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與民爭利?笑話!
蘇州織工鬧事,背後自然是士紳們唆使,地方士紳朝堂官員密切配合,目的自然是趕走礙眼的太監。
沒想到太監被撤回了,朱由檢又要派出稅務司取代太監,這不是白忙活嗎?
稅務司是什麼,過去的幾個月朝堂官員都看到了,皇帝借著稅務司把北京城內的勛貴們整的可是欲仙欲死。原本文官們還想著受損失的是勛貴,而且皇帝也說只在北京城內收商稅,是權宜之計。沒想到皇帝竟然要把稅務司外派,權益之計成為常例。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強烈反對稅務司,把這個臨時機構扼殺在搖籃中。此事,朝堂上很多官員深深的後悔著。
「陛下,此舉恐怕有所不妥,當初陛下成立稅務司是為了籌銀賑濟山東河南受到大雪影響之災民,現在雪災已經過去,開封、聊城等地災民也各自歸家,稅務司就應該取締。而且地方只有稅關衙門,商稅自有地方官府負責徵收,再外派稅務司等於加重百姓之負擔,實有與民爭利之嫌,望陛下慎思之。」戶部左侍郎蘇茂相站了出來,鄭重勸諫道。
蘇茂相是泉州晉安人,和福建士紳關係密切,當初李彥直對付泉州商幫的時候,蘇茂相便為泉州士紳說話,只不過後來看李彥直手中證據確鑿才縮了回去。
這一年來,蘇茂相多次接到福建同年書信,知道皇家海貿商行現在是如何跋扈,去年福建士紳海商們海船被抄了十多艘,損失很大。海商的事情違法,蘇茂相沒法在朝堂上為福建海商說話。但現在皇帝要外派稅務司,他不得不站出來反對了。一旦外派稅務司成功,士紳們受到的損失會更加的大。皇家海貿商行的存在只是使海商生意受損,稅務司恐怕會使所有士紳們的生意都遭到損失。
「陛下慎思,萬萬不可與民爭利啊!」刑部侍郎唐世濟也站了出來,唐世濟是浙江人,家有田地上萬畝,有繅絲坊、織綢坊等,靠著做生意,家資百萬白銀。
「陛下,萬萬不可與民爭利啊!」更多的官員站了出來,七嘴八舌道。
看著這些文官急赤白臉的養子,朱由檢心中冷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此舉算是打到了他們的七寸上,自己前段時間對勛貴們的手段已經使得這些文官心生恐懼了。
「與民爭利,什麼叫與民爭利?」朱由檢霍然站了起來,厲聲道,「農民種地要交田稅,商人做生意自然要交商稅,這是天經地義之事。外派稅務司的目的是替朝廷徵收商稅,並非盤剝普通小民,談何與民爭利?」
「陛下,話雖如此,但很多事情牽一髮而動全身。」蘇茂相嘆道,「拿絲綢商來說,從養蠶到繅絲到印染再織成綢緞,每一個環節都需要大量工人,這些工人都是普通小民,靠賣力氣養家餬口。各個環節的工坊都要交稅,綢緞商採購時也會向地方官府繳稅,陛下設立稅務司若是再多征一道稅的話,必然使得綢緞商無利可圖,而綢緞商為了盈利只能壓低收購綢緞價錢,進而印染織綢繅絲價格也被壓低,最終會壓低做工百姓收入,這還不是與民爭利嗎?」
蘇茂相說的有禮有節,邏輯慎密,朱由檢對做生意環節並不懂,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便看向溫體仁等「心腹」。溫體仁縮了縮脖子,裝作沒看到皇帝目光,垂頭不語。溫體仁也是浙江人,家裡也有生意,自然知道蘇茂相之語疏漏之處,也知道如何辯駁。
但要是站出來駁斥的話,必然得罪朝堂上大部分文官,而且是得罪死的那種得罪。而且設立稅務司的話,自家的生意必然會受影響,溫體仁之所以不貪銀子,之所以表現的如此清廉,就是因為家中有錢,既得罪了大部文官,又使得自家生意受損,這樣的事情溫體仁如何能幹?
見溫體仁不願站出來,朱由檢又把目光看向了洪承疇。這朝堂上,若說真正的自己人,便只有洪承疇了。
洪承疇看到了皇帝眼色,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當即便站了出來。
「蘇侍郎之言謬矣!若是說成立稅務司收商稅讓商人利薄便影響小民生計的話,只能說那些商人是奸商,繅絲、印染、織綢商人都是奸商,對這樣的奸商朝廷必須要從重從嚴處置!
絲綢之利有多大總所周知,絕不至於朝廷多收一些商稅便損失到做工小民身上。再說絲綢商利潤減弱為何要壓低收綢價格,為何不能提高一些售價?反正穿得起絲綢的絕非小民!」洪承疇質問道,直指蘇茂相言語中的漏洞處。
「這個.」蘇茂相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駁了。
「絲綢如此,其他生意也是如此。正如陛下所言,經商交稅天經地義,只有朝廷多收商稅,國庫有錢,才能用來賑濟小民,才能用來辦大事。若是國庫沒錢,受到損失的才是小民。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此正是朝廷應該做的事情!至於多收一道商稅使得商人負擔過甚,那是地方亂收稅的緣故,如何規範地方稅制,才是蘇侍郎你們戶部官員應該做的事情。」
洪承疇一番話說完,朝堂上一片安靜。洪承疇煌煌之言,理直氣壯,很多官員想反駁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去說。對不懂生意不懂民生的皇帝,他們可以巧言欺騙,而對洪承疇這樣的人精,用詭辯只是自取其辱。
而且朝堂上不僅都是只知私利的官員,也有真正為國為民不計私利者,洪承疇的話說出了他們新生,紛紛出言表示支持。
「大司馬所言甚是,徵收商稅只是使得商人利益受損,和小民並無干係。商人經商謀取暴利,繳納商稅理所當然。」兵部侍郎李邦華站了出來,表示對洪承疇的支持。
「商人繳納商稅理所當然,臣等也支持外派稅務司。」一些年輕熱血的官員也站了出來,表示對皇帝的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