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分歧

  慕容止被拖到了宮殿外,他的衣服被粗暴地剝去,露出了蒼白的皮膚。行刑的士兵揮動著長鞭,無情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疼痛劇烈得讓慕容止幾乎要暈厥過去。但他咬緊了牙關,沒有發出一聲呻吟。他的身體在顫抖,心中卻滿是對謝君離的思念。

  他想起了謝君離在病痛中的無助,想起了他那清澈的眼神和對司馬煜深沉的依賴。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傷。

  鞭刑終於結束了,慕容止的身體布滿了傷痕,鮮血淋漓。他被拖回了牢房。

  夜深了,他躺在冰冷的草蓆上,眼前不斷浮現出謝君離的面容。

  他伸出手,仿佛想要觸摸那遙不可及的身影,但最終只能抓住一片虛無。

  「謝君離……」慕容止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淚光,「為什麼你的心中只有他……」

  疼痛、悲傷、思念,這些情感交織在一起,讓慕容止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

  從愛上敵軍那刻,他已經繳械投降。

  深夜,司馬煜坐在床榻邊,守著謝君離。

  屋中的燈火已經熄滅大半,只留下屋中幾盞微弱的燭光,映照著謝君離蒼白的面龐和緊蹙的眉頭。

  謝君離的體溫異常,他的額頭不時滲出細密的汗珠,嘴唇乾裂,偶爾發出幾聲模糊的囈語。他的夢境似乎並不平靜,時而輕聲呻吟,時而又在半夢半醒間喊出疼痛。

  「疼……」謝君離的嗓音沙啞,帶著一絲無助,「娘……」

  司馬煜的母后去的早,他對「娘」這個稱呼沒有太特殊的感覺,只是聽謝君離這樣喊著,忽得觸碰了他心底里最柔軟的部分。

  他的心微微一緊,他輕輕拭去謝君離額頭上的汗珠,輕聲安慰:「清辭,沒事的,沒事的,很快就好了,我在這陪著你。」

  謝君離似乎並未聽到他的話,仍舊在迷糊中喊著:「娘,孩兒疼……」

  司馬煜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謝君離的母親為了他才會離世,那份對母愛的渴望和依賴夾雜著愧疚一直深藏在謝君離的心底。如今他病糊塗了,只是本能的喊著「娘。

  司馬煜站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小心翼翼地扶起謝君離,將水杯遞到他的唇邊:「喝點水,會舒服一些。」

  謝君離迷迷糊糊地喝了幾口水,然後又無力地倒回床上,繼續在夢中尋找那份遙不可及的溫暖。

  司馬煜重新坐下,靜靜地看著謝君離的睡顏,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他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照顧過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男人,但謝君離的情況卻讓他無法置身事外。

  天色微明,謝君離的臉頰染上了不尋常的紅暈,意識模糊地抓著身邊人的手,那是司馬煜的手,他卻不知道。

  司馬煜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安慰道:「清辭,別怕,御醫很快就到。」

  謝君離似乎並沒有聽清他的話,只是緊緊地抓著司馬煜的手,仿佛在尋找一個依靠。

  這時,尉遲蔚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正巧目睹了這一幕。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雖然聽說陛下對謝大人恩寵非常,可當他親眼看到時還是受到了不小的衝擊,他愣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過了一會才輕咳一聲,提醒道:「陛下,藥來了。」

  司馬煜回過神來,接過藥碗,對尉遲蔚說:「你先退下吧,朕來餵他。」

  尉遲蔚有些意外,但還是恭敬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在退出房間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司馬煜小心翼翼地扶起謝君離,一勺一勺地餵他喝藥。

  藥汁順著謝君離的嘴角流下,司馬煜輕輕地為他擦拭,動作溫柔而細心。

  這一幕在尉遲蔚眼中顯得格外詭異,他是個糙漢子,對男風是一竅不通,可想起那日謝君離與他攀談,加上今日陛下的態度,他真的覺得自己很明智,若他真和謝君離走得近,陛下一定不會放過他的,這樣想著他關上門迅速退了出去。

  幾日光陰如白駒過隙,謝君離的病情在御醫的精心治療和司馬煜的細心照料下逐漸好轉。

  這一日,他倚靠在床頭,望著窗外透進的斑駁光影,心中再次掛念起那些被封村的百姓。

  「陛下,那些被隔離的百姓……」謝君離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他的眼神中滿是對那些無辜百姓的擔憂和關懷。

  司馬煜坐在床邊,手中捧著一本書,似乎並未被謝君離的話所動,但那微微顫抖的手指卻透露出他內心的心虛。

  他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那些人,朕已經安排人去處理了。」

  謝君離並沒有注意到司馬煜的異樣,他的心中只有那些百姓的安危。焦急地說:「陛下,他們都是無辜的,疫病不是他們的錯。我們應該盡力救治他們,而不是放棄他們。」

  司馬煜放下手中的書,轉過身來,正視著謝君離的眼睛,聲音低沉:「清辭,朕知道你關心百姓,但有時候,為了更大的利益,我們必須做出一些艱難的決定。」

  謝君離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和失望,他不明白為何要放棄那些還有希望救治的生命。他的心中充滿了痛苦和掙扎,但他仍然堅持自己的信念:「陛下,臣知道您有您的考慮,但臣真的無法認同這種做法。」

  司馬煜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謝君離,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沉重:「朕知道你的感受,但朕的決策必須考慮到整個國家的安危。有時候,朕也感到很無奈。」

  謝君離沉默了,他明白司馬煜作為一國之君,必須要做一些不得已的決定。但他的心中仍舊無法釋懷,他閉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那些百姓能夠得到救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病得迷迷糊糊之際,司馬煜已經下令燒村。

  司馬煜看向謝君離,眼中閃過一絲堅定:「清辭,朕希望你能理解,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國家。」

  謝君離睜開眼睛,看著司馬煜,他的心中雖然仍舊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他輕聲說:「陛下,可那是人命啊!難道朝廷真的打算放棄他們嗎?」

  司馬煜手中把玩著一串玉珠,他的眼神冷漠,仿佛在思考著什麼。聽到謝君離的話,他冷冷地回應:「那些人,已經處理了。「

  謝君離的心一沉,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處理?您是指……」

  司馬煜抬起眼,直視謝君離,語氣中透露出當權者對人命的輕視:「朕已經放火屠了村,只有這樣疫病才不會擴散。」

  謝君離的心中充滿了失望和痛苦,他知道司馬煜這樣做或許是迫不得已,但他始終無法接受司馬煜的做法。

  他直視司馬煜,悲慘一笑:「是臣僭越了,請陛下恕罪。」

  司馬煜盯著謝君離的雙眼,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這是何意?」