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以空間換取時間
幾十個俘虜被放回這樣的小事，還驚動不了靖難軍統帥的袁崇煥。畢竟身為二十萬大軍的首領，袁崇煥每日需要處理的任務實在太多。
從兩日前開始，禁衛軍從內城發起了全面反擊，幾乎每座內城城門外都在戰鬥。
其實禁衛軍出動的兵力並不多，每座城門外也就出兵數百人而已，總共出動的兵力只有五千。
然而因為大量的街壘和營堡，使得反賊軍也兵力很分散，一道街壘百人守衛，一座營堡五六百人。袁崇煥是把整個外城當做戰場，讓禁衛軍陷入整個外城這個泥潭，以達到拖延時間坐等各省變局的目的。而他的這種策略和守衛方式，也使得反賊兵力沒法集中，無法發揮出二十萬大軍的兵力優勢。
所以在局部戰場，禁衛軍的數量基本和守衛街壘營寨的反賊差不多，甚至禁衛軍數量還更多一些。而且禁衛軍無論裝備還是作戰意志，都遠超反賊，所以每處戰鬥都能打贏。僅僅兩天的時間，從內城的三山門到金門，禁衛軍共從八個城門對外發動進攻，皆攻下反賊七八道街壘，把戰線從內城城牆向外推進了一里多。
每次取勝，都會抓住不少俘虜，皆押回內城，進行人人平等均田釋奴之思想改造，改造好以後，便會放回。
所以仗打了兩日，禁衛軍戰線推進了一里多，反賊軍隊的損失並不大。所以在很多反賊高層看來，戰局還能維持，畢竟外城還有眾多街壘營寨，還有大量的軍隊。
然而直到第三日，內城石城門外發生了一場戰鬥，結果讓袁崇煥及一眾反賊高層震驚不已。
前面說過，為了防止駐紮在龍江船廠的李彥直水師順著秦淮河發動進攻，袁崇煥下令在石城門和清涼門外區域修築了三座營壘，又在秦淮河南岸修了炮台，試圖以營壘和炮台擋住李彥直水師順著秦淮河進攻。
袁崇煥的這個布置也確實發揮了作用，自從營壘和炮台布置好後，兩個月來，連續擊退了李彥直數次進攻，成功的把李彥直擋在了莫愁湖以北，拱衛了占領的外城地盤。
但是袁崇煥並不知道，李彥直之所以沒有突破防線，不是不能，而是感覺不划算。因為整個南京內城的守軍，在不包括徵募的鄉勇的情況下，只有萬餘人，其中洪承疇手中四千禁衛軍，李彥直手中六千餘福建禁衛水師。
兵力太少，即便能突破反賊防線，李彥直也沒把握把反賊都趕出外城，而若是傷亡太大的話，恐怕會影響到守內城，所以從始至終，李彥直都只是進行襲擾而已，並沒想過全面進攻。
而現在，隨著朱由檢帶著九萬軍隊進入內城，守城的兵力已經非常充足。而且有了張世澤八千禁衛軍的加入，精銳軍隊也達到了兩萬，是時候發起反攻了。
所以此次，李彥直不再是襲擾，而是全面進攻。
為了一舉摧毀反賊防線，李彥直甚至命令五艘海船載著三十門紅夷大炮駛入了秦淮河，直達石城門外。
秦淮河雖然寬闊，但相對於三桅海船來說實在是太窄太淺，三層甲板高大如樓的尖底海船，在河中連轉身都無法做到。當順著秦淮河抵達石城門外時，所有海船都底部觸到河底，擱淺在了秦淮河中，再也不能動彈。
然而海船深入的距離已經夠了，因為此時五艘海船距離反賊的三座營壘和炮台皆不到三里，正在紅夷大炮的射程之內，而且紅夷大炮安裝在海船甲板上，最上層的海船甲板幾乎和內城城牆一樣高，對著反賊營壘炮台轟擊，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
「轟轟轟」三十門紅夷大炮陸續開火，把一枚枚碩大的彈丸射向反賊炮台，和波濤動盪的海上相比，擱淺在秦淮河中的海船幾乎一動不動，射擊的命中率提高了數倍。
十數輪轟擊後，反賊炮台被轟的千瘡百孔，袁崇煥辛苦調集的百餘門火炮被摧毀大半，炮台上的反賊炮手死傷慘重、倉皇逃跑。
反賊炮台位於三山門外，距離石城門還有三里距離，而且反賊軍中都是普通火炮，三里的距離超出了他們射程，屬於光挨打不能還手。
面對這種局面，三座營壘的反賊將領也都帶兵出擊，試圖摧毀那五艘禁衛軍的海船。他們派出了幾十艘江船，順著秦淮河向著五艘海船殺來，試圖放火燒毀海船。
面對這種情形，李彥直自然早有準備，先期調集了十來艘江船，並排擋在距離海船數十丈外，然後鑿沉在秦淮河中，完全阻塞了河道，反賊的江船根本就無法衝到海船面前，更別說放火了。
面對這種局面，負責指揮的反賊將領急了，率領一萬五千餘人從陸路殺來。然而李彥直卻派出了五千兵力在秦淮河岸列陣，掩護著河中的海船。
就在秦淮河岸邊，一萬五千反賊和五千禁衛軍發生了一場激戰。因為建築眾多，雙方的兵力都無法擺開，只能順著河岸邊街道列陣，然後相互廝殺。
這種情況下，正面接戰的雙方兵力也都只有數百人而已，剩下的兵力根本就擺不開，甚至連戰場都看不到，只能聽到廝殺聲。
禁衛軍的裝備和戰鬥力乃至戰鬥意志，都遠非剛成軍不久的反賊能比。雙方剛開始接觸時，互相以火銃射擊，近距離的射擊，雙方都出現了百餘人的傷亡。然而對禁衛軍來說，這點傷亡完全能夠忍受，在李彥直的指揮下，後方的禁衛軍士兵迅速補上，繼續向著反賊們射擊。而反觀反賊一方，士氣卻降落的厲害，眼看著前面出現很大傷亡，後面的反賊猶豫著都不願上前。
「衝上去，咱們人多！」反賊將領們叫囂著，鞭打著手下反賊，驅趕著他們向前沖。
「砰砰砰」
「砰砰砰」
火銃陸續射擊著，每時每刻雙方都有士兵戰死。
在將領們的逼迫下，反賊們竟然爆發出了較大戰鬥力，竟然遲遲沒有崩潰。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反賊將領們都知道，一旦讓禁衛軍突破防線，從石城門向南，己方都非常空虛，會被禁衛軍直接殺入外城腹地，到時會非常麻煩。
「上槍刺！」眼看陷入了焦灼戰，李彥直耐不住了，決心短兵相接打白刃戰！
在他的命令下，禁衛軍們都給火銃裝上了槍刺，然後發一聲喊，向著對面的反賊們衝去。
「砰砰砰」前排的反賊陸續開火，不時有衝鋒的禁衛軍士兵中彈倒下，其他的卻繼續猛衝。
看著禁衛軍不要命的殺來，前排的反賊火銃手們皆驚慌起來。他們手中的火銃大都產自廣東佛山，質量不比禁衛軍的差的，但卻沒有槍刺，一旦被禁衛軍士兵接近，帶給他們的將是單方面的屠殺。
眼看如此情形，指揮作戰的反賊將領連忙調集長槍手上前，替換前排的火銃兵。
然而河邊街道本就狹窄，雙方各有數千上萬士兵，非常的擁擠，短時間想變換隊形著實有些困難。
反賊長槍兵們倉促上前替下火銃兵，但再想列成整齊的隊列已經不可能的。
「轟轟轟」一連串的爆炸突然在反賊陣中響起，無數的反賊被炸的人仰馬翻。跑在最前的禁衛軍中有十多個擲彈兵，在雙方距離十來步時把手雷扔進了反賊陣中。
原本陣列就來不及布置，再被手雷一炸，至少數十人傷亡，剩下的反賊都懵圈了，很多人倉皇不知道該怎麼辦。
趁著反賊驚魂未定之時，禁衛軍士兵猛地沖入反賊陣中，舉著槍刺衝著反賊們猛地扎去。
幾乎一瞬間，前面的反賊便崩潰了，面對禁衛軍的攻勢，前面的反賊四散逃跑，然而深處狹窄的街道，一面是秦淮河，另一面是院牆房屋，前面是凶神惡煞般的禁衛軍，後面是己方同夥，打不敢打，退無處可退，無奈之下，無數反賊士兵只能縱身一躍跳入秦淮河中。反賊都是江西人，生活在江南水鄉，大部分都熟悉水性，區區秦淮河自然淹不死他們，奈何這是寒冷的冬天，他們身上都穿著厚厚的棉衣，跳入河中棉衣浸水沉重如鐵塊一般，十分的水性發揮不出二分。
「殺啊！」禁衛軍士兵們怒吼著，向著前鋒猛衝猛打，反賊們被打的直接崩潰，前面的逃跑，後面的反賊自然跟著就逃，一萬五千反賊頃刻間崩潰。
反賊將領們怒吼著，試圖阻擋手下潰逃，然而兵敗如山倒，再也無法挽回，沒奈何只能加入逃跑的行列。
擊潰的攻來的反賊，李彥直並不肯罷休，率部尾隨反賊潰兵展開猛烈攻擊，驅趕著反賊潰兵沖入三處營壘。三處營壘中都還有數千賊兵，每一處營壘的反賊士兵數量都不比李彥直手下少，但這種情形，已經沒人願意抵抗，皆棄營而去。
順利拿下三處營壘，李彥直並不罷休，直接率軍向著外城江東門殺去。至於三處反賊營壘和炮台，自有內城守軍出城接收。
江東門反賊守軍足有萬人，但大部分都在城下營地，城牆上自有少部分軍隊宿守，天寒地凍，敵軍又在城內，沒必要留太多人在城上。
石城門外兵敗的消息已經隨著潰兵傳來。得知禁衛軍向著江東門殺來，反賊將領下令死守營中，為了防止營中部下崩潰，甚至下令禁止潰兵進入。
面對江東門反賊嚴防死守，李彥直沒有強行進攻，而是下令從後方調來紅夷大炮五門，然後對準賊軍營地進行轟擊。
秦淮河中海船距離江東門大約五里，已經超出了紅夷大炮的射程。紅夷大炮太重，從船上卸下來很麻煩，足有兩個時辰後，五門紅夷大炮才運了過來，然後對著反賊營寨進行轟擊。
反賊的營牆自然遠遠無法和城牆相比，只要被紅夷大炮炮彈擊中，一擊就塌一片，短短半個時辰，不過射了五輪，反賊營牆已經被擊塌了幾十丈長的一大段。
李彥直當即下令對營中反賊展開進攻，五千禁衛軍士兵衝進營地，和反賊展開了激戰，一刻鐘後，反賊大潰，禁衛軍成功占領了其營地。
城下大營被攻下，城牆上千餘值守的反賊嚇破了膽子。眼看著禁衛軍順著登城階梯殺來，竟然不敢抵抗，順著城牆向著遠處逃去，禁衛軍輕鬆占據了江東門。
江東門是南京外城重要城門，設有瓮城，城牆上還有箭樓角樓，若是反賊死守的話，即便只有一千人，禁衛軍想攻上去也並不容易，不知要付出多少傷亡。然而看到城下大營被攻破，萬餘同夥被殺得落荒而逃，城上反賊嚇破了膽，直接不敢抵抗。
三處營壘失守，江東門失守，四萬多大軍被擊潰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袁崇煥耳中，讓他震驚萬分。
為了防範龍江船廠的李彥直部水師，袁崇煥在江東門到三山門之間駐紮重兵，依靠營壘和炮台，借著秦淮河莫愁湖地勢，構築了堅固的防線，然而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防線被李彥直率部擊穿，四萬多部下崩潰。而李彥直部攻下江東門後，隨時會繼續向外城進攻，而江東門往南，己方的兵力非常空虛，雖然有一道道街壘營堡，卻都是面向內城展開的防禦，而禁衛軍卻能從後方展開進攻
「秦淮河以南的外城區域恐怕守不住了，傳令下去，大小馴象門、大小德安門、鳳台門、夾崗門守軍，皆後撤，撤過秦淮河，在上方門沿著秦淮河構築防線，把敵軍擋在秦淮河以南！」仔細考慮過後，袁崇煥做出了決定。
為了防止局勢崩潰，只能後撤了，把秦淮河以南區域讓給禁衛軍。雖然丟失了一小半外城區域，但己方兵力收縮，也未嘗不是好事。
希望能以空間換取時間，守住剩下的區域，堅持到湖廣援軍到來。湖廣已經造反歸順了江西，浙江福建等省恐怕也快了。只要再堅持兩個月，禁衛軍控制的區域必然出現糧荒，浙江兵再進攻其背後，禁衛軍必然崩潰，那時才是己方大舉反攻的時候！袁崇煥暗暗想道。
ps：祝各位書友新年快樂、闔家歡樂、萬事如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