主會懲罰那些暴虐的人,請你們相信,所有的苦難終將會過去,只要我們有足夠的耐心和虔誠。」
「公主殿下說的對,那個流亡者我見過,長得像只大狗熊,上帝肯定很不喜歡他,一定會懲罰他的,」不知什麼時候,拉妮出現在三人的身後,估計又是好奇所以才跟過來。
拉妮幼稚天真的話也讓三人會心一笑,充滿期望的相互對視一起,修道院又恢復往日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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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噗~啊噗!」
「陛下請輕注意身體,最近國事繁忙,是需要有一位美麗女主人來照顧您了。」
馬德里皇宮內,查理坐在鍍金寶座上,搭著腦袋,有些不耐煩的摸著拇指上的紅寶石戒指,本來已經夠忙了,還要抽時間來接待話嘮上議院議長,這位忠誠西班牙公爵異常執念一定要搞定懸而未決的王后人選。
「唉!也不知道誰在議論我,」查理摸著鼻子看著正在琢磨少女畫像的坎德爾格公爵說道:「實話跟你說吧,我的議長閣下,我已經有很好的王后人選,您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哦?那位王國的公主啊?我的陛下。」
坎德爾格公爵很高興,國王陛下總算是心動了,沒有辜負自己這麼久以來的努力,西班牙王室將很快迎來新的王后,圍繞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
「暫時保密!」查理神秘兮兮的樣子讓人抓狂,他腦海中浮現一個美麗的笑容,真的只是一個笑容,卻在他心中留下難以忘卻的烙印。
「好吧陛下,臣對此十分期待,」坎德爾格是個老妖精,光看國王一臉神往的表情,就知道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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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住處後,海倫公主心裡一直不平靜,想起三年前讓她痛不欲生的往事,扶著牆壁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可眼淚還是止不住湧出,原來她到現在還是無法釋懷,來修道院尋求解脫也是在自欺欺人。
她腦海中恐怖的一幕,不斷在折磨著她。
「你永遠也別想得到她,拉馬拉騎士!」男子冷酷的聲音在一處破敗的小教堂內迴蕩,一個高大的男子拔出匕首,露出異常猙獰的笑容。
「她會...知道...這一切,我...愛她!」拉馬拉騎士用盡最後一口氣說完就直接倒在地上,
高大男子用腳踢了踢拉馬拉騎士的屍體,「沒人可以得到她,只有我查理·波旁,很抱歉拉馬拉騎士。」
海風吹動掛在窗邊的紗簾,一陣涼意讓海倫公主清醒過來,忙擦拭眼淚,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她要為心上人復仇,而仇人就是結束流亡生涯還登上西班牙國王寶座的查理·波旁。
海倫公主想到一個復仇計劃,雖然要犧牲自己所有,但她已經別無選擇,遠處的鐘聲響起,又到天主教徒禮拜的時間。
「萬能的主,請原諒我的罪過,我將前往罪惡的深淵,接受懲罰,請相信您忠實的信徒會永遠虔誠,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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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熱亞那一處倉庫地窖內,兩名猶太教徒正興奮的交流著。
「確定嗎?」
「確定,她就在熱亞那,就在不遠處的一座小修道院內,我們找到了她!」
「好,馬上把這消息匯報給多蒙尼長老,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
原來他們是共濟會的情報員,通過一連串的調查追蹤,終於找到藏身於修道院內的海倫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